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下到莊子
王曼華最終，還是退了一步。
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她是主母，自己是庶女，頂嘴已經是大忌。
高姨娘全程都在漫不經心的玩手絹，似乎是，很樂意看著這場面，一臉愜意。
王曼華帶著婢女揚長而去。
這個家裡，根本就沒有一個公正的人。沒有有一個關心她的家人！
此後，王曼華果然，一直呆在曼華姝容中。
一呆便是數日。
這一日，王老太太的婢女，傳她去前廳。
她隨著婢女到前廳，一眼就看著，板著臉的王老太太正坐高位，滿臉病容的王夫人在其右邊下首第一個位置。
前廳里，父親，王麗華、高姨娘以及三個庶妹等人，都在。
看來，是專專在等她一個人了。
王曼華頭上的紗布，已經取下，飽滿額頭上，粉紅傷疤格外的刺眼。
她端莊的向眾位家人，行了一禮。
王相對這個被送走的女兒，沒有什麼感情。
但看見曼華的傷疤，心裡不悅。
好好的容貌，自己給毀了，真是無知愚笨！
老夫人開口道，「數日前，你和你姊妹大打出手，是怎麼一回事！姐姐不愛護妹妹，還把自己弄成這樣。連主母都被你氣得，病卧在床！你外祖母，就是這麼教你的？」
王曼華一下就明白了，這事情還沒算完，還要收拾她。
可是，扯自己的祖母做什麼！
她生氣了，情緒難得不平和。
憐雪卻在她背後，輕微的拉她。
王曼華漸漸冷靜，眼中噙淚，低下頭道：「多謝祖母信任。」
眾人一臉懵，王曼華傻了嗎？
王老太太的質問，哪能體會出信任？
老太太也是被她，不按常理出牌將了一下，這時，只好順著王曼華的話往下走，不悅道：「你可知錯了？」
王曼華抬起頭，拿起手絹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道：「多謝祖母，為孫女著想。曼華心裡，好苦。」
王老太太，「……」
王曼華接著道，「祖母。我如往常，去給母親請安。不知為何，五妹妹突然推了我一把，大喊二姐姐欺負我，可憐見的，哭得那叫凄慘。緊接著，三妹妹也推了我一把，問我為什麼欺負五妹妹。四妹妹推人心切，也想上前試一試，然而我的婢女已經護著我，沒有推到的四妹妹索性自己往後一倒哎呦哎呦的喊疼。李姨娘又發瘋似，一把將我推到石頭上，磕到額頭流血留疤。祖母，我們是官家，這種莫名其妙算計姐姐的事情，傳出府外，對大家名節都有損。」
王老太太怔愣的一會，突然，捂著胸口往後仰。
所有人，都緊張的上趕著去扶，連高姨娘都上前詢問。
王曼華主僕三人站在廳堂中，看著上方圍了一群人，演戲。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王老太太才緩過來，所有人都怒視著王曼華，王曼華低頭沉默。
王相惱怒，跨步走到王曼華面前，揚手就要打下來。
王曼華驀然抬頭，直視父親道：「父親，是不是覺得我那番話荒唐？三位妹妹，有什麼理由陷害我？那麼，請父親反過來想想，我又有什麼理由去害三個妹妹？」
王曼華一臉倔強。
身為丞相的人，治家公正，也是考核官績的一項。
她，還是多少有點，對這個多年未見的父親，抱有一點希望的。
卻不想。
一個帶著香氣的巴掌，重重落在她的右臉頰上，打的她歪頭一側。
「是誰，讓你這麼跟你父親說話的？祖母、母親被你氣成什麼樣了，你看不見？不孝女，為什麼我生出你來！」
王曼華死咬著下唇，嘗到了鐵鏽的味道。突如其來的巴掌，來自高姨娘。她神情悲戚，滿臉失望。
一時之間，前廳稍稍沉默。
眾人，都有些懵。
高姨娘捂著嘴，眼框含淚，我見猶憐。她朝王相哭道：「老爺，這都是妾身的錯，是妾身沒有教好她。」
她泫淚欲滴的模樣，撲滅了王相心中的怒火。
王相直接當著眾人的面，把高姨娘拉進懷裡，輕聲的安慰著：「不能怪你，管教也是主母管，你別操心、別難過。」
王夫人一聽，什麼是主母管教？這都能扯到她？！
王老太看見引以為傲的兒子，摟著那狐媚子，頓時氣的眼前一片黑。
她身旁的老嬤嬤耳語道，「主子，老爺遇到那狐狸精，就不吃您這招。」
聞言。
王老太不裝暈。強打起精神。
王夫人又聽，靠在王相懷裡的高姨娘說：「老爺，主母事情繁多，略有看不到這丫頭的時候，這丫頭就找麻煩，再將她留在府中，豈不丟了老爺的臉？」
「高姨娘！你是指我教管無方？王曼華是你母親帶大的！如今這個模樣，足以說明你高府女子——」
「夠了！」王夫人話還沒說完，就被王相厲聲喝住。
頓時，誰也不敢再開口。
高姨娘默默流淚，王相一臉心疼。
他看向被氣的臉色通紅的原配道，「高府，不是你一個小小的張氏能議論的！」
王夫人臉色發白，忙不迭時的點頭。
論起家世，她父親只不過是六品官員，張氏在京城還排不上號。
她抬頭死盯高姨娘，這草包是故意禍水東引？
可論她那顆腦袋，不應該會想的到這些。
但凡，這女人有點手段，王府主母之位，她又怎能坐到現在？
王夫人瞧著高姨娘微紅的眼眶，最後還是打消了那層疑慮。
不管如何，不能放過王曼華，弄不死高氏，還弄不了她女兒？
被高姨娘扇了巴掌的王曼華，酸甜苦辣在心中翻湧了一遍。
再一抬頭就對上了好幾道目光，尤為王夫人的最為熱烈。
王夫人再次出聲，「老爺，實在是妾身無力教導啊，曼華教導，請老爺明示。」
高姨娘點頭贊同，眸中水光瀲灧，看的王相直心中一片柔情，「老爺難得休沐，就不要費心在這等瑣事上面了。」
王夫人覺得今天的高姨娘特別多話，同為母親，她似乎看出了什麼。
即便當初，高氏不待見王曼華這個小蹄子，讓她差點病死在王府。
這才讓高府老太親自上門帶走王曼華。
但，當娘的，哪個不疼自己骨肉？
莫非，高氏是在護著王曼華？
王夫人不能讓她如願，「姨娘言之有理，老爺放心，這事妾身會妥善處理。」
王老太和王夫人對視一眼，一個黃毛丫頭竟不把她們，放在眼中。
好好磨礪她一番才行。
王相平常的兩天休沐，一日是要和高姨娘溫存，另一日是出門和同僚飲酒。
對后宅之事一向不管，此時耽擱了半天，已經很是不悅。
他剛要點頭應下，高姨娘就說：「老爺，母親年紀大了，主母管家，繁事忙碌。不如……把這丫頭送到鄉下莊子？正好挫挫她的脾氣，好好反省反省。」
憐雪和春燕難以置信！高姨娘竟然，這樣坑自己女兒！
好好的把她家小姐送到莊子上，外面得怎麼傳啊？這還怎麼能找到好的婚事？
王曼華心裡倒沒有兩個丫鬟這些想法。
她看了眼，在座眾人的模樣，沉思的王老太和王夫人；庶妹嘲笑的目光；最後對上看著她的高姨娘。
這個決定沒有人反對。
王相沉聲道：「按照高姨娘說的，去辦。」
王曼華嘴唇動了動，卻無話可說。
莊子就莊子吧，還清靜些……
她恍恍惚惚的回到自己院子，自己咬破的唇瓣，滲出血跡。
雲霞和雲秀看見她這模樣，嚇了一跳。
急性子的雲霞扶過王曼華進屋，雲秀默默的給主子調藥膏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