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逃避
對你,我只有噁心、厭惡、討厭。顧長夜的話,已經深深的印刻在花枝的腦中,揮之不去。
在隨著大軍回去的一路上,她和顧長夜再無交集。
剛到王府門口,顧長夜還未下馬,沈憐便從王府里飛奔出來。
「小叔叔!你終於回來了,憐兒好想你!」她軟糯地喊道,直接抱住顧長夜的胳膊撒起嬌來。
顧長夜的目光一觸及沈憐,瞬間變得柔軟,卻不動聲色的將胳膊抽出。
沈憐也不顧四周的人看著,又拉起顧長夜的手,說道:「小叔叔,以後都不要離開憐兒這麼久了,沒有你,我每日茶飯不思,你看我,都瘦了!」
她的聲音滿是嬌嗔,根本不像是晚輩對長輩說話的語氣,更像是女子面對心儀的男子。
顧長夜只是淺淺一笑,當作回應。
「憐兒,這個給你。」
顧長夜從懷中拿出什麼,放入沈憐的手心中。
沈憐回過神,看向手中晶瑩圓潤的夜明珠,眼睛一亮。
「這珠子好美!」
「此物乃夜明珠,你收好,這物件很重要,莫要弄丟。」柔聲囑咐。
顧長夜的視線落在夜明珠上,本來涼薄的視線此刻浮動著複雜的情緒。
終於將它物歸原主了。
沈憐打量著夜明珠,看到上面的靈字時,身體頓住。
阮靈。
沈憐便知曉此物曾經是她母親的。
可她卻覺得噁心。
她知道,顧長夜是因為她母親的原因,才會對她如此寵溺,可她並不喜歡這件事。
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才會讓顧長夜,對一個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百般寵溺?
沈憐一直認為顧長夜喜歡她的母親。
可隨著年紀的增長,沈憐喜歡上顧長夜,再想到,或許顧長夜喜歡著自己母親的這件事,她便只覺得嫉妒和噁心。
雖然心中覺得噁心,可沈憐還是抬起頭笑著收下,「謝謝小叔叔!」
花枝一直在一旁看著他們二人,看見顧長夜交給沈憐夜明珠時,她自嘲地笑了一下。
那顆夜明珠,顧長夜從一開始就是想送給沈憐的吧。
是她自作多情了。
花枝顫抖的移開視線,不忍再看,以免加深自己心底的疼。
顧長夜看著沈憐時,眼中的溫柔,讓花枝深深地感到羨慕。
他從來都不是冷漠無情,他也可以溫柔淺笑。
只是對她,沒有喜歡,只有討厭,才從不會笑罷了。
顧長夜帶著沈憐向王府內走去,餘光不經意的掃過一旁的花枝。
她眉眼裡沒做遮掩的失落,落進顧長夜的眼中......
北方的初春總是短暫,天氣越漸溫暖,有幾隻燕子在屋檐下建起自己的巢穴,和煦的陽光鋪灑在前院的長廊上。
廊檐下的梔子花已經盛開,樹椏向長廊內探進頭,似是在和路過的人打招呼。
顧長夜走過長廊時,在梔子花前緩緩停下腳步。
看到嬌小潔白的花瓣隨風輕顫,春日的陽光投射下來,留下一地斑駁搖晃的花影,顧長夜涼薄的唇角難得彎起。
一個瘦小的身影,拿著掃帚在長廊的對面,認真打掃著。
顧長夜的目光穿過梔子花,落在花枝的背影上,然後微微蹙起眉頭。
自打柔麗一行回來后,花枝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他的視野里,這些時日忙著柔麗投降后的事,顧長夜也就漸漸忘了這個討厭的名字。
明明厭煩她,可是顧長夜並沒有急著離開,而默聲站在原位,打量起她。
花枝和沈憐同歲,可她的身材瘦小的像個孩子一樣,完全沒有少女初長成的模樣。
花枝的臉不再像從前那樣骯髒到看不清面容,她將所有的髮絲用青色緞帶,利索的盤在發頂,只有幾縷碎發落在額角。
一張嬌俏的小臉帶著少女特有的青澀,低垂眼眸清掃著階梯上的灰塵。
都城裡的美人,顧長夜基本都見過,可只有花枝一人,美的出塵無暇,面龐又嬌俏天真。
顧長夜倏然回神。
他皺眉惱自己打量她的模樣做什麼?
正在他惱火自己時,花枝忽然轉過身。
原本一副淡然的臉上,在看見顧長夜的那一刻驟然露出驚恐,喉嚨里還發出一聲類似小獸的低叫聲,然後急忙扭頭倉皇逃掉。
顧長夜站在原地,看著花枝跑開的方向,臉色越發陰沉。
她那是什麼反應?就像見到鬼一樣?
花枝是該怕他,對她,顧長夜從來都是殘忍冷酷。
可剛剛花枝逃跑的那一瞬間,顧長夜反倒心頭生出惱火。
她敢逃跑!
越想越惱,顧長夜煩躁地走回書房,隨手翻著書籍,可腦子裡想的都是剛剛花枝逃跑的樣子。
沒有他的允許,她怎麼敢逃跑!
他惱火地想著,將手中的書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剛想拿起一旁的茶盞,潤潤干疼的喉嚨,卻不小心將茶盞打翻。
聽到動靜,屋外的小婢女長柳急忙弓身進屋。
看到桌面上的狼藉,長柳輕聲說道:「王爺,我這就給您收拾好,換盞新茶。」
長柳剛要上前收拾,顧長夜緩緩抬起手。
「叫阿奴來收拾。」
「啊?」
長柳抬起頭,不解地看著他。
她人就在這呢,怎麼還叫別人來收拾?問題還是叫阿奴,要知道阿奴可一直都是在後院做粗活的奴隸。
見長柳沒答話,顧長夜沉眉看向她,又冷聲重複一遍,「叫阿奴來。」
長柳這才連忙點頭,心中一陣害怕,以為是顧長夜嫌棄自己做得不好,匆匆退下去。
找到花枝時,她正在井邊打水。
長柳一臉焦急的跑上去,生怕讓顧長夜等久了,怪罪下來。
「阿奴,王爺叫你過去收拾書房裡灑掉的茶水,換盞新茶。」
和小婢女剛剛的反應一樣,花枝也奇怪的「啊」了一聲。
她平日里做的都是粗活,可從未做過換茶這種細緻的事。
更何況,顧長夜從沒有讓她經手過他身旁的活。
「你還愣著做什麼?!王爺等急了,可要罰你的!」
見她發愣,長柳急忙出聲催促。
是顧長夜的命令嗎?
花枝有些不解地看著長柳,一時也不知是否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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