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找爺爺算賬去

第十三章 找爺爺算賬去

()夜晚,明月當空,群星璀璨。

沉寂而廖寞的古清河一如往昔,淙淙環繞於諸山峻峰之中。在流經於近乎垂直的橫斷山峭壁時,平靜的水面忽然掀起巨,形成可怕的巨大漩渦,好似怪獸長大了猙獰嘴巴,擇人慾噬。漩渦吞吐到最大時,藏身與機關獸中的端木家眾子孫,才在端木潛的帶領下,躍出河面,嘎吱嘎吱的行至被無盡河水沖刷的溝溝坎坎的河堤岸。

這些機關獸高大笨拙,表面銹跡斑斑,站在月夜下越發醜陋。除了防禦力還算驚人,其他一無是處,只用來做進出山谷的工具。每個約可容納二十多人。

四隻機關獸帶出九十多個端木子孫——家主大壽,作為後輩子孫一定要去拜壽,至少也得磕個頭不是?也因此,被下令好生「招待」的雲鵬,一月來第一次以重見天日。

呼吸著外界帶著水霧清新的氣息,感受月夜的寧靜祥和,雲鵬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下來,只是雙眼流露出的狠辣、怨忿、暴躁,並沒有消失。

靜兒俏生生佇立在眾人的前方,明月將她的身影映襯得更加純潔、飄渺、輕盈,彷彿不食煙火的精靈。一見到她,不少同輩本家沖雲鵬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擠眉弄眼,推觸著他,玩笑般「你還不過去,木獃獃的,好意思讓佳人等候?」

經歷一個月的同甘共苦,眾多端木子孫形成了七八個小派系,互相競爭也互相幫助,雲鵬就是其中一個不大不小的派系首腦——他的天資與刻苦,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只要沒傻到叛家、自殺之類,將來在家族中的地位可以預見了的

連端木潛,也就是橫斷山谷守衛的「頭兒」,見雲鵬脫離本家隊伍,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留了句話「亥時之前必要趕到,別誤了時辰」,就帶著其他人走了。

實力說明一切,靜兒強大,所以進出山谷自由,無人干涉;雲鵬用自己的能力和巨大潛力,也證明他配得到優待至於其他人,當然也無話說。

望著眾人遠去的身影,雲鵬沒有像本家兄弟想象的,與佳人兒卿卿我我、花前月下。

「幫我」

「你要幹嘛?」

「我……我要找我爺爺算賬」

雲鵬怒氣隱隱,回想自己的莫名被拐帶綁架的遭遇,憤恨的捏著手指,嘎嘣嘎嘣作響。原本瘦削,皮嬌肉貴的紈絝身體,如今強壯多了,肌肉線條明顯,隱隱帶著強大的爆發力量。加上他長時間呆在恐怖的山谷,身上還帶著猙獰暴烈氣息,似乎一言不合,就上前跟人一拳,打得人頭破血流。

「這個……有些難度。」

靜兒皺眉,腦中立刻浮現那雙能穿透她肺腑,連元嬰都顫抖震撼的眼睛,為難至極。

為了那位老爺子,她把元嬰都融了,變成「金蛋」似地可笑玩意,怎麼幫雲鵬對付啊?太難了,可能性幾乎為零。

「你想什麼呢我就是讓我教我你那個……輕功可以高來高去的輕功我自去找他我們爺孫兩的事情,關起門來自家吵鬧,用不著你參合」

靜兒聽說,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要我……那好,我幫你。其實只要你按照我說的靈氣運轉線路,短則六個月,長則兩年,也能自己打通腿部的經脈,而且熟練了有經驗,對你將來打通其他經脈,也有好處。」

「哼,老子等不及了」

雲鵬冷哼,揮手一舞,隱隱帶著一層紅光,「血煞……我的第四重也快練成了按我的速度,也許三五年後,第九重、第十重都有可能我沒功夫緩緩的溫養經脈,細水長流的一點點的打通……我要快立刻馬上」

被哄騙著進了府邸,然後用劣質借口綁了出來,這令雲鵬如鯁在喉——若是那位老爺子肯明明白白的交代下來,你私生子的身份我看不上,只有你通過橫斷山谷的考驗,我才認下你,你才有資格進入清河府,那麼,雲鵬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含恨在心。

為什麼要騙他?

他最恨人家騙他

管他是爺爺,是祖宗反正,他這口氣不消,一輩子氣不順

靜兒其實想安撫一下,長輩們的閱歷廣泛,心思彎彎繞繞的,所以一時看不清用意,是很正常的,何必這般怨怒?可見雲鵬這副模樣,她什麼都不好說了,如他所願,將他雙腿的經脈打通——至此,雲鵬的速度至少比以往提升三倍。

在靜兒眼中,這只是初步合格,而且不是自己打通的,局限了將來的發展。但對雲鵬來說,他滿意了至少他今晚去清河府找爺爺算賬,不會隨隨便便被人捆綁著,丟人現眼

看著雲鵬遠去的身影,靜兒搖搖頭。

漫步回到玫瑰精舍。夜幕低垂,皓月清輝,水銀般的約芒灑在草木之氣茂盛的玫瑰園中,隱有暗香徘徊不散。晏冰作為青雲門的賀客,也去了那個車水馬龍、賓客盈門的端木府,精舍內只有花燦在。

依舊是滿臉絡腮鬍子,隨意靠在藤編躺椅上。小清漆方桌上堆了一堆青瓷細頸兒的酒瓶子,俱是空空蕩蕩,被喝掉了。

「你每天都喝這麼多酒?」

靜兒不是管閑事的人,但偶爾也會有好奇心——比如花燦,年紀輕輕,風華正茂,偏要學中老年看透塵世的滄桑頹廢。她的實際年齡比表面年齡,老多了,可還不是保持年輕活力的心態么?

人,幹嘛要折磨自己呢?

活著,就是最美好的事情。人世間,有什麼比生死更重要的?

顯然,花燦跟她的想法不一樣。

他醉眼朦朧,呵呵笑著,「晏兄去了端木府……話說,這些天你好像沒去啊……」

「嗯。暫時,不想去。」

「唔。」花燦沒多問為什麼,只是眉頭一皺,忽然想起什麼,「花朝節……聽說你把花簽投了杜家的千金?怎麼,看不慣柴大小姐的做派?她在清河府年輕一輩中的呼聲很高啊,幾乎跟后氏的千金並列……」

「她對你也另眼相看……為什麼要當眾給她難看啊?」

「我沒啊?」靜兒疑惑。

她對柴漪妃的純陰之身很感興趣,雖然不能收她為徒,但也沒必要給人難看。

「我什麼時候給她難看了?哦,你是說,我把花簽投給杜蘅?所以就是看不起柴漪妃了?這是什麼歪理啊?」

解釋了一番杜蘅之美,卻是她最喜歡的類型。花燦才哈哈笑著,笑指靜兒,

「我就覺得奇怪。為了高抬別人,沒必要連自己也貶低了」

靜兒也笑,笑后才道,她根本沒覺得自己有多美。花朝節被共推第一,她是最意外的一個。

獨特的審美慣引得花燦感嘆一番,他不解的問,「你知道晏冰帶著面具,不好奇他面具下長著什麼樣嗎?」

靜兒搖頭。

相比與晏冰的斂息術,她不好奇這個。

外貌對她的影響甚少,只要不是歪瓜裂棗,長得十分難看,叫人一看就吃不下飯的,她並不在意。

花燦笑了,「你跟他,還真是相配他最厭惡的,就是別人稱讚他生得好。總覺得一個男人長得好看,並因此出名,是件羞愧的事情。而你的審美如此特異,估計看到他面具下的面孔,也能視之如常……」

花燦非常希望他促成的這對金童yu女,能有舉案齊眉、瓜熟蒂落的一天。晏冰跟靜兒站在一起的感覺太美好了,珠聯璧合,即使被愛傷得支離破碎的人,看到他們,也會重新恢複信心,相信人間自有真情在。

月兒漸漸爬上最高空,浮雲片片,如紗般遮擋了一半的清輝。花燦酒意上涌,黑眸不知被夜染黑了,還是被淚洗深了,怔怔的,陷入不可自拔的痛悔中,

「焰……如果來生,不要遇見……」

……

早在山谷中,雲鵬就打聽到了祖父府邸的大致構造。他是九公子的獨子,又天資獨厚,即便不能繼承家業,但誰不知家主最疼愛的就是九公子?雲鵬的將來,沒人敢小瞧了去。當然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可進了府中,才知端木府太大了,光是東南西北四個正大門,還有偏門、角門、小門、暗門,客卿進出的,奴僕出入的,女婢進出的,廚房供應的車輛,走的全是不同門路。連進門的賓客也分了幾個等級,自家親戚,一般友人,貴賓……都有對應的大門為之敞開。

簡而言之,雲鵬打聽得來的,都是旁人自以為是的說法。真正對整個府邸瞭然的,一個沒有。這也造成了,雲鵬在偌大的府中,迷路了。

迷得七暈八素。

他自己都不知道轉到哪裡去了。

許是老天保佑,他聽到一個婢女冷淡的聲音,「九少爺說了,不要魚羹。」

九少爺?還有哪個九少爺?不就是他老爹嘛

雲鵬如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了指引方向的燈塔。老爹,對了,怎麼忘記他了他要去質問他,自己是不是他親生的至於這麼玩他嗎

「嗚嗚,怎麼可能,相公以前最喜歡魚羹了」被冷落的羅愛愛流著眼淚,「你去讓我看一眼,我跟相公說……」

「別拉拉扯扯的相公?你叫誰呢也不看這是什麼地方你配也不配?」

那婢女倨傲的瞥了一眼肥胖的羅家女,沒好氣的走了。

雲鵬藏身樹上,看見他叫了十多年的繼母低聲哭泣,心道,受了委屈的,不止他一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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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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