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考上公務員躊躇滿志

北方冬天的天氣，像小孩的臉說變就變。白天還艷陽高照，傍晚時分颳起北風。子夜時分，天上飄起了紛揚的雪粒。今年的初雪來得早。

雪兒輕輕，只在天上地下留下絲絲縷縷的痕迹。第二天清晨，從夢中醒來的人們，邁出家門，走在清涼的晨光中，感受到一絲絲清新的氣息。

車間機器的轟鳴聲不絕，掩蓋不了暗流涌動的紛爭。為了不在大裁員中出局，很多平時懶惰怠工的人，也拚命努力爭先進，積極促生產爭上游。整體看上去儼然生機勃勃。

石毅如願以償，考上了土地局的公務員。他在公務員考試中成績優異，又順利通過了政審面試的考核。今天，辦完了調轉的所有手續；終於，要離開這裡了，他不由得長吁一口氣。

穿過一排排整齊的廠房，他看到一張張機械木然的臉，一雙雙空洞無神的眼睛，眼神下掩飾不住的迷茫無助。他在這工作了8年，很了解那些迷茫無助，也曾深深陷於那樣的泥潭。

懷抱著理想來到這裡，帶著鬱郁不得志離開。在企管科多年，他深知企業已是窮途末路，終將退出舞台。一艘沉珂負重的木船，年久衰老步履斑駁，已走到時間盡頭，沒有誰可以挽留！

街道還是那條街道。空氣中瀰漫著霧霾，來來往往的汽車，三三兩兩的行人。街邊聚攏一小撮人，一定在看什麼熱鬧。

石毅沒有坐車回家，沿著熟悉的道路，一直往前快步走。說不出自己的心情，表面上彷彿很快樂，內心卻有點慌亂。他是個思想深沉的人，不輕易表達自己的想法。他不喜歡現在這種感覺，他不停地、不停地快步走……

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彷彿走了半生，走得渾身大汗淋淋。再過一條街就到家了，他拐進衚衕，來到菜市場。他去買了點肉，幾樣茹蘭愛吃的菜，拎著幾個大兜子回了家。

他進了屋換下濕漉漉的衣服。把買的菜拎進廚房，擺了滿滿一地。「待會茹蘭下班，又該說我亂花錢，」他很少買菜，難得買一次，就多買點。他繫上圍裙，擇菜、洗菜，拿出砂鍋添水，把肉放入慢慢燉。淘米做飯，米飯好了，炒兩個蔬菜。

李茹蘭下班到家，推開門。餐桌上精緻的擺盤，豐盛的晚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愣著幹啥？準備吃飯！」看到茹蘭驚訝的神色，石毅掩飾不住的小得意。「老婆，來，嘗嘗我的手藝如何？」

「嗯，看不出來，國家一級大廚水準，這手藝，真不耐！」李茹蘭朝他豎起大拇指。

「那好，等到走投無路時，還可以開個餐館，養活自己！」

「哈哈，別，我一誇你，你就飄了。今天，手續辦得都順吧！」

「很順利，下周一，到土地局正式上班了！」

「老公，恭喜你！祝你前程似錦，步步高升！」兩隻杯子碰在一起，愛的花朵在盛開。

晚餐后，茹蘭去廚房收拾好，泡了一壺菊花茶，端出來放茶几上。石毅很殷勤，倒了一杯遞給茹蘭，用手指捋著她的長發，「老婆，開心嗎？」「嗯！」

石毅拿起她的左手貼近唇邊，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茹蘭有點懸暈，有點渴望。他的舌頭好軟，親她的耳垂。「老婆，想你了，可以嗎？」她羞澀地點點頭。

她感覺到他的吻，從手臂手肘香肩，吻她的脖子，吻她的唇。他褪去她的內衣，撫摸著她的肌膚，他一點點地試探著，一點點地進入……

第二天上班時，李茹蘭在辦公室遇到小虞。廠里有個男的追小虞，她還是心如止水，目不斜視。這個男的不行，小虞如此態度，李茹蘭沒覺得不好。長得漂亮，又單著，那些單身的男人，不大注意才怪！

李茹蘭想撮合江小虞和方醫生。她跟石毅講，小虞這麼好的姑娘，怎麼就這麼不順呢，工作不如意，還沒有好對象，方醫生人不錯，我想撮合撮合他們。

石毅這陣子春風得意。他如願進了土地局，國家正規編製，只要努力，一切都會越來越好。他需要找個人述衷腸，老同事不能感同身受，新同事剛認識又不敢造次。方醫生，無疑是最好人選。並且，他很希望能和方誌輝關係更進一步。

石毅給方醫生打電話，邀請他來家裡。「方醫生，最近忙不忙？你嫂子恢復得不錯，總說要謝謝你。周末有沒有時間，邀請你過來聚聚！」

電話那頭說：「石哥，您太客氣了。我也沒幫上什麼，要謝就謝小虞吧。聚會，我就不去吧！」

「對對，小虞是必須謝的，你也必須謝！這周末，小虞也會來！我們喬遷之喜，你該來祝賀一下，這裡必須要來啊！」石毅回。

方誌輝抹不下面子，周末的午餐還是來了。

李茹蘭確實賢惠，早早起來開始著手準備。滿滿一桌子的菜，有清蒸鱸魚，醬豬蹄兒，紅燒排骨，還有一個冷盤，電飯煲里還燉著湯。醬燒豬蹄，茹蘭媽媽親手做的，真空包裝帶過來的。

方誌輝人很謙和，嘗了一口菜，「真好，挺有家的感覺」。他和石毅都喝了一點酒，「石哥，恭喜啊！喬遷之喜、升遷之喜，全了！」

「哪裡啊，我剛從企業出來，一切都得從頭來。我這，也迷茫著呢，又不知道怎麼走的趕腳呢！」石毅說。

「石哥，我挺佩服你的毅力。那公務員崗位，能考上的鳳毛麟角！我也想考衛生廳，離開醫院，但沒成！」

「第一醫院，三甲醫院，多少人想進去，沒門啊。你還不想待？身在福中不知福，你這以後，主任醫生，甚至院長，都是可能的！」

「石哥，哪有那麼容易！醫院人多嘴雜，論資排輩，還有派系，也難靜心。沒方向時，教你一招，讀書學習！你這本科學歷可不夠，你還得學習，考試！」

「哎，兄弟，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上面的頭頭腦腦，我真怕站錯隊，看不清啊！你說得對，學習！誰的隊，都不站！」石毅恍然大悟，糾結於心的事，豁然開解。

兩人說著說著，都稱兄道弟了。這頓飯，吃得很歡樂，賓主盡興，都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