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3章 我不能死,我得活著。
聽聽!聽聽!薄夜真是快被氣暈過去了,自己身邊的助理一天天想的不是怎麼協助這個老闆,而是想著怎麼謀朝篡位。
林辭還當真了,追問了一句,「那,薄少,那個總裁的交接手續什麼時候辦……」「夢裡去辦!」
薄夜罵道,「給你這個位置你坐得穩嗎!」
林辭認真想了想,他說,「試試也許能行6」薄夜恨不得拎著自己助理的領子把他從高樓丟下去。
時隔一個月回到薄氏,薄夜重新出現在眾人眼裡,大家發現最近薄氏的風氣開始慢慢變了,最初是特別嚴厲的企業氛圍,甚至還會逼著加班熬夜衝刺項目,如今開始人性化了,福利提升了,甚至對社會各界的關注度也高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因為回來薄氏后的幾個月里,薄夜身邊發生了重大變故,讓他開始變得珍惜身邊的一切。
「薄少最近是不是變溫柔了?」
「不知道經歷了什麼,不過我們薄總這一輩子也挺傳奇的……」「說起傳奇,還得是他身後那個女人啊。」
「你說唐小姐啊。」
茶水間里有人正在休息,一群男同事正在討論最近薄夜身上「人性光輝」開始多起來了的事情,提到唐詩這個名字,邊上在喝水的男同事豎起了大拇指,「能娶到唐小姐真是我們總裁的福氣嘞……」「高攀了。」
邊上另一個男同事感慨,「要我說唐小姐就不該下凡來,我們老闆和她在一起,是薄少高攀了。」
說完這個,幾個人一臉悲憤的模樣,像是覺得很不值似的,薄夜要是能聽見他們這段聊天內容,估計會被氣出血。
明明是自己的公司,流傳的卻是唐詩的傳說。
不過也不能賴唐詩,當時她九死一生接手薄夜的公司,簡直是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於既倒。
這樣的女人,除非有人毫無良心,不然不管是男是女,都會由衷欽佩的。
正好這個時候,有人從外面走進來,「聽說了沒,我們薄少要給一個機構捐款?」
「大渣男搖身一變,變男菩薩了?」
幾個茶水間休息的同事先是面面相覷,覺得薄夜這種性子的人,怎麼忽然間就開始做好事了。
當年和唐詩的血腥愛情故事可是鬧成風風雨雨,這麼快就轉性了?
隨後又覺得與有榮焉,「捐款是好事啊,我們薄氏集團作為百強企業,是該擺出一點態度來,幫助社會各行各業,才算是真的為老百姓做貢獻啊。」
「最近公司的風氣真是好啊……讓我感覺上班都輕鬆了,一點沒有當社畜的壓迫感。」
來通風報信的那個人眨眨眼,「感覺在實現個人價值。」
然而總裁辦公室里,有人坐在薄夜的對面,整個氣氛無比沉重。
薄夜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站起來拍拍溫禮止的肩膀,「節哀。」
在家閉關一個月後薄氏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太多。
溫明珠沒了,溫禮止沒走出來。
溫禮止臉色蒼白,好像是幾天沒睡了,與他毫無血色的臉色形成鮮明反差的是他眼下的黑眼圈,重重地掛在他下眼皮,他端著林辭塞過來的熱水,發熱的杯壁燙得他手心刺痛,可是他沒有鬆開,好像是連痛覺都沒有反饋了似的。
他竟覺得渾身發冷。
薄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勸溫禮止,他聽說了溫明珠的情況之後,只能嘆口氣。
有的人生前沒被人在乎過,死後卻被刻進了血肉里。
天涯海角不算最遠的距離,最遠的是,生死相隔。
思念和愛意永遠沒辦法傳遞給一個……接受不到也給不了回應的人。
溫禮止的眼淚在這幾個月里早就哭幹了,嗓子也更啞了,來找薄夜,是他自己一個人實在憋得難受,靠工作麻痹自己的情緒,到最後卻變成了又累又痛苦的狀態。
當初還在群里炫耀自己把妹妹養得白嫩水靈,如今……人成了一抔灰。
「我快撐不下去了。」
溫禮止的精神狀態已經到了近乎崩潰的邊緣,薄夜只能無力地說一些寬慰的話,畢竟溫禮止這個人的愛和恨都無比強大,執念太深了,如今溫明珠一死,把他所有魂都帶走了。
黎光辦的那個基金會是特別有心的,他們都很感動,就連溫禮止都悶聲不響轉了錢過去,想來是悔不當初,挽回不了溫明珠的悲劇,不如去多補救別人的悲劇,以此來逃避良心上的譴責吧。
可是這種譴責又如何逃過呢。
悔恨是一輩子的,他一輩子都會想起自己那天當初為什麼要逼她,為什麼不把她握得更緊一點,為什麼那麼死要面子不肯低頭,以至於她承受了太多壓力絕望跳樓。
逃不過了,溫明珠用自己生命為代價,給了溫禮止最慘烈的懲罰。
悲壯又絕望地,以血為刃,一下刺透了溫禮止的良心。
從此那個被刺穿的傷口,再也癒合不起來了。
為了表示對黎光的支持,和聊表心意,薄夜也給基金捐了錢,黎光的基金會公開接受社會各層的監督,所以薄夜賺錢過去,公開了以後也就傳到了薄氏集團的人耳朵里,大家認為薄夜做了好事,殊不知,這是以一條柔弱女性的性命,喚醒的某部分人的良知。
看著溫禮止難受,薄夜也難受,一邊是因為溫明珠真走了,還有一邊是因為……出了這種事情,他和唐詩的婚禮,怕是又要推遲了。
一推再推,薄夜都快急死了,到底什麼時候可以補給唐詩一個隆重的盛世婚禮啊,當初他也欠她,現在也想好好彌補,可是悲情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他們怎麼能在好朋友心愛的人死了的情況下大肆舉辦婚禮?
無奈地坐在溫禮止邊上,薄夜想著大概要把婚禮推遲到幾號以後好,就聽見溫禮止說了一句,「薄夜,求你件事。」
薄夜一愣,「你先好好說,別整這出快死了似的嚇我。」
溫禮止深呼吸,「你和唐詩能不能快點補個婚禮?」
薄夜意外,他沒好意思當著溫禮止的面炫耀自己的幸福,可是溫禮止居然主動提起來了。
「我心都快死了……」溫禮止像是求救似的,「辦個婚禮給我看看吧,邀請我參加,也算是讓我有個念想……」都已經到了,這樣卑微的地步了,要從別人的幸福里來尋求一點陽光了嗎?
溫禮止的世界已經全黑了,太陽光照不進來了。
「我想看見你們都好好的,讓我也有那個感覺……」溫禮止伸手捂住臉,止不住地哆嗦,「我不是沒想過死,一了百了,可是我不能死,明珠基金會承載著溫明珠的信念,我不能死,溫明珠的香水品牌還在這個世界上流傳。
或許百年以後我們都死了,這個品牌和信念都還會傳遞下去……」她沒死,她化作了一種信仰,一種理想。
「我不能死,我得……讓自己感覺到快樂。」
溫禮止在用令人心疼的方式自救,來阻止自己尋死。
他抬頭,通紅的眼注視著薄夜,「讓我看見一點幸福快樂,好嗎?
你和唐詩一定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