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二過一

婁天暮終究沒有把誰按扁了，也沒有張開血盆大口活剝了誰。

相安無事過了一周，期中考試也考過了。

凌紀安成功止滑，綜合排在班裡前五名。管雲遙平時神神叨叨的，畢竟還是塊讀書的料，名次只比凌紀安低了幾名。索震排名也還過得去。

左曉桓、韓北辰、阮哲宇和路崢組成了足球隊里的差生軍團，全部都在中下遊行列。

排在第一的是聶惜緣。這樣的學生，一般人看不出她有太多喜悅之情，彷彿對她而言考第一就是天然的宿命，沒什麼值得誇耀。凌紀安卻知道，她一定有自己的什麼目標，只是在暗暗較勁而已。

薛千泠位居中游，跟她那愛出風頭的性格似乎有點不太匹配。

偶爾在球場遇上，薛千泠也不像從前那麼愛湊熱鬧。或者說她其實是挺想湊湊熱鬧的，但就是沒有走過來。

司徒琦也依然按照自己的節奏，跟成年人在一起打球磨練，時不時可以看到他和一個教練模樣的人在交頭接耳，或者帶著班上的人上場練練腳。簡政也來過，被人灌了幾個球，不過和凌紀安他們比起來，又好像另一個空間的存在——在他們可以談論戰術安排的時候，凌紀安們還在漫無目的地遛猴，想想都覺得無趣。

還在和足球熱戀的少年們並沒有覺察這些。考試已經過去一段時間，「訓練」也有條不紊地恢復了些日子，凌紀安知道，很快會有人腳癢了。

果然，有一天韓北辰興沖沖地來找凌紀安，說是4班有個老同學，平時也挺喜歡踢球的。本來看韓北辰只懂埋頭跑步，也沒怎麼跟他提過足球的事。後來見過他們練球，才知道年級里有這麼多足球愛好者，於是提出對戰一場。韓北辰一口應承了下來，回頭再來找大夥商量。

凌紀安也覺得，光這麼練實在有些枯燥，足球的樂趣，說到底還是要到比賽中去找。隊友們更是雀躍不已。球賽就這麼定下來了。

比賽快要來臨了，左曉桓才想起來，足球隊還一直沒有統一的隊服。

隊服對一支球隊來說可以意味著很多，但凡有些歷史積澱的隊伍，隊服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講不完。現代社會，事事求變，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可是一旦球隊確定了球衣顏色，不管後面款式怎麼變，基本色調通常都不會變化。顏色與隊魂融合在一起，旁人一看就知道誰在比賽，既是球隊的精神引領，也是球迷的精神寄託。

左曉桓不曉得這麼多大道理，他記得的是和靖和中學對戰那天，球隊穿著五顏六色的衣服、「八國聯軍」般的囧態和對手無情的奚落。再說了，全隊統一穿著整齊球衣，絕對比游兵散勇強，那精氣神肯定不一樣。

這一次球賽，隊服估計是趕不上了，但甭管怎麼說，有人員、有練習，當然也有比賽，再不配一套像樣的隊服，確實是說不過去。

大夥你一言我一語，各有各的心頭好。有的是國家隊擁躉，有的看過些球會比賽，有的純粹看顏值，一時間眾口難調。

也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曾經見過一支球隊的客場隊服，球衣球褲都是黑色的，看上去特別酷。比賽一打，宛如11個黑衣判官在恣意奔跑，那感覺，就跟行為藝術似的。

黑色球衣在足壇並不很常見，可是這顏色真的太獨特了，完全迎合青春期少年標新立異的叛逆個性。隊友們一聽，立馬全部投了贊成票，買！

這幾天一下子變得格外忙碌，一邊要落實球衣的事，一邊得加緊備戰和4班的比賽。

凌紀安突發奇想，特別找項南練習了一下二過一，這是最原始的團隊突破利器，就像瞧著平平無奇的太極拳，練到深處也能收開山裂石之功。

這個小技巧在電視上看得多了，練起來倒是很輕鬆。凌紀安讓管雲遙負責搶球，像遛猴那樣與項南來回傳遞。

項南體力出眾，沒想到跑位也是相當靈巧。練習不能機械地進行，凌紀安特地和他練了球門前的配合。還是管雲遙當「樁」，凌紀安當「牆」。項南在跑動中把球傳給凌紀安，自己再往前跑位，凌紀安跟他做個砌牆式二過一，項南接球后伺機射門。

比賽前一天，項南突然來找凌紀安，說要研究一下傳球線路。

凌紀安感到有些意外。球隊的幾個人裡邊，以前真正踢過足球的，一個也沒有。像他那樣年幼就成為球迷、經常看球賽的，也沒有誰。

頂多加上一個管雲遙，算是比較早就對足球產生興趣。其他像左曉桓、項南、韓北辰等等，都不知道是一時心血來潮，還是真的愛上了這項運動。

項南在班裡向來獨來獨往，讓左曉桓特別心理不平衡的是，項南越是這樣，就越增添了他在女生們心目中的神秘感。帥氣外表加神秘個性，簡直就是收割迷妹的黃金組合，聽說不僅本班，外班的女生都成了他的粉絲，人氣之高，好像也不遜色於司徒琦。

校運會1000米奪冠后，項南名聲更響，隔三差五就有人送來些小禮物什麼的，看得左曉桓醋意大發。但又無可奈何。

項南有他天賦異稟的身體條件。足球不是只講究技術的運動，有很多職業球員，沒有花哨的動作，沒有風馳電掣的速度，甚至身高也不佔優勢，就憑一副跑不死的身板，硬是在強手如林的足球場上找到了一席之地。

當然，以體力著稱的，通常都是中后場球員。項南一開始就選擇踢前鋒，說明他想進球，而不是扮演中場絞肉機角色，充沛的體能反倒好像顯得有些浪費了。

能不能把項南這個特點好好開發出來？凌紀安有時也會想到這個問題。不過和管雲遙、韓北辰、阮哲宇的開朗性格相比，項南平時不太言語，跟球隊也有點若即若離，也就沒和他有過太深入的交流。

沒想到，今天項南主動找上門來了。和那個平日里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浪子相比，今天的項南居然多了幾分懇切。見他如此認真，凌紀安想了一下，說：「對手要怎麼打，咱們還不清楚。如果他們很強，那我們要以防守為主，你得多跑對方後衛身後，我們想辦法喂高球。」他停了一下，接著說：「如果對方跟咱們差不多或者比咱們弱，那就嘗試一下攻堅，就按前幾天練的來打。」

凌紀安說得頭頭是道，項南不禁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