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離開生產隊
當即有兩人蹲下來,看體型是一男一女;挑挑撿撿,男的選了兩隻野兔一隻野雞,女的選了一隻野兔。
「兩隻野兔十二斤,只多不少,一隻野雞兩斤。」鍾毓秀一一掂量一遍,先和男的說話,之後是女的,「你的一隻野兔五斤多,給你算五斤。」
兩人緘默,爽快付錢;男的付十六塊四毛,女的付六元,欠貨兩清,兩人擠出人群離開。
有一個好開頭,後面就順利了,凡是要的直接選了掂重量給錢;交易做的順,很快就將所有野雞野兔出手完,總共得四十五塊六毛錢,車票錢回來了還有賺。
破布依舊遮蓋背簍,背起就走,她沒心思逛黑市;儲物戒里的糧食不少,每次交換來的糧食都會留一些在儲物戒,暫時足夠她一人吃兩個月了。
走出黑市,頭巾丟進背簍,鍾毓秀直奔縣城外,不想,卻與嚴如山不期而遇。
「嚴大哥。」
嚴如山循聲看去,淡漠地目光掃了四周一眼,一把奪過背簍背上,拉著鍾毓秀的手臂出了縣城;兩人踏上回生產隊的大道,周圍沒人了才問。
「你怎麼到縣城來了?」
鍾毓秀抿了抿唇,道:「你來縣城了,我沒事兒去山上轉了轉,打了些野味就拿來賣了。」
「怎麼賣的?」背簍是空的,那就是賣完了。
「還能怎麼賣,黑市呀,要肉的人多了去了;我這點兒還不夠賣。」
嚴如山眉宇微隆,雙手叉腰,胸腔一股煩躁悶氣騰然而起,「你知不知道現在黑市嚴打?你就敢去,被抓了看你怎麼辦。」
「不是沒被抓嘛!」眼見嚴如山少有的氣狠了,曉得是關心她,鍾毓秀識趣兒的改口道:「我摸清了周圍的環境才進去的,沒有盲目進去;彆氣彆氣嘛,就這一回了,後天咱們就要走了,我要積累點兒資金啊!沒錢到上京怎麼過日子呢,你說是吧?嚴同志。」
嚴如山內心焦灼的悶氣一下子散了,小姑娘的情況他比誰都清楚;下鄉沒錢沒票,就兩身衣裳幾本書,若非有本事,怕是根本活不下去。現在要去上京了,難免心裡不安,他明知這樣不好,但越想越是氣不起來。
有所鬆動。
鍾毓秀笑微微的道:「嚴大哥,我們趕緊回生產隊吧;我出門的時候江梅姐他們還沒回去,這會兒也不知道回去沒有,我在灶房裡放了三隻野兔呢,今晚能吃頓好的慶祝一下。」
嚴如山板著臉,沒給她好臉色看,徑直往前走;鍾毓秀大步跟上,走的悠哉,嘴角含笑,瞧著心情十分愉悅。
「.......」搞半天,就他生悶氣,小沒良心都不知道多說兩句哄哄。
走進生產大隊,進知青院大門,嚴如山腳步一頓,「後天一早走,到省城拿票。」說完徑直進屋去了。
鍾毓秀頓覺莫名,一路上他貌似都不開心,回來了還在擺臉色,大男人的氣性這麼大;走進屋裡,裡面沒人,她都上山進縣城一個來回了,怎麼也該回來了才是。
腳步一轉,到男知青們的屋子前敲門,「嚴大哥,羅大哥他們回來了嗎?」
『吱呀』一聲,嚴如山打開房門,「她們也沒回來?」
「沒有呀。」連連搖頭。
「我去大隊部一趟,你留下看家。」
鍾毓秀斷然開口,「我也去,知青院鎖上。」
嚴如山點點頭,不置可否,拿了鑰匙和鎖,二人走出知青院,嚴如山回身關上院門。
「走吧。」
一前一後走著,還未到大隊部,遠遠便見孫如紅等人走來;羅建民、王一山、馮建軍略沮喪,孫如紅和江梅擔憂的望著另外三人。
「如紅姐,江梅姐,你們的證明開好了嗎?」毓秀迎上前。
江梅含笑點頭,「大隊上的證明開了,還得去公社一趟。」
「那王大哥他們怎麼垂頭喪氣的?」
「他們是二月中下旬開學,大隊長不給開。」孫如紅積極解答,「大隊長怕給他們開好了證明,中途直接回去了可怎麼整?我們是臨近開學了,這才給我們開的證明。」
「我們在大隊長那裡求了好久,大隊長都沒答應。」馮建軍輕嘆。
生產隊幹部防著知青是常有的事兒,就算大隊里的知青安分守己,生產大隊的幹部也不會全然放心,若是知青拿到證明偷偷跑了,他們身上也是有責任的。
男知青沉默,女知青也沉默,大家相對無言。
誰讓他們是知青呢。
他們這些想提前開證明的,也確實有提前走的想法;多年漂泊在外,總歸家才是棲息的港灣,如今機會來了,心也浮躁了。
一行人相伴回知青院,開門進去,聚在堂屋;沒人開口說話,鍾毓秀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
「如紅姐,江梅姐,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走?」
「你們要走了?」江梅抬眸看去。
鍾毓秀輕輕點頭,「我和嚴大哥時間緊,準備後天就走;火車上要耽擱好些天,到了上京還得安頓,不得不早走。」
「是該提早走,到了上京安頓下來還能去各處遊玩一番;我和如紅的錄取通知書到的遲,怕是沒兩三天時間,戶籍和口糧都遷不出來,不能跟你們一起走了。」江梅笑了笑,「你們還沒買票吧?」
「到省城再看,總能到上京。」不等鍾毓秀開口,嚴如山說了話;惹得鍾毓秀看了他好幾眼。
天光微明。
吃過早飯,江梅和孫如紅結伴去公社,把人送走,鍾毓秀叫上嚴如山一起去山上打了兩隻小獵物回來,當晚做了兩個葷菜當是踐行宴。
晚上鬧到大半夜,圍在一起談天說地,話題很隨意,想到什麼說什麼;大家放鬆下來,幾個男知青因證明沒開的鬱氣也消散了,終究能回去,晚幾天就晚幾天吧。
次日夜幕還未拉起,知青點一片漆黑寂靜,知青們紛紛起床送行。
鍾毓秀和嚴如山拎著收拾好的行李,站在知青院外,回頭看去,紛紛紅了眼眶;不說嚴如山,就說鍾毓秀,這會兒也有種想哭的衝動。
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身無分文,口糧緊張;是他們在幫助她慢慢適應知青點的環境和生活,幹活的時候適當的互相幫助,吃飯的時候圍在桌前說說笑笑,酸甜苦辣齊涌心間。
「如紅姐、江梅姐、羅大哥、王大哥、馮大哥,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才再相聚,你們珍重。」
孫如紅和江梅的眼淚潸然而下,她們三人相處愉快,各自包容;酸甜苦辣共同品嘗,結下的情誼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
「毓秀,你也保重。」
「保重。」江梅眼底淌著淚,揮揮手,「快走吧,要不然到省城都晚了。」
鍾毓秀眼眶發紅,揮手回以一笑,「我們走了,有緣再聚。」
「再見。」嚴如山也擺了擺手,幫鍾毓秀擰著行李快步離開;鍾毓秀疾步跟上,兩人的身影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孫如紅等人才吸著鼻子道,「再過一段時間,我們都要各奔東西了。」
離別令人感傷。
人又總是矛盾物種,一面不舍,一面急切想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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