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和妃
「她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康熙沉臉,「是胤礽德不配位,嬤嬤,您當真以為朕是個昏君?」
面對如此嚴厲的質問,蘇麻喇姑啞然。
「您好自為之吧。」康熙握著英珠的手,起身,再次看了她一眼,「朕總是念著當初的情分的。」
說罷,大步離開。
英珠被迫緊跟在他身後,走得氣喘吁吁。
好一會兒,前面的人才慢下來,英珠險些撞在他後背。
康熙轉身,擁她入懷,「瑚圖玲阿,蘇麻嬤嬤……沒多久好活了,朕給了她一樣的毒藥,和佟佳氏一樣的,也算是懲罰了。
朕終究念著曾經的情分,不忍告訴她,但她又何嘗不知?」
英珠心中一震,久久無言。
原來蘇麻喇姑如此是皇上所為。
但她也終是明白了皇上的用心。
說不感動是假的。
因為有了孝懿皇后的事,他處心積慮,小心謹慎,只為護住她和孩子們。
這份心……很是難得。
「皇上為何……」她不懂,皇上為何要對她如此好。
為何當初不能對孝懿皇后好一點?
「傻女人,朕的心意你還不知嗎?」康熙無奈嘆息。
真不知該說她遲鈍,還是故作愚鈍。
「皇上方才對蘇麻喇姑所言可是真的?」英珠仍有些不可置信。
那可是皇貴妃之位,他當真決定了?
「何事?」康熙低頭笑問。
英珠咬了咬唇,「皇貴妃的位子。」
康熙悶笑,「朕是皇帝,一言九鼎。」
揉了揉她的頭髮,悵然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朕除了治理好祖宗留下的江山,選一個合適的儲君,也盼著有個知心之人陪在身邊。
瑚圖玲阿,這個位子太寂寞,他們一個個只想著朕這個位子,全無孝悌之心,朕……只有你可以信任。」
……
蘇麻喇姑終究沒熬過去,當天就病逝了。
以嬪位禮下葬。
康熙將其葬於孝庄太皇太后墓前,依舊伺候著孝庄太皇太后。
不久,冊封皇貴妃的旨意下達,雖尚未行冊封禮,但六宮嬪妃還是前往永壽宮拜見皇貴妃。
中宮無主,皇貴妃便是名副其實的六宮第一人。
瑾貴妃再無過去的淡然,帶領嬪妃們請安時,始終強顏歡笑。
回到翊坤宮,瑾貴妃再堅持不住,癱坐在榻上,神情疲憊,「她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將我佟佳一族踩在了腳下。」
可惜,她什麼也無法做。
看看德妃,看看蘇麻喇姑,一個為妃多年,為皇上生育了子嗣,一個自幼伺候孝庄太皇太后,與皇上感情甚篤,卻都比不過一個喜塔臘氏。
她一個無寵無子之人,又拿什麼去斗?
好在,她唯一能倚仗的便是未來的儲君。
但願十四貝子能有這份福氣。
一個皇貴妃不算什麼,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告訴哥哥,全力支持十四貝子。」
……
康熙五十六年七月,策妄阿拉布坦攻佔拉薩,殺拉藏汗,囚其達賴,西北再起紛爭。
朝廷派人前往西北平亂,卻遭全軍覆沒。
后經過半年的討論,最終選定十四貝子胤禎為大將軍王,於康熙五十七年十月出征西北。
自打去年十一月皇太后博爾濟吉特氏崩於壽康宮,康熙的龍體愈發不好。
因和嬪得寵,常到乾清宮侍疾,久之,康熙冊封其為和妃。
英珠領著宮女來到乾清宮,瞧見和妃正伺候康熙喝著葯膳,沉默片刻,並未打擾,吩咐魏珠將自己帶來的葯膳留下,便回去了。
魏珠面露難色,最終還是稟告了皇上。
英珠自認對於皇上寵愛別人很開得開,和妃又是個很識趣的。
但這麼多年過去,或是已經習慣了皇上對自己的好,瞧見那一幕,竟有些刺眼。
她不禁想起寧韻曾對她說的話。
未來的世界,男女平等,男人只有一個妻子,女人只有一個丈夫。
若丈夫出軌,女人可以選擇離婚。
那樣的世界,令她嚮往。
再想想皇上曾對自己說過的話,不覺有些諷刺。
到底身為皇帝,如何能專寵一人?
罷了,皇上喜歡她,她可以溫柔以待,若皇上喜歡上了旁人,她也不會再心存妄想。
她擁有後宮最尊貴的地位,又有幾個孝順的孩子,孫兒孫女也都聰明可愛。
她什麼也不缺了。
何必肖想一個皇帝的恩寵?
正喝著茶,乾清宮來人,說皇上傳她過去。
到了東暖閣,和妃已然不在,康熙閉眼靠在龍床上。
英珠請了安,康熙睜眼,拍拍身邊的位子,讓她坐過來,握住她的手,瞧著她的臉,「怎麼?生氣了?」
說話時嘴角帶著瞭然的笑。
英珠揚唇,「皇上說笑了,臣妾有何可生氣的?」
身為嬪妃,妒忌不可為。
身為女人,她也不願為了所謂的情愛鬧的自己不開心。
她慶幸自己還有理智。
康熙不信,皺眉,「若未生氣,何必來了又走?」
英珠沉默。
她只是不願打擾那樣溫馨的氣氛。
但這話沒必要說。
康熙無奈,向她解釋,「朕讓和妃侍疾,只是怕你累著,無須多心。
若你瞧了不開心,這幾日朕不讓她來了,換你陪著朕,如何?」
英珠無所謂地笑了下。
康熙撫摸她的臉,雖然這張臉不再年輕,但每次瞧著都讓人歡喜。
可惜,這女人太倔強,始終不肯與他坦誠相待。
有時候他覺得她的心像石頭,但面對自己的她又總是溫柔如水。
當真是表裡不一。
讓人又恨又愛。
想質問,又怕打破彼此的和諧。
「無論朕身邊有多少女人,朕唯一放在心裡的只有你一個,將來,與朕合葬的也會有你。
和妃與你不同,她懂事,安靜,與朕的女兒一般年紀,朕願意給她幾分寵,但也僅止於此。」
英珠默默聽著。
若是以前,或許她會感動,知足。
但有過寧韻說過的那些話,她卻只覺好笑。
大約男人總以為說一句心裡只有你一個,女人就應該感激涕零,尤其說此話的還是皇帝,更是難得。
但那又如何?
她早已不是那些單純的小女孩。
不會因為這些甜言蜜語就陷進去。
但她還是笑了笑,「臣妾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