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恩怨
惠妃比德妃早入宮多年,惠妃失寵的時候正是德妃得寵之時,先後誕下了四阿哥、六阿哥和十四阿哥,以及兩位公主。
六阿哥幼殤,德妃如今依舊有兩子兩女,聖寵優渥,憑著生育之功,一路從小小答應坐到了四妃之一的位子。
惠妃與德妃乃是同一天晉為妃位。
惠妃失寵多年,也只憑了大阿哥穩居四妃之位,依舊得皇帝敬重,但論聖寵,仍不及德妃。
德妃即便韶華不再,聖寵依舊優渥。
說到底,德妃深得聖寵,不僅僅是因為能生,更是因為德妃性情「寬厚良善」。
便是當初孝懿皇後身居皇貴妃之位,正是得寵,也是及不上這位德妃烏雅氏的。
當初德妃的恩寵可是與良嬪不相上下。
惠妃以如此年紀與德妃比恩寵,那是自找罪受。
因這些年皇帝忙著噶爾丹之亂,宮裡多年未曾進過年輕嬪妃,如今宮裡尚得寵的也就是德妃烏雅氏和宜妃郭絡羅氏,再有便是庶妃章佳氏。
如今宮裡地位最高的是貴妃鈕祜祿氏,已逝孝昭皇后的親妹妹。
鈕祜祿貴妃進宮多年,恩寵卻並不比德妃和宜妃等人,但膝下卻有一子,乃十阿哥。
因此即便無寵,這位鈕祜祿貴妃憑著孝昭皇后和十阿哥的面子,也算是穩居六宮之首的位子。
何況還有整個鈕祜祿氏家族為後盾。
英珠琢磨著,主位惠妃不可靠,憑著她個人之力,想要見到皇上且在皇上面前留下印象簡直難如登天。
她能做的就是尋個靠得住的高位嬪妃。
這個人選沒有比鈕祜祿貴妃更可靠的了。
因為其餘三妃不會為了她一個小小貴人和德妃作對,打破四妃之間的平衡,能不懼德妃且有能力助她的只有鈕祜祿貴妃。
英珠之所以想到這位鈕祜祿貴妃,是因為她過去對鈕祜祿貴妃的了解。
別看鈕祜祿氏身居貴妃之位,家世顯赫,又有子嗣傍身,可謂風光無限,按說沒有能讓她吃虧的地方。
然而這樣一個人卻唯獨有一點吃虧,那便是她的性子,最是烈性不過。
便是當初同樣出身不差,且身為皇貴妃的孝懿皇后也不敢觸其眉頭,只能避其鋒芒。
鈕祜祿貴妃出身滿洲鑲黃旗,祖父是開國名將額亦都,其阿瑪是一等公遏必隆,早年的四位輔政大臣之一,當年因黨附鰲拜,鰲拜下獄后,遏必隆同時被議罪下獄,后雖免其死罪,仍保留其公爵,但鈕祜祿氏也因此失去了往日的風光。
然而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元后赫舍里氏逝后不久,遏必隆嫡次女入宮為妃,后被立為皇后,鈕祜祿氏再現往日風光。
好景不長,冊后僅半年,孝昭皇后崩逝,未曾留下一子,緊接著鈕祜祿家再送了一女入宮,便是如今的貴妃鈕祜祿氏,孝昭皇后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許是出身的緣故,這位鈕祜祿貴妃脾性甚烈,誰也瞧不上眼,便是在皇上面前也敢出言不遜。
正是這樣的性子,皇帝並不喜這位貴妃,不過是看在其出身,念其親姐姐乃孝昭皇后的份上,才禮遇她幾分。
鈕祜祿貴妃在如此情況下仍能誕下一子,實數幸運。
找上這樣一個人是冒險的,但英珠正是瞧中了對方的性子,這才選擇了此人。
但要想接近貴妃,憑她一個小小貴人是很難辦到的。
說不得就要用些心思。
寧韻嘟囔著,「我覺得你還是找個機會向德妃賠罪吧,讓人家大人大量饒了你,啊不,是原諒原主的口無遮攔,憑德妃的身份肯定是不屑和你計較的,沒了德妃的壓制,你才有機會再次得寵,死要面子活受罪可不是事兒哈。」
英珠搖晃著綉著小貓撲蝶的團扇,懶懶地倚靠在臨窗的榻上,望著窗外正晃人眼的春光,「不是面子的事兒,別看德妃為人和善,其實最是小心眼,別的事兒還好說,偏偏那話是德妃心裡頭的刺,無論賠多少次罪都沒用。」
這只是其一。
其二,德妃膝下的四阿哥曾養在孝懿皇后膝下,孝懿皇后逝后,四阿哥自然又回到了德妃膝下。
當年孝懿皇后養著四阿哥的時候,還是德嬪的烏雅氏沒少去翊坤宮偷偷攔四阿哥。
孝懿皇后發現了,因此防德妃防的緊,不再讓德妃靠近翊坤宮。
這事兒算是人之常情,畢竟是德妃身上掉下來的肉。
但她不論什麼人之常情,且不說這本就是規矩,再有,德妃去看四阿哥沒什麼,如此偷偷摸摸,甚至私底下跟四阿哥說那些不該說的事兒,這就不能忍了。
孝懿皇后深恨德妃,她自然對錶面寬厚的德妃更無好感。
若是德妃只一心為了見四阿哥還好,她最多就是不滿德妃挑撥四阿哥與孝懿皇后的關係。
但德妃背後總做出一副思念兒子的傷心樣,以此博得皇帝的憐惜,害的孝懿皇后被皇帝責怪,暗自垂淚,這更加深了她對德妃的惡感。
何況,後來的烏雅氏又有了六阿哥,待四阿哥就不如從前了。
那時候四阿哥已經懂事了,心裏面知曉了誰是他的親額娘,不敢在孝懿皇後面前露出來,只好偷偷傷心,她瞞著孝懿皇后安慰四阿哥,對德妃更添了一層埋怨。
在她心裡,德妃表面寬厚良善,內里再是涼薄不過。
但她也理解,這後宮之人有幾個不涼薄?不過是裝的好與裝的不好的區別。
她只是不喜德妃這個人,不願向此人低頭。
寧韻不明所以,「不就是說了她一句包衣出身嗎?這不是事實?值當她如此小題大做,記恨這麼久嗎?」
沒錯,當初的喜塔臘貴人就是背地裡說了句「那烏雅氏不過一介包衣出身,憑什麼得到皇上的恩寵,身居妃位」,從而被聽到的德妃暗恨在心。
德妃烏雅氏原是孝懿皇後身邊伺候的宮女,后被皇帝看重,封了答應,這才有了後來的德妃。
喜塔臘貴人經大選進宮,自是瞧不起這類靠爬床上位的嬪妃,又兼嘴巴壞了點兒,口無遮攔,就這般當著某位同品級小主的面兒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