第15章 回到丞相府
林墨染離開晉王府後,在她不遠處的高樓上,一個黑衣人的身影一閃而過。
不到半刻,他出現在另一座府邸。林墨染剛剛吐槽過的成王,此時此刻正靠坐在上首翻閱文書,一身八蟒紫袍穿在身上,配上那張妖孽的臉,顯得他整個人矜貴又華美。
若是林墨染在現場,她一定會發現,這正是她前天救了的那個男人。
黑衣人將林墨染這一整天發生的重要事情都上報給蘇毓康,聽到她自製助燃粉,然後一把火燒了晉王府時,他翻書的玉指一頓,玩味道:「她哪裡學來這麼多本事?」
這個問題不屬於黑衣人的職責範圍,他恭敬地跪在地上,眼神不敢亂動分毫,靜靜地等待蘇毓康下達下一個命令。
蘇毓康將書仍在桌子上,站起身,背著手走到窗邊,再一次想起那個女人或狡詐或冷硬的眸子,不由無聲地笑了笑。
他擺擺手,淡淡地吩咐道:「繼續查探。」
黑衣人一句話也不敢多問,領了命后迅速退下。
片刻后,成王府總管培安端著一盞參茶上來,弓著腰走到蘇毓康身邊回稟道:「王爺,您中毒的事情調查清楚了。果然不出您所料,江南那邊在陛下身邊安插了細作,那人將毒藏在指甲里,趁著斟酒撒進了您的酒杯……背後所圖,正是鹽運。」
想了想,培安繼續道:「怕是您去年整頓鹽鐵時,那伙人已經對您心生不滿了。雖然我們有所提防,可是畢竟動的是他們的筋骨,反噬起來,比我們想的還要厲害。」
蘇毓康冷笑一聲,撣了撣袖袍:「他們厲害,你就要比他們更厲害。鹽鐵一道,國之命脈,豈容他們這群宵小為非作歹?」
培安忙點頭道:「江南一帶,自古便難管,承平日久,是該給他們緊緊神了。只是朝中……未必與那邊沒有牽連。錦衣衛來報,前些日子,江南節度使的人特意拜訪了林安林丞相。」
思量一會兒,蘇毓康吩咐道:「你準備準備,半月後,我要親自去一趟江南,點名要林安隨行。」
培安神情一肅,知道蘇毓康這是要大動干戈了。
說完正事,蘇毓康被伺候著凈了一次手,忽然問道:「林墨染從前在林府,都受過哪些欺負?」
培安回想了一下,立刻答道:「六歲時被林家三姑娘推下枯井,在裡面待了一天一夜才被救出;八歲時入學,識字慢、聽不懂先生授課,被三姑娘、四姑娘還有大少爺輪流打手板,那時正值寒冬,手掌被凍傷,留下凍瘡;十一歲時與二夫人一起上香,二夫人借口她服侍不周,罰她上山下山不準用轎,四姑娘故意在路上放了一條蛇,嚇得她滾落山崖……」
前天蘇毓康回來后第一件事便是要他查探林家大小姐消息,這還是他家王爺第一次主動提及一個女人的名字,他當即將林墨染從小到大的經歷都查了個遍。依靠過目不忘的技能,不管是蘇毓康想知道什麼,他都能一字不差的說出來。
蘇毓康轉了轉手上的扳指,皺眉道:「這些她都忍了?」
「是的,從未反抗過。」
這反差也太大了些,蘇毓康甚至可以想象,如果這些事放在現在的林墨染身上,她會怎麼把那些捉弄她的人反擊的懷疑人生。
真是奇了,一個人到底遭遇了什麼,才能有這樣大的轉變?還有那一手奇絕的醫術,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就的,為什麼會出現在林墨染這樣自幼愚笨的人身上?
蘇毓康第一次遇到這樣複雜的人,越了解越是覺得不可思議,對她的興趣再增幾分。
培安揣摩著他的心思,試探著問:「林姑娘今日大約就要回丞相府了,那是真正的是非之地,王爺是否要派幾個人護著她些?」
蘇毓康重新拿起桌上的書,翻到上次看的那一頁,意味深長道:「不用,我倒要看看,轉變后的小野貓爪子到底有多鋒利。」
回到丞相府,距離林墨染離開客棧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蝶翼在丞相府前的小巷裡急得團團轉,看見林墨染的身影,趕忙跑上前。
「小姐,您沒事吧?」
林墨染哼著小調,眉飛色舞道:「全部在計劃之內。」
聞言,她鬆了好大一口氣:「奴婢左等右等也等不到您,又不敢隨便出去找……」
林墨染笑笑:「我去東市辦了點別的事,耽擱了一會兒。」
「東市?」
「嗯哼。」她神秘道:「明天你就知道是什麼事了,走,先回丞相府。翻牆爬樹累死我了,我得趕快歇歇。」
蝶翼「哎」了一聲,神色有些猶豫。
林墨染問道:「怎麼了?」
「也……也沒什麼,就是……您想好回府以後怎麼跟二夫人解釋嗎?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說辭……恐怕二夫人、三小姐她們,都會給您……難堪。」
這件事林墨染也考慮過,但她考慮的結果就是:你們愛怎麼想怎麼想,別來惹我。非要惹的話,來一個我宰一個,來兩個宰一雙,看誰搞得過誰。
她選擇住在林府,不過是因為她現在沒有收入來源也沒有權勢地位,想做的一些事情必須藉助丞相府的名頭罷了。
做出了選擇,當然要承擔代價。
如果這代價只是斗幾個深宅里無知又惡毒的女人,還是以前往死里欺負原主的女人,林墨染覺得,說不準是好事。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情是比報仇更令人愉快的事呢?
林墨染氣定神閑地說:「這麼多年,她們給的難堪還少嗎?這一次,該自求多福的是她們。」
想到林墨染這幾天的轉變,蝶翼莫名就有了信心,於是囑咐她道:「那您以後千萬不要藏拙了,您就這樣,大殺四方,開開心心,就很好。」
林墨染被她的用詞逗得合不攏嘴,莫名覺得可愛,忍不住捏了捏她軟嫩的臉頰。
「啊,您……您怎麼又捏奴婢的臉。」蝶翼耳朵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偏偏還不敢動,任摸。
於是林墨染更稀罕了,手不聽大腦使喚,又捏了一下,蝶翼耳垂更紅。
看她實在不好意思,林墨染意猶未盡的收回手,輕咳一聲,轉移話題:「走走走,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