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遜雪白

第34章 遜雪白

未止悠悠道:「陛下在問臣,昭容娘娘驟然插嘴,可是看不起臣?」

無論蕭昭容心裡是怎麼想的,嘴上都只能說:「本宮沒有那個意思,昭世子不要想太多了。」

未止不再搭理蕭昭容。

「陛下指的是什麼事?」未止冷靜說道,「若說的是澤蘭之事,臣也想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崇康帝自未止二人進來以後,視線就一直落在蘇已臨身上。

「這位是澤蘭姑娘?她是你什麼人?」崇康帝問道,「為何掩面?」

未止答道:「澤蘭是臣的師姐,從前跟臣一起在崑崙學習,與臣十分要好,情同姐妹,師姐害怕生人,這才掩面示人。」

說到這,未止漫不經心地瞥了瑟瑟發抖的祝婉儀一眼,還有剛才崇康帝嫌吵讓人暫時停下掌摑的祝婉儀的宮女。

「只是臣沒想到,人心險惡至此,」未止幽幽道,「如此齷齪的想法,虧你們想得出來!」

其實未止心裡也清楚,若是從前這些人或許想不到這一點。

但去年崇康帝胞弟吳王貪戀男色之事傳出后,京中好男風的官員開始不再如以往一般遮遮掩掩,甚至有人青天白日逛小倌館。

後宮的女人大多是寂寞慣了,閑來無事就喜歡討論流言什麼的。

宮中似乎一直有宮女互生真情,各宮對此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管不過來。

只能說出乎意料,未止沒想到祝婉儀的宮女這麼能幹,這種事都傳宮外去了。

傳的時候不注意,出了事可別怪她。

崇康帝看向祝婉儀,「你說。」

「臣妾……」祝婉儀支支吾吾,「臣妾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祝婉儀回頭看向紅腫著臉哭泣的宮女,焦急道:「冰兒,你快說啊,到底怎麼回事?」

冰兒瑟瑟發抖,臉已經面目全非,但人倔強得不說話。

「不說?」未止溫和笑著,說出的話卻令人膽戰心驚,「刑部的九大酷刑,八十一道嚴刑,想來冰兒姑娘常在深宮,是沒有機會見識的。」

到底是多年主僕情誼,祝婉儀不忍驚呼:「昭世子,你要動用私刑嗎!」

祝婉儀再不懂,也知道一旦進了刑部,就不可能完好無損地出來。

冰兒從小陪伴祝婉儀,兩人名為主僕,實為姐妹。

她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冰兒萬劫不復!

未止冷漠道:「不拷問她,難不成拷問你嗎?婉儀娘娘,你是不是覺得,我蘇辰的清譽名聲,沒那麼重要。」

祝婉儀低頭,「妾身不敢。」

崇康帝思索過後,道:「既然不說,那就依昭世子所言,動刑吧。」

長孫貴妃建議道:「後宮之人用刑部的法子總歸不合適,不如將冰兒送到掖庭。」

崇康帝看向未止,「小辰兒,你覺得呢?」

未止道:「臣以為貴妃娘娘所言不錯。不過,陛下日理萬機,現在送去有些麻煩了。這樣吧,讓永巷的人過來,當場行刑。也免得……」

未止若有若無掃視蕭昭容那邊,「有人買通宮人,篡改事實。」

蕭昭容瞪了未止一眼。

崇康帝道:「來人,按昭世子說的辦。」

永巷的人帶著刑具來后,未止貼心地勸道:「昭容娘娘,您懷著身子,還是回去吧,免得見了血衝撞了您腹中的龍子。」

崇康帝讚許道:「小辰兒說的是,愛妃,你先回去,或者到偏殿候著。」

蕭昭容被宮女扶著起身,「臣妾告退。」

蘇已臨拽了拽未止的衣袖。

未止回頭,不解地望著他。

蘇已臨什麼都不說,這種情況下未止也不好問,只能伸手握住他的手。

華皇后終於不用看到最令她討厭的蕭昭容了,語氣都多了幾分歡快,「開始吧。」

眾人眼睜睜看著永巷的老宮女邵姑姑拿出一根針,在冰兒驚懼的目光下,抓起她的一隻手,陰森森道:「老奴這針不長眼,姑娘若還想要這一雙嬌嫩的玉手,還是趕緊如實招來吧。」

冰兒咬牙不說話,邵姑姑也不客氣,直接用針刺入指甲。

「啊啊啊啊啊啊啊……」冰兒大汗淋漓,痛苦尖叫。

未止抖了一下。

看上去真疼。

在場許多人沒見過這場景,面色都蒼白了不少。

祝婉儀到底是不忍,哭求道:「陛下,陛下……臣妾求您放給冰兒吧……」

衛昭儀道:「婉儀妹妹,咱們都知道你心疼你的婢女,只要這賤婢說了實話,自然就沒事了。」

祝婉儀哭泣道:「冰兒,你倒是說啊……到底是誰讓你把這種事說出去的?」

「奴婢只是一時多嘴,奴婢不是有意的,」冰兒痛得幾乎上氣不接下氣,「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啊!」

邵姑姑見冰兒嘴硬,又加了一根針。

「姑姑只有這些法子嗎?」未止涼涼道,「冰兒姑娘忠心耿耿,恐怕不吃姑姑這一套。」

邵姑姑的手段被未止挑釁,自然不服道:「世子莫急,這只是開胃菜,疼的,還在後面呢!上烙鐵!」

祝婉儀驚慌道:「陛下,烙鐵一旦刻上皮膚,這輩子都治不好了,冰兒就毀了。陛下,皇後娘娘,臣妾求求你們,放過冰兒吧……昭世子,妾身求求你了,你大人有大量放過冰兒吧。」

祝婉儀扯上未止的衣擺,未止無情地彎下腰拿掉她的手,狠狠一甩。

衛昭儀道:「妹妹,昭世子是我大昌重臣,未來帝師,她的名譽至關重要,怎能由得一個賤婢胡言亂語污衊!本宮知道你捨不得,只是這等只會拖累主子的下人,要了又有何用。」

祝婉儀求助無門,除了嚶嚶哭泣什麼都做不了。

未止倒不是說因為流言這事就動刑,在她看來還不至於。

但崇康帝動了手腳,她必須得配合,還得主動做這個惡人。

這個冰兒,便是崇康帝大做文章的關鍵。

邵姑姑是個狠人,拿起鐵鉗夾著烙鐵就往冰兒臉上去。

「我說!」冰兒慌亂尖叫道,「我說……」

邵姑姑住了手,冷哼,「姑娘早說,這手也不必受罪了。」

未止感慨,女人果然還是最愛惜臉的。

眾目之下,冰兒顫抖著伸出還沒受刑的那隻手,指向華皇后。

華皇後下意識地猛拍桌子,「放肆!你指著本宮做什麼!」

冰兒艱難道:「是皇後娘娘……宮裡的杜尚宮指使奴婢乾的!」

華皇后不可思議地看向杜尚宮,「杜英?」

杜尚宮立刻跪下,「陛下明鑒,奴婢沒做過此事。」

這一刻,未止終於清楚,崇康帝已經忍不住對華氏下手了。

也罷,他時日無多,再不下手,顧清雲想要掌權舉步維艱。

未止抬頭看向崇康帝,發現他也在看著她。

眼中的意思很明確。

未止微斂眼眸,開口道:「杜尚宮乃是有品階的女官,按理,若要審問她,應移交刑部。」

崇康帝順著台階道:「來人,把杜尚宮押下去。」

華皇后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杜尚宮卻搖搖頭,二話不說被押走了。

崇康帝最後下令,祝婉儀與寧德妃一樣,禁足未央宮。

宮女冰兒,杖斃。

寧德妃顯然不服這個結果,「陛下,姜氏名聲有損,已然不堪為宛陵王正妃。」

崇康帝冷冷道:「子虛烏有之事,你也相信?愚昧!」

未止嘆氣,果然還是不行。

崇康帝又道:「欽天監已經算好了日子,三月後兩人大婚,此事不再多議。」

寧德妃只得就此作罷。

眾人都散去后,崇康帝命未止到謹身殿議事。

未止恭敬問道:「陛下,容臣冒昧,滿城艷情無人不知,真的是杜尚宮,或者是她身後之人所為嗎?」

崇康帝平靜道:「朕確實想趁此機會斬斷華康政的左膀右臂,可朕不會拿你的名聲開玩笑。」

未止不是很相信。

不過深究這件事沒有意義,未止主動問道:「陛下的意思是?」

崇康帝道:「杜英是皇后從娘家帶來的婢女,是家生子,與華家來往密切。朕的人查到杜尚宮平時與華康政次子華夙交接最多,朕打算先從華夙下手。」

華康政嫡妻育有三子,各個擔任要職。

就連華康政的幾位已加冠的庶子,也都有所作為。

華康政在朝廷上的影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除去的。

半個朝堂,不是親友,就是門生。

若單說華康政此人,忠心耿耿,德高望重,可稱賢臣。

如果不是因為縱容女兒橫行後宮,在華皇后的事上處處與崇康帝作對,或許不至於被崇康帝針對至此。

未止惋惜華康政已經被崇康帝定下的未來。

「臣明白了,」未止眼中染上寒意,「臣會讓杜尚宮開口的。」

崇康帝甚是滿意,「滿朝文武,朕最放心的,就是你。你們蘇家世代忠誠,與華家不同,你放心,只要你們安分守己,朕就不會這麼對你們。」

未止明白,崇康帝這是怕她產生兔死狐悲之感。

可惜,崇康帝這些話說與不說,於她而言,都無所謂了。

未止當天去刑部處理好杜尚宮的事,強行迫使她畫押,承認了華夙的「罪名」。

為了達到崇康帝的目的,未止找了些華夙其他把柄,罪名之大雖不至於誅九族,但華夙一脈華康政無論如何都保不住了。

回宮之後,未止猝不及防得知,蕭昭容小產了。

聽到消息時,未止手中的茶碗摔碎在地。

「主子!」郁寧驚呼,連忙招呼人收拾,「您沒事吧。」

未止搖搖頭,往蘇已臨的住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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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止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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