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無症之疾
駿王此時雙眼布滿的血絲，足以證明他的疲倦。
「來不及了，王上突然昏厥，怕是朝中有什麼變故，速速與我前去。」
駿王在朝中，向來是聽調不聽宣，他想入朝，誰都阻攔不了。
此時，太后及文武百官都圍在一邊，雲妃等眾妃嬪也候在一側，所有的人都默不做聲，靜靜的等待著太醫傳出來的消息。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可是裡面卻半響也沒有傳出消息，有些人，就有些奈不住性子了。
「太醫已經進去這麼久了，怎麼還沒查出什麼病來？」太后最是擔心不已。
「母后，你切莫擔心，王上他鴻福齊天，定然會逢凶化吉的。」
「蒼天保佑，蒼天保佑吧。」
診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太醫終於挑起帘子，緩步走了出來，眾人立時紛紛圍攏過來。
「太醫，王上身體如何？」
太醫默默搖頭，連聲嘆息，把太后嚇得半死,「御醫，難道，難道我兒已經回天乏術了嗎？」
太醫連忙道,「非也，而是王上脈息平穩，呼吸如常，似熟睡一般，只是雙手指甲略顯青色，明顯是有些窒息之相，這等癥狀，老臣確是難以診出是什麼病呀。」
王后急了,「虧你還是掌儀司醫科的主管，連這麼點的小病都瞧不出嗎？要你又有何用？」
太醫道,「說來老臣也是慚愧，只是這病確是來勢不明，老臣學藝有限，從醫六十餘載，確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書中更無明確記載，老臣也是力不從心呀。」
「難道，王上這病就治不好了嗎？」
「這……」太醫眉頭緊鎖，道,「此病，老臣，確是無能為力。」
一番話，立時滿朝皆驚，要知道，這齊王膝下並無子嗣，若是齊王此時駕崩了，那麼，唯一的王位繼承人，便只有駿王一個人了。
滿朝文武，誰的心裡都有數，只是大伙兒這時候都裝聾做啞，誰也不肯出聲。
「我知道了，」王后空然咬牙道,「昨夜王上在安寧宮就寢，想來定是那妖妃余昭儀給王上下了什麼詛咒，余昭儀本有異心，待本宮嚴刑拷打，我就不信，撬不開她的嘴。」
連太醫都束手無策的時候，最後的魔爪，便只能伸到余婼恬那裡了。
「萬萬不可。」人群中有人大聲反對，眾人回過頭來，看到了剛剛趕過來的駿王。
「是你？」王后眼睛微眯，冷冷的道,「駿王殿下，你倒是來得湊巧呀。」
駿王幾步來到近前，與太后見了禮，然後轉向司徒婉瑩道,「王後娘娘，王兄此病尚未有定數，豈能隨意冤枉好人？現如今沒有絲毫證據，嚴刑拷打只會屈打成招，到時候不但問不出治王兄的秘術，反而會耽擱時間，誤了王兄的病情。」
司徒婉瑩冷冷一笑,「駿王殿下此番倒是很上心呀，只不過，余昭儀這賤婢，早就對王上心存不軌，她的心思，天下皆知，你要證據，證據便是，王上昨夜在她宮中過夜，今日一早上朝，便突發急病，定然是她從中做了手腳，還用得著證據嗎？」
「若是在她宮中昏撅，王後娘娘嚴刑拷打還算說得過去，可如今王上在朝堂之上昏厥，定然中間有些蹊蹺，還請娘娘明察。」
司徒婉瑩恨道,「駿王，你這是擺明了偏袒這個賤婢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小弟只是不想這件事多了幾道冤魂而已。」
「哼，本宮怕是你早就覬覦這賤婢，不肯讓本宮審吧？」
駿王朝太后拱了拱手，道,「母后，如今王兄危在旦夕，兒臣不想耽擱時間，只想儘快找到王兄的病根，請母后降旨，允許此事交由兒臣審查。」
王后不屈不撓,「母后，萬萬不可，此事關係駿王利益過大，那賤婢又與駿王殿下不清不楚，母后萬萬不可將此事草草交給他辦。」
駿王聽出她言外之意，便恨恨的咬牙道,「我對王兄之心，蒼天可鑒，我對天發誓，此次定然一心一意替王兄尋得病源，若是不能將此事弄清，兒臣，兒臣便終生不入京城。」
滿朝文武驚呼出聲，不入京城的背面意思，便是就算齊王駕崩，他也不肯繼承王位，這樣的毒誓，無疑是讓所有人都大出意料之外了。
司徒婉瑩沒想到他居然還有這麼一手，便緊逼上前，道,「駿王殿下說話可算話？」
只要駿王不繼承，那麼一旦齊王駕崩，那麼新帝的人選，自然就成了司徒婉瑩的棋子。
駿王卻面色一凜，道,「本王說到做到。」
「好，」王后咬住下唇，道,「既然他肯立下重誓，母后，您便將此事交由他辦吧。」
太后豈會不懂得這裡面的利弊，可是如今，她年事已高，朝中的事，爭權奪利，她也確是無能為力，只能悠悠的長嘆一聲，道,「兒呀，你與王上都是兄弟，這案子怎麼查，你自己看著辦吧。」
駿王一躬到地,「謝母后。」
可是司徒婉瑩卻並不甘心，「駿王殿下，既是查案，便需講究個公道二字，本宮提議，此事還需交大理寺卿裴澤陪審，方可服眾。」
駿王心裡知道她的算計，自己腳正不怕鞋歪，「可以。」
裴澤暗暗叫苦，這個差事，可是不好乾，一個是王后，一個是駿王，「是，老臣隨時聽候王後娘娘及駿王殿下羞遣。」
如今齊王昏迷不醒，此事，耽誤不得，駿王與裴澤一起，來到了天牢。
天牢地處後山，出入口隱於樹叢之間，由石塊搭砌，外面是炎熱似火，牢里卻寒氣刺骨，陰氣逼人，牢口有一道水溝，時時透著潮氣。
從那鐵欄看進去，余婼恬此時正卧於那青石地面之上，雙臂環抱著雙膝，默默的想著心事。
駿王走到牢門邊，自己的副將正守在那裡，駿王不悅道：「這牢中青石這般冰冷，你為何不尋個草墊給她？」
副將連忙請罪，「是末將疏忽，末將這就去找。」
駿王揮了揮手，對牢頭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