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真的，你已經打得很好啦

局面頓時讓人目瞪口呆。

才剛剛扳平比分，眼看比賽就要結束了，剛才的熱乎勁還沒過，就被人當頭一盆冷水澆下來，這一下真是透心涼！

2班所有的隊員都愣在原地，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尤其考慮到剛剛的進球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當中翻查更是叫人無法接受。

另一邊廂，狂喜的隊友已經和常小磊撲成一團，他們壓在地上狂呼亂叫，肆意慶祝這粒決定勝負的黃金進球！

火一樣的熾烈，和冰一樣的嚴酷，全都一如往昔，流淌在這平靜的綠茵場上。

比賽重啟不多久，時間就已經到了。4班再一次瘋狂慶祝絕殺成功，2班隊員們則再一次失魂落魄地走下場地。

勝敗乃兵家常事，這道理誰都懂。可組隊以來兩戰皆負，這一場距離不輸球就差那麼一點點，這一想遺憾又加深了一層。

特別是阮哲宇，終場前被對手打進一球，對他的打擊特別大。完場大家稀稀拉拉地走回場地邊沿，他一個人拖在後面，臉上木木的表情，好似三魂丟了七魄。

凌紀安強打精神走回去，一把摟住阮哲宇：「別難過，你已經打得很好了。」

阮哲宇看他一眼，頭又低了下去。

平心而論，這場球只有剛剛短兵相接的時候雙方還算互有攻守，後面基本都是4班壓著2班在打。如果不是阮哲宇發揮出色，比賽早就可以結束了，後面扳回一球意義不大，更輪不到為輸球惋惜。

凌紀安知道，儘管道理就是如此，在這樣落寞的時刻，說再多大道理卻都是沒用的。他陪阮哲宇走著，一邊用力回想場上細節，突然緊了緊阮哲宇的肩膀：「最後那個球，你能這麼快撲出來封角度已經很難得了，至少沒有敞開大門任著別人射。」

他停了停，又說：「這球其實責任在我，如果當時精神集中點，或者回追再積極點，就不至於讓人有單刀的機會了。」他這話是想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並且也確實發自內心，最後的丟球，如果追根溯源，責任首先就應該算到他和管雲遙頭上。

說完，凌紀安感覺阮哲宇好像放鬆了些，正待把剛才強行組織的雞湯繼續灌輸給他，阮哲宇神色黯然地看著他：「球還是輸了，不是嗎？」

事實上，雖然大夥都滿心鬱悶，但隊友們誰也沒有怪罪鎮守最後一道關卡的阮哲宇。

索震安慰他說，比起上一場來，這場防守已經進步了很多，不用太自責。

凌紀安越想越覺得責任在自己，當著大家的面，他第一個站出來坦率地承認自己失誤，在最後關頭放鬆了警惕，導致對方長驅直入。

韓北辰也帶著歉意向隊友們說，他防守時經驗不足，一下子就被老同學晃出了空當。

「好了，都別指責自己了，要說責任，全隊都有責任，不是哪一個人的錯。」在一片烏壓壓中，率先打破壓抑氛圍的，是管雲遙，「整場球踢下來來，我們跟對手還有差距，輸球也不奇怪。」

這種開脫的話語，聽在隊友們耳朵里，倒也不算矯情。如果足球賽是靠點數決勝負，那麼勝方理所當然還是對手，這麼一想就可坦然。

反過來說，有時足球的引人之處，就是那突如其來的偶然性：強者未必恆勝，弱者總有機會。所以說，與其講這次大家是在為輸球自責，還不如說是在為沒有抓住這點偶然性而遺憾。

少年們沒有想到的是，球隊兩場比賽，雖然都是落敗，比賽內容已大不一樣。上一場球，全隊都是亂傳亂踢，幾乎沒有像樣攻勢。這次他們在比賽的部分時間裡已經打出了一些有效的配合，這都是拜前段時間持之以恆的練習所賜。

如果要點出一個最大不足，就是對手陣中擁有技藝超群、經驗豐富的核心球員，而他們還沒有哪怕一個能達到這種級別的隊員。凌紀安拿球組織的意識很不錯，畢竟還不能憑藉一己之力解決問題。別說像常小磊那樣連過數人單騎闖關，要頂住後衛糾纏保證不丟球，都還要好好苦練。

局促在輸球鬱悶里的少年們還沒有意識到，在這場比賽里，凌紀安和項南打成了一次非常漂亮的配合，這是球隊建立默契的開始。他倆之間的連線後來成為了球隊摧城拔寨的利器，即便是最強悍的對手，面對這個組合都完全不敢掉以輕心。

走在回家路上，凌紀安猛地想起來：剛才只顧著懊惱，左曉桓半途離場，這事還沒了結呢。

左曉桓這個人，性子是有些急，但遇事很少往心裡去。從小到大，他有什麼事也都依著凌紀安，今天發那麼大火，看來確實氣得夠嗆。

要說左曉桓的想法，其實也沒什麼不對。賽前他想以快制敵，放在兩邊實力對比前提下，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只不過他們還不知道怎樣利用好速度的優勢，比如說，匹配一個什麼樣的打法，簡練地把球打到約定位置；又比如說，在哪片區域、哪個時機、面對哪個對手可以快速突破，何時又該適當緩一緩。

至於他抱怨項南那一腳球，就更有道理了。當時項南射門角度窄，如果橫傳左曉桓，那就是三個指頭拿田螺——十拿九穩，可項南偏偏自己放了個衝天炮，技藝平平又大包大攬，難道還老虎屁股摸不得啦？

想到這，凌紀安因左曉桓不顧大局而來的不解和怒氣，很快便消散了。

考慮再三，到家后他還是給左曉桓打了個電話：「搞什麼，今天氣成這樣，不就是一腳球嘛。」

左曉桓顯然還在氣頭上：「什麼叫才一腳球，你在旁邊，看得最清楚，我的位置多好？他要不是那麼獨，這球我一定打進去了！」

凌紀安要勸他，自然得先順著他來：「的確那球傳給你角度更大些，當時機會那麼好，他可能太興奮了。」

左曉桓聽出凌紀安有點替項南開脫的意思，搶上一句：「你看他射成啥樣？就他那射術也好意思打前鋒？」

凌紀安一聽左曉桓又要急，連忙給他滅火：「對對對，下次你就一直杵在球門前，我一有球就給你送，讓你打個過癮！」

左曉桓在電話那頭撲哧一笑：「杵在門前？你以為我還不懂啥是越位啊。」

凌紀安心想，你會笑了就好辦，得趁熱打鐵灌幾口迷魂湯：「對嘛，讓你踢中場，就是預留了空間給你發揮速度優勢，你看今天不就跑出空當來了么。」

左曉桓想想也是，要他像項南那樣老頂在前邊拉扯，浪費體力不說，對方後衛肯定盯得緊緊的，那可就很難射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