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你給我回答一下這道題
「幸福是怎麼比較出來的，你知道嗎？」課間休息，管雲遙這個沒頭沒腦的問題，讓凌紀安有些猝不及防，只好胡謅一句：「幸福？幸福就是貓吃魚，狗吃肉，奧特曼打小怪獸唄。」
「經濟學家發現，當一個國家中的大多數人收入增長到一定程度后，錢對於提升幸福和快樂的作用就會大大減弱。」管雲遙目光囧囧有神，「不過，書里說的，我們國家現在還沒達到這個程度。」
「那照這麼說，中國隊要是出線了，成績對於提升幸福的作用會不會大大減弱呢？」凌紀安很佩服他的深邃，但也沒打算繼續糾纏下去。
管雲遙不慌不忙地回道：「要看你說的是預選賽小組賽，還是亞洲區出線咯，要我說，中國隊起點沒那麼高，預選賽小組出線就夠你樂的了。」兩人會心一笑。
閑聊歸閑聊，上課鈴響起后，凌紀安卻一直在尋思管雲遙提出的問題。他的問題其實可以無限延伸，比如說，考試成績到了一定程度，分數還會不會帶來幸福感，又比如……
「凌紀安，這道題你來回答！」班主任婁天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凌紀安下意識地站起來，壞了！剛才一走神，根本沒聽見老師講什麼，乍一看題目，又沒法立刻拿出答案。就這麼愣了好幾秒，婁天暮眼鏡一閃，射出兩道光：「坐下！下次上課不準開小差！」
婁天暮50多歲年紀，闊臉，膚黃，個不高。鼻樑上架一副粗大的黑框眼鏡，身上經常穿件發黃的白襯衫，腳踩寬頭黑布鞋，一看就是馬列主義老太太的扮相。
學生生涯至今，還沒遇到過這樣的囧況，凌紀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最讓人難堪的是，教室里一陣爆笑，他低著頭瞥了一眼，前方一個女生正捂著嘴吃吃笑出聲來。再一轉眼，左曉桓臉上露出憋出內傷般的神情，朝他點了點頭，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下課後，婁天暮把凌紀安喊到辦公室。凌紀安知道肯定沒好事，果然，婁天暮本就發白的臉上猶如罩了一層寒霜，狠狠把他訓了一頓，「別以為過去成績好就了不起，中學可不是小學，別忘了，你是班長！」
放學凌紀安沒有馬上回家，踱著踱著，又到了體育場。
這個體育場並不屬於靖和中學，學生只有上體育課能用，平時都對外開放。這天球場上已經分成兩撥，你來我往，打得很熱鬧。球場南邊那隊有個敦實的壯漢，跑到中圈附近要了球，轉身沖向對方球門。對方後衛趕忙上搶，那壯漢一閃身擺脫搶截，又一個變向過了第二個人。球到禁區前沿，他也不戀戰，往左一撥把球傳給隊友，隊友心領神會地來了個撞牆式二過一，壯漢迎球就是一腳撞射，球將將擦門而出。
這球前面的鋪墊都很完美，射門也很漂亮，可惜沒進。沒進就是沒進。
「凌紀安！」一個扎著長馬尾的女生脆生生地叫道。他認出來，是上課時發出笑聲的那個女孩。
「我叫薛千泠，你會踢球嗎？」
凌紀安搖搖頭。
「那你來這幹嘛，你是球迷？」
「算是吧，小學時候開始看球。」
「聽說有個叫司徒琦的踢球很厲害，我來看看。」薛千泠落落大方地笑著說。
順著她的眼光，凌紀安果然找到了司徒琦。在一群成年人裡邊，司徒琦一點也不怯場，帶球騰挪躲閃，一記直傳撕破對方防線，妙到毫巔地交到隊友腳下，那人接球都不用調整，輕輕一敲，中路包抄的隊友抽射破門！
「漂亮！」凌紀安忍不住讚歎。
「看來你挺懂足球的，我就是看個熱鬧。」薛千泠倒也坦白，「那你怎麼不上場踢呢？踢球的男孩真的會比較帥一點。」
凌紀安想說，你怎麼知道我不想踢？話到嘴邊卻咽了回去。
「我走啦，晚上還要自習呢，再見。」薛千泠甩甩馬尾辮，轉身走了。
「再見。」看著她纖巧的背影，凌紀安想起左曉桓的話，看來重點中學也不是沒有美女嘛，這女孩雖然長得不算驚天動地，但是清秀耐看，言行也不造作。曉桓的眼光，嘖嘖。
第二天上課，凌紀安有些恍惚，老師講的內容，好幾處他都幾乎沒跟上。
課間休息，左曉桓特意來找他：「還想著昨天的事兒？別老放在心上，我早聽說了，咱們班主任向來是個狠角色。」
凌紀安沒太聽進去，左曉桓拿手肘碰了他一下，「哎，聽說了嗎？馬上就要校運會了，你有想參加的項目嗎？」
單論短跑速度，凌紀安並不算慢，但他知道，左曉桓跑得更快，快得還不是一點半點，「陪太子讀書的事，我可不幹。」
「我準備報100米和接力。」左曉桓笑了笑，「要不，你也跑個接力？」
凌紀安攤開手，「都說了，有你在，我還跑啥。」
「那我不跑接力，專攻100米！」
「你都不跑了，我去跑還有啥意思？」
「切！」左曉桓嘴巴撇得老高，「你這是在申請當我的粉絲團團長吧？」
放學左曉桓要到體育場找找感覺，凌紀安陪著去了。沒想到，管雲遙也在那，拿著一個足球對著牆壁，踢得正歡。
「管雲遙，你平時也踢球？」
「你知道嗎，優秀的公民都是受過教育的公民，」他頓了頓，「也是受過鍛煉的公民。」
左曉桓懶得理他這套陳詞濫調，放下書包跑步去了。凌紀安饒有興趣地問起，他是什麼時候開始踢的球。
管雲遙笑著說：「我們這些普通小學的孩子，不像你們，平時都野慣了的。其實我也不大會踢，就是跟著他們瞎玩。」
既然來了，乾脆也活動活動。凌紀安拿著球，跟管雲遙面對面互傳起來。不一會兒左曉桓也過來了，三人隨意倒了下腳。三個人裡邊，凌紀安踢得最認真，腳腕綳得直直的；管雲遙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總喜歡出其不意用腳的不同部位踢出線路怪異的球；左曉桓三心二意，球都停不住。
在球場另一頭，司徒琦正在練習射門，大禁區外的定點攻門，他幾乎腳腳都能打到球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