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總歸要活下去
喬木穿越了,渾身濕漉漉的趴在河邊吹了半宿的冷風,終於消化了原主的記憶。
原主南音音,一個被抱錯的豪門假千金,作天作地又順風順水,高考後進入娛樂圈橫衝直撞的追著頂流未婚夫穆野跑,任誰都要喊一聲大小姐。
直到十八歲,真千金南煙強勢回歸,一個完美到極致的女孩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矚目,包括穆野!
原主被解除了婚約。
她嬌縱任性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屢屢傷寒南煙,並在南煙的二十歲生日宴上,伸手將南煙推下了樓梯。
這耗盡了南家人最後一點耐性,她被趕出了南家,並對外宣布將她從族譜上除名。
這樣的結果,全網皆大歡喜,敲鑼打鼓歡送南音音滾蛋。
她受了刺激,當天投了亭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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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寒涼,喬木凍得瑟瑟發抖,盯著泛著微波的庭湖,有種再跳一次的衝動。
她前生最後的記憶是在金馬影后的慶功宴上,喝著摻了可樂的紅酒,受著各色小鮮肉的恭維追捧……
若是跳下去,能不能回去?
她站起來,那隻邁向亭湖的腳頓了良久,最終收了回來,她怕穿不回去,變成了孤魂野鬼。
況且,她最恨自殺之人。
她籠著濕透的衣服爬上了馬路,昏黃的路燈拉長了她的身影,蕭條又凄涼。
亭湖在雲城西區,地處偏僻,不知道等了多久,也沒有看到一輛車。
她以為自己就要凍死在馬路邊的時候,混混沌沌的往前走,耀眼的燈光刺的她眯著眼睛,腦子的反應慢了半拍,刺耳的剎車聲中,喬木眼前發黑往前栽倒。
車門被打開,走下來一個中年男子,他皺眉道:「大半夜的碰瓷?中間可還隔了一米呢。」
喬木趴在地上眯著眸子,「您能載我回市裡嗎?」
中年男子有些為難,卻也拒絕了。
錯過這輛車,喬木估計要被凍死,她雙手拽著中年男人的腿,「我受傷了!你是送我去醫院還是報警。」
伴隨著嗤笑一聲,車內傳出一道低沉的聲音,「我沒時間陪你玩把戲,開車。」
喬木從地上爬起來,她一探身上了副駕駛,挨著靠背,閉眼裝暈。
「趙鑫。」
下一刻中年男人卡著她的肩膀,將她往外拖:「失禮了。」
她雙手扒著座位,無法裝下去,回頭對上了一雙冷冽疏離的琥珀色瞳仁,「請您幫我叫輛車。」
終究是被扔下了車,『砰』的一聲將她摔在柏油路上,看著那輛銀灰色的勞斯萊斯絕塵而去。
真是個充滿惡意的世界,充滿惡意的人。
南音音瑟瑟發抖沒有力氣再站起來,最後的意志讓她往路邊爬了爬,怕被撞死在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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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痛扯著她每一處神經,彷彿要將她撕碎,遠處一片光團越來越亮,她被吸到了那光團中。
一抹身影迎著光站立,亦幻亦真的看著有些熟悉,卻又記不,她張了張唇,『痛,好痛。』
一隻手掌落在了她唇上,咸澀的液體順著唇瓣滑入了口中,疼痛緩緩的褪去,她閉上了雙眼。
「只要是你,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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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中,一個男子身穿白大褂,手指點在南音音的眉心,正在吟唱招魂咒。
金色的咒語碎片朝著四面八方散去,許久,一道極淺淡的被碎片牽引著重新進入了南音音的身體中。
南音音緩緩的睜開了雙眸。
「南小姐,如果你一心求死,你的靈魂會承受不住而灰飛煙滅。」男子身穿一身白大褂,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一雙黑眸深邃溫柔。
她如今處在一間病房中,刺鼻的消毒水味讓她的大腦更加的清醒,「是您救了我?」
她的聲音有些啞,還帶著未散的驚悸,她一把扯掉輸液針,掀開被子下了床,站在了衛生間的鏡子前,盯著鏡子中的女孩。
這是屬於南音音的臉。
一切都是真的,她穿越了。
她頓覺頭暈眼花有些喘不過氣,跌坐在了地上。
「南小姐。」醫生低頭看她:「燒糊塗了?」
醫生朗目星眉,儒雅俊朗,聲音溫柔的可以膩死人,若是平時,她自要勾搭一番,可此刻,她只有疲倦。
南音音作為藝人,很失敗,高開低走,長了一張漂亮的狐媚臉,又有雲城豪門南家做靠山,都能混成個全網黑,得罪半個娛樂圈。
「起來輸液,你還在發燒。」醫生溫潤的開口。
「我沒有力氣。」她仰著小臉一臉的絕望。
男醫生彎腰將她抱了起來,重新放在了病床上,重新給她扎針輸液,很痛。
「聯繫一下你的家人吧。」男醫生將醫藥單子放在了床頭柜上。
「醫生,我沒錢沒家人,一時半會可能還不上醫藥費。」南音音說道,如此一想,更喪了。
南音音是孤家寡人,大夏國內,也就剩下兩個朋友了,一個是出國了間歇性消失三年的閨蜜白想,另外一個是助理夏天,她手機在酒店,記憶力也沒有夏天的手機號。
醫生很好,並沒有將她趕出去,還送給她一枚平安扣,說是可以養魂。
她調整了一下午崩掉的心態,終於有了滿滿的求生欲,總歸要活下去。
她能從孤兒成為金馬影后,如今,她可以重來一次,而且南音音更漂亮更年輕。
她這麼安慰自己。
接下來的一天,她知道好看的醫生叫王禹,是他將自己從庭賓路撿回來的,當時她已經燒到了四十度。
也是他將自己的靈魂喊回來的。
那麼他有沒有辦法讓自己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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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王禹過來查房的時候,她委屈的道,「王醫生,我嘴巴好苦,頭好暈,嗓子好痛,我想喝可樂,可我沒有錢。」
聲音無限撩人,王禹卻不為所動,「新聞上的南小姐挺囂張跋扈的,我看你不太像,你真的是南小姐嗎?」
他將粥放在桌子上,還有幾道清淡小炒菜。
喬木心一驚,淡定的瞥了他一眼,「我都是死了兩次的人了,還能沒點變化嗎?」她眨了眨眼睛,「況且如果我不是我,那還能是誰?難不成還是借屍還魂不成?」
她尾音拉的有些長,帶著漫不經心。
王禹輕笑,「你也好,借屍還魂也罷,離了身體就是生魂。活著就是福緣,理應珍惜。」
他話有所指,似乎有別的意思。
喬木抬眼看他,那雙桃花眼的眼尾上挑,眸子氤氳,看著一個人的時候,彷彿是一把小鉤子,勾著人的心魂。
這樣的長相是受上天愛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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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音音想喝可樂,心情不要的時候,總想喝一口,她走到了病房走廊盡頭的售賣機前,買了一瓶可樂,靠在窗戶邊,啜了一小口,享受的半眯著雙眼。
錢是像王禹借的。
「南音音?怎麼哪兒都少不了你?你害的姐姐住院了,如今還敢來醫院?」一聲怒斥傳來,嚇了南音音一跳,險些將可樂灑了。
她側頭望去,電梯口站了兩個少年,南洛和穆野。
南洛是南家小少爺,也是原主的弟弟,穆野則是原主的未婚夫,不過如今是真千金南煙的未婚夫了。
她蓋上了可樂蓋子,隨意的搖晃著瓶子,霧蒙蒙的眸子看向南洛。
南洛怒目走來,「南音音,收起你那些歪心思?我告訴你,你若是在敢傷害姐姐一根汗毛,我一定殺了你。」他伸手抓住南音音的手腕,將她往電梯方向拉。
南音音手腕被攥的有些痛:「你腦袋別晃蕩了好嗎?全是水咣當咣當的,太吵了。」她指著自己的病號服,「看清楚這幾個字了嗎?『市人民醫院』。」
體力差距太大,再加上她還發著燒,如今沒什麼力氣,直接被拽到了電梯口。
南洛更怒,「姐姐生病,你就裝病,南音音,你配嗎?」
他手上用力,直接將南音音慫到電梯里了,她一頭撞在電梯壁上,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
行,你們兩個惹到我了。
她靠在電梯壁,握著可樂瓶的手擋著電梯門,南洛便去掰她的手,卻碰到了可樂瓶,那蓋子直接噴了出去,瓶蓋子直擊南洛的腦門,可樂也噴了出去。
南洛和穆野淋了一身的汽水可樂,尤其是南洛,腦門上還有一大塊紅印子,他漲紅了臉,氣急敗壞的道:「南音音,你是不是有病?」
穆野皺了皺眉,「南音音,你想要用這種方式引起我的注意?你不用白費力氣了,我只要看到你這張臉,便會想到你做的那些蠢事,只覺得噁心。你若真敢自殺,我還能高看你一分。」
彷彿南音音是垃圾一樣。
南音音的心更涼,也想起了原主的一些記憶,她去亭湖之前,給穆野發了消息,若是他不來,她便從亭湖跳下去。
結果,自然是她沒有等來穆野。
「二位,你們有病就治病,你們別來找我呀,我又不是獸醫呀,治不了你們的妄想症呀。你動我可樂,怪我咯?」
可樂被她擰松,便是剛剛沒人碰,也會噴出去的。
南洛氣得胸口起伏,「牙尖嘴利,粗俗不堪。」他直接按了電梯一層,拽著南音音的胳膊往裡扔,「滾,別再出現在姐姐的面前,否則我讓你在雲城混不下去。」
南音音被摔在了地上,摔下去的那一瞬間眼冒金星,太疼了……
原主還真是悲哀,這是她看著長大的弟弟,縱然她千般不好,可她對待家人的心是真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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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禹和幾個醫生從會議室出來,便看到了這一幕,他臉色一沉,走了上前,「南小姐,你怎麼樣?」
她緊緊抿唇:「很痛,請幫我報警。」
這具身體是疼痛敏感體制,受不了一點痛。
她本就病著,臉色蒼白身體消瘦,彷彿風一吹就能將人吹走,如今這麼躺在地上,更是楚楚可人。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欺負一個小姑娘?」旁邊的女醫生不贊同的道。
南洛氣得腦仁疼,「南音音,你就裝吧,你還報警?你看我腦門,我不比你疼?」
南音音堅持報警,王禹便打了電話,將她抱起來,給她拍了腦CT,輕微腦震蕩。
「他們說,讓我不要再糾纏下去,可我做錯了什麼?」南音音躺在病床上,枕著枕頭,歪著頭看向窗外,墨發從臉頰垂過,露出一截白皙修長的頸:「王醫生,能幫我將電梯監控視頻拷給我嗎?」
「好。」王禹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道:「不要難過。」
南音音雙手拉過被子將自己蓋上。
以南家和穆家的勢力,報了警,也不過是讓兩人在警察局喝了杯茶,可總能表明她的態度。
王禹將U盤給了她,她辦了出院手續,拿著葯離開了醫院。
她不喜歡醫院的味道,已經退了燒,慢慢養著就是了。
穿的衣服是王禹送的,一件米白色荷葉邊的收腰裙,腳上是一雙涼鞋,扎著小馬尾,不過是幾天,她便瘦了一大圈,巴掌大的小臉,襯的昂桃花眼更瀲灧了。
她買了一瓶可樂,站在馬路邊攔計程車。
斜切方,一輛連排號的勞斯萊斯停下了,中年司機走下車,恭敬的開了後車車門。
一個氣質矜貴的男子邁步下了車,他戴著口罩,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那是一雙琥珀色的眼睛。
漂亮疏離又精緻!
便是他化成灰,她都認識,是連她裝暈都要將她扔下車的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