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峰迴路又轉
()第九章峰迴路又轉
靜兒瘦弱單薄的身影，在小山高大的巨獸面前，就好比大海中的一朵白浪花，參天樹上的小細葉，那般不起眼，彷彿下一個衝撞，就得粉身碎骨
韓達的心，高高的提起來，緊張得臉色煞白；靜兒卻有空回頭對他笑笑，隨手放出自己的「百里雲」來，遮蔽他的氣息。她輕輕一躍，不用飛劍，直接跳上蠻獸的脖頸，任憑它跺足咆哮，聲音震得四周樹葉唰唰的落下，嚇得正在附近覓食的野獸撒蹄亂跑。
沒多久，韓達多了一樣代步工具。
靜兒的儲物戒中，還有「馬鞍」一類的座椅輔助工具，套上「牛環」，不愁野慣的蠻獸不聽話。
無盡深淵，確實是個極可怕的地方。
地勢詭譎，林蔭蔽日，滋生著陰慘的詭異霧氣，深紅淺灰的，太陽光都照射不下來。樹木也不是普通種類，而是稀奇古怪的，顏色通紅，如淋上了猩紅的鮮血。靜兒曾經斬斷不少枝葉，可那些枝葉落地變生根，彷彿長了腳似地，四處亂爬。不留神，就被纏繞抽打了。
每行進一步，都得萬分小心。
韓達開始以為，自己與靜兒必定葬身此地了——沒聽說除卻空靈之外的人，能經歷無盡深淵而不死可隨著靜兒顯露越來越多的本領，她的開朗、樂觀、自信，也感染了韓達，使他生出「或許能出去呢」的希望。
退一萬步講，能跟靜兒死在一處，也是一種幸福啊
「唔，這是什麼野獸的爪牙？好尖銳啊」
靜兒自打墜落「飛船」，就心情高亢興奮，一絲畏懼害怕也無。「它」也是，不斷催促靜兒趕快前進。
一路看到不少罕見的景物，有些奇花異草，哪裡是靜兒草草做了半個多月的「葯童」知道的呢？韓達也是搜腸刮肚，想不起來在那本書中見過名字、藥用。靜兒就把自己覺得有用的，盡數搜羅一空。
還有野獸死後的爪牙、骨頭、皮毛之類，也被她挑挑揀揀，收了。
才不過三四天，她的收穫異常豐富，幾乎把阿碧吃空的食品區，又填滿了
這還不算。
靜兒某日正在把礦泉水煮熱了泡速食麵時，忽然感覺一陣熟悉的靈氣波動。她趕忙把泡麵遞給韓達，悄悄靠過去。然後，她在地表上，發現一顆閃爍幽光如貓眼的靈鑽。
拇指大小的一顆靈鑽，大概相當於一百塊靈石的靈氣儲量。
靜兒樂得合不攏嘴。
因為她順著路，連續撿到了七八顆
韓達對此很驚駭，「靜靜，快放手，這是咀咒用的祭器碎片不能用的以前曾經有人用它布陣，都被爆炸炸死了是不祥之物」
靜兒嘴巴「O」型，「天，布陣？誰這麼大膽這枚靈鑽隱藏著百倍的靈氣，布陣可以，但只能放陣眼啊還不能出一絲差錯……」
「該不會是直接當成普通靈石了吧……」
那樣，不爆炸才怪
一想起那種壯烈場景，靜兒這位曾經的第一修真高手，也不寒而慄，忍不住為之掬一把同情淚。可同情歸同情，她還是感謝「前輩」們勇於實驗所作出的犧牲。不然，興許這些靈鑽早被搶走，也輪不到她了
接下來的日子，靜兒陸續收穫十多枚嬰兒手臂粗的靈鑽，而且，這個數量隨著她們的深入，還在增加。未來相當長的時間內，不必為靈石擔憂了
最值得高興的，是一枚「極品」，有成人拳頭大小。它的價值，已經不能用幾萬、幾十萬的靈石來估計，稱為稀世珍寶、價值連城，也不為過。靜兒高興得直歡呼，跳下飛船，太值了連「它」都保持興奮狀態，一連三天。
可這麼多的靈鑽，到底哪兒來的？
靜兒漸漸深入無盡深淵的中心地帶，「它」通過十多日的研究，給出了答案。
原來這裡有一座大型的「傳送陣」，溝通萬里之遙的魔域，將那裡的蠻獸傳送過來。這裡的動植物，明顯迥異與仙道，就是這個原因。靈鑽是布這個大型陣法用的，天長日久，才迸裂成碎片。
真的有傳送古陣
靜兒忍不住喜極而泣。
「它」潑了冷水，告訴靜兒，傳送來的要麼是種子，要麼是皮糙肉厚、防禦極高的蠻獸。人類的筋骨，根本無法承受傳送時，空間切割的危害恐怕斷手、斷腳是常事，連頭顱丟在原處，也大有可能
靜兒這才冷靜下來。
無論如何，她回到地球的幾率，渺茫的近乎與零。何況，她回去幹嘛？父母、師傅老頭兒都不在了，地球修真界的靈氣又那麼匱乏……
……
夜晚，星辰璀璨。
幽幽的燈光照耀在後丹天嫵媚的容顏上，她手中一盞玻璃高腳杯，優雅的用食指、中指夾著，晃動著色澤如玫瑰的紅酒，更顯得艷麗不可方物。面對一臉鐵青的嚴謙，她笑了，「雲鵬拒絕你了？」
聽語氣，彷彿是她預料中事。
嚴謙聽得額頭青筋直冒。
他回想白日所經歷的，仍覺得是場噩夢雲鵬居然撒手不管
什麼叫「我也顧不得了」？
好像他陷入了什麼了不得的困境中，比靜兒還危險
這樣的朋友，這樣的兄弟，好他總算認清了
「你不用怨恨他，他也是沒法子了。實話告訴你吧，你妹妹乘坐的千秋舟，爆發了一次大糾紛，兩伙人火拚死傷無數。她與韓達，不幸被波及掉下飛船，墜落無盡深淵。」
「什麼」
嚴謙拍案而起，驚駭欲絕的望著后丹天。
「騙你做什麼千秋舟已經返航了，此事被很多人親眼目睹，你明天出去打聽一下，便知是真是假。」
嚴謙只覺一陣眩暈，心臟差點驟停。
他怎麼會不知無盡深淵，是什麼地方哪裡惡瘴滋生、窮荒蠻野，數不盡的猛獸、惡獸，兇惡無比，千百年來，吞噬了多少修者的屍骨？連風靈都不敢飛渡，只有五靈核俱全的空靈才敢冒險——可天下，有幾個空靈？
靜兒墜落無盡深淵，九死一生
不，應該是九死無生才對
后丹天滿意的看著嚴謙驚慌失措、悲哀絕望的面孔，抿了一口略有些酸澀的紅酒，壓在舌底感受那股回味無窮的甘意，半響，才輕笑著說，
「唉，我也沒想到，這麼快就動了手。你很聰明，知道提前把小貞藏起來。連我一直注意你們兄妹的，都不知她的去向，想來那起子不放心的人，也找不到她的下落。只要，她別衝動的自己跑出來。」
嚴謙終究是性格堅毅，有鋼鐵般意志的男子，連父母雙亡的打擊，都承受過來。當下，咬破了唇，「是誰做的？」
「唔，據說，是洪峰包下的飛船……他跟你一樣，是被青雲門驅逐的弟子。他也曾為端木家、上官家，還有我后家，做過跑腿的雜事，人面挺廣。」
「青、雲、門」
嚴謙的眼眶紅了，一字一頓的咬牙道。
后丹天本來是很願意看嚴謙吃癟的，可此時看著他悲慟又強忍的模樣，心中居然泛起一絲柔軟，嘴上卻道，「你不懷疑我？那洪峰也曾替我辦過事」
嚴謙搖搖頭，沙啞著聲線，「你不會……」
「我妹妹墜落……那裡，有多長時間了？」
「至少四天了。」
四天？生還的幾率很低了。
可那又怎麼樣？他能讓靜兒孤單的在無盡深淵裡？
「多謝你這些天的照顧。」
「你要……」后丹天眼中劃過一絲驚詫，隨即笑笑，「若你真心致謝，不如留下來，繼續當我侍衛？」
「留下來？我現在的身份……只怕會給后大小姐帶來數不清的麻煩」
「麻煩？呵呵，我可不怕麻煩，從來只有麻煩怕我再說，你為了當我的侍衛，通過的『嚴苛』的考驗，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既沒犯錯，有什麼理由驅趕你？」
「唉，你與師箴終究是缺乏經驗。可能你不知道，這裡最繁榮的產業，不是ji院、賭坊，而是『斗獸場』把活生生的人，與獨自逃出無盡深淵的猛獸關在一起，血淋淋的撕咬、戰鬥哦，野獸事前還餓了幾天，到時，稍微弱一點的會被生剝活吞了，連骨頭都不剩。」
后丹天說著，呵呵笑了笑，「相識一場，我真不願意日後在斗獸場看見你。」
嚴謙眉梢顫了顫，終究將那股郁忿壓了下去。
「那麼，便要叨擾后大小姐了。」
「無事。」
后丹天笑得越發艷麗絕美，心中卻道，師箴，人人都說你必死無疑，我卻不這麼看就看你能不能從無盡深淵裡出來了雖說我們兩人有不少爭持之處，只收留你兄長這一點，就能盡數抹去了吧
但願，你不要讓我失望……
……
此後，嚴謙便以後氏千金侍衛身份出現，隨同清河府各世家的代表，親眼觀看了仙葭的近百個仙門仙宗的比斗。經過漫長五十天的擂台，終於決選出十二個最優秀的弟子，去仙蒹參加最後的決賽。
他也看到了醉醺醺的晏冰，可惜，已然冰封心靈的嚴謙，也沒有更多的寬容、體諒，只漠然的看了一眼，便擦肩而過。
兩個月後，當所有決賽弟子準備就緒，靜兒與韓達終於一隻腳踏出了無盡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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