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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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湛兮不知道這天降餡餅的好事,第二天到學校,一進辦公室,明顯感覺郁清棠從辦公桌后抬起頭,朝她深深地望了一眼。

當時是第一節課下課的課間——程湛兮昨天畫畫睡得晚,今天起得也晚,趕不上學校的早讀,辦公室里都是老師和學生,郁清棠從人來人往中第一時間用眼神捕捉到了她。

程湛兮在進門不遠的地方和她對視,周遭的世界都靜下來,只聽得到她怦怦的心跳。

程湛兮放慢了腳步,不敢驚擾這份心有靈犀的默契,走近了郁清棠的座位。

郁清棠意味不明地收回視線,道:「程老師,視頻我已經交給學生了。」

程湛兮問了句:「哪一個版本?」

郁清棠說:「教學視頻那個。」

程湛兮就等著她這個答案,唇角綻開笑花。

她生得極為好看,唇紅齒白,明眸善睞,一笑起來美貌值更是上升了好幾個度,讓她們靠里相對昏暗的辦公角落瞬間被陽光照亮了似的。

郁清棠喉嚨不自覺地發乾,端過桌上的保溫杯,擰開杯蓋喝了口水,咽下后又淺淺地抿了下,潤了潤乾燥的唇。

程湛兮目光跟著她喝水的動作,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她唇上。

郁清棠會塗口紅,但顏色不深,接近本來的唇色,淺淡的粉,平常會讓她的唇看起來飽滿潤澤,像是果凍唇,看起來軟軟的,很好親。

程湛兮舔了舔唇。

郁清棠放下保溫杯,程湛兮憑藉強大的意志力,艱難地移開了視線。

程湛兮清了清嗓子,控制自己的雙腿走向牆角的飲水機,說:「我去……接杯水。」

郁清棠:「好的。」

她看著程湛兮的背影,手像是有自我意志似的再次打開了杯蓋,然後送到唇邊,杯口傾斜,又喝了兩口水。

郁清棠漫無邊際地想道:剛剛入秋,還沒到冬天,怎麼天氣就這麼乾燥了?

程湛兮怕在辦公室做出什麼影響校風校紀的事,所以回了辦公位就低頭修改她的教學大綱,是的,體育老師也要寫教案。尤其是程湛兮特立獨行地教孩子跳舞以後,校領導讓她交一份詳細的。

「噗呲噗呲。」

郁清棠見怪不怪地抬頭。

程湛兮跟中學生自習課偷偷講話似的,小聲道:「郁老師,能不能把你的教案給我參考一下?」

郁清棠看了她一眼。

程湛兮:「你又看不起我們體育老師了是不是?」

郁清棠:「……」

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蟲么?

她倒沒有瞧不起體育老師,只是在學科上和體育老師的教學內容沒什麼交集,了解不多,所以驚訝而已。從某個方面來說,她以為體育老師很輕鬆,確實是一種「瞧不起」對方的辛苦付出。

就在前兩天,程老師還跳舞跳到凌晨三點呢。

郁清棠把教案拋給她。

程湛兮抬手精準地接住,一點兒沒弄皺,細細地撫了撫牛皮紙的封面,才翻開第一頁。

郁清棠的字娟秀端凝,圓柔清雅,是那種上學時候一眼就能辨認出來成績好的乖乖女會寫的字,到了數學公式和符號的地方,便瀟洒不羈,龍飛鳳舞,潦草得跟醫生的病歷單有一拼,程湛兮這個數學渣渣更看不懂了。

端看這兩份字跡,彷彿有兩個靈魂在紙上糾纏、鬥爭。

當然,數學公式少到可以忽略不計,大部分是教學的方式方法,講課思維。

程湛兮搭在教案本上的指節一下接一下地輕輕叩著,若有所思地翻完了整本教案。

她抬起臉,手托著下巴,往郁清棠的方向目不轉睛地看著。

郁清棠坐姿端正,背脊始終保持在九十度,一隻手按著隨堂練習的作業本,另一隻手拿著紅筆批改,側臉線條精緻,卻沒有溫度。

程湛兮悄悄地起身,輕手輕腳地繞到她身後,全程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她往作業本上看了一眼。

假設函數f(x)……

數學的殺傷力堪比生化武器,程湛兮頭暈目眩,差點兒伸手扶住郁清棠的座椅靠背維持肢體的平衡。

程湛兮發現她改作業不僅僅一個勾或叉,而是會認真地看是哪一步錯了,然後在錯的地方畫一條橫線,標明這裡是怎麼錯的。還有的直接圈出來打三個問號,郁清棠紅筆認真批字:需要加強一下數學邏輯。

程湛兮無聲地笑開。

程湛兮津津有味地看著。

郁清棠改得太專註,沒有發現多了一位觀眾。

有老師抬頭,看到程湛兮狗狗祟祟地貓在郁清棠身後,笑著張嘴,程湛兮忙做一個「噓」的手勢。

其他老師倒也配合,看著面前有愛的場景會心一笑。

年輕人的友誼……嗯,不管什麼情誼,都是很珍貴的。

直到辦公室門口進來一位老師,一見到這副畫面蹙起了眉,程湛兮輕咳了一聲,打斷了郁清棠的投入,輕輕地道:「郁老師。」

聲音從身後傳來,郁清棠微微驚訝地回頭。

程湛兮拿出手裡的教案本,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說:「我參考完了,來還你,看你工作得太認真,不忍心打擾你。」

郁清棠點點頭,接過教案。

「沒事。」

門口的溫知寒:「……」

她想起了一個曾經在室友口中聽到詞,是一種有顏色的茶,但是她的教養不允許她把這個詞說出口,甚至不能在心裡多想。

溫知寒帶副科,和郁清棠一樣,她也只帶了兩個班,比一般的副科老師要輕鬆,但她好像還有別的事在忙,平時呆在辦公室里的時間遠遠沒有守株待郁的程湛兮多,她早上來得很早,在辦公室的大多數時候除了備課,就是開著電腦做自己的事,程湛兮找機會從她後面晃過去幾次,電腦屏幕上全是英文。

程湛兮英語水平還行,看到裡面涉及大部分專有名詞,貌似是物理學科的外文文獻。

她在看什麼程湛兮不想了解,也不用去了解,只知道這位情敵的競爭力越來越近似於無。

溫知寒的寡言少語比起來郁清棠不遑多讓,不是她過度自信,而是郁清棠和她在一起以後要怎麼樣呢?兩個人天天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嗎?

現在小說里都不寫默默奉獻的苦情女二了,溫老師明顯落後於時代了嘛。喜歡就要大膽地追,憑藉個人魅力讓她瘋狂地迷戀上自己。

就像她一樣。

最主要的是郁清棠喜歡她,溫知寒沒戲了。

哈哈哈。

程湛兮彎唇笑笑,端著自己的一次性水杯去飲水機接水回來,路過郁清棠辦公桌,對面的女二在和郁清棠說話:「這周末去看畫展嗎?程默在美術館舉辦了畫展,展期兩個月,不知道你之前關注沒有?」

程湛兮一口水喝了一半,沒防備直接嗆在了喉嚨里。

她扶著郁清棠辦公桌的桌角,彎腰劇烈地咳嗽起來。

兩人不約而同地疑惑望去。

程湛兮擺手道:「沒事。」她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放下水杯,耳朵豎得像天線。

郁清棠依舊拿著紅筆,說:「沒關注。」

溫知寒:「還有不到半個月畫展就結束了,要不這周末我們去看看?」

郁清棠神情平靜:「我有事,就不去了。」

溫知寒面上難以掩飾的失落,很快又恢復了往常的模樣,淡笑道:「那工作日怎麼樣?我們選一天沒課的下午,美術館離學校不遠。」

郁清棠放下筆,看著溫知寒,沒說話。

溫知寒也沒說話,但表情看起來有點受傷,接著變成了堅定。

郁清棠冷淡道:「我要工作了。」

溫知寒也打開了電腦。

她們那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默契讓程湛兮有些著惱。

她想立刻向郁清棠問個明白,又覺得關係不到那個份上,還有限制她自由的嫌疑。

但就是很氣。

很多人說藝術家的心裡都住著一個小孩子,所以才會創作出天馬行空、不可思議的作品。而他們的脾氣也大多像小孩子,會因為要不到糖而不高興,面對越親近的人越是如此,現在的程湛兮就是那個不高興了的小孩子。

因為是喜歡的人,情緒被無數倍放大。

她坐在椅子里看著郁清棠,眼睛一眨不眨,目光幾乎要化為實質。

郁清棠察覺到這樣存在感強烈的注視,抬起頭。

程湛兮鼓著臉頰,表情更是氣鼓鼓。

……怪違和的,違和中又透著一絲可愛。

郁清棠:「???」

郁清棠緩慢地眨動了一下眼睫,借著抿唇的動作,把自己唇角的笑意壓了下去。

那笑意快得稍縱即逝,像一現的曇花,還是讓程湛兮捕捉到了。

程湛兮的氣消了大半,出聲問道:「郁老師有糖嗎?」

郁老師:「???」

她上哪兒給她找糖去?

郁清棠說:「你抽屜里不是有糖嗎?」還有巧克力和零食,老是見她給來辦公室的同學吃。

程湛兮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找不到了,你來幫我找。」

郁清棠:「……」

她決定不搭理程湛兮,跟昨晚的童菲菲一樣,喝了假酒似的,不知道在說什麼毫無邏輯的東西。

手機震了下。

郁清棠解鎖屏幕。

[程湛兮]:[程式大哭.jpg]

郁清棠:「……」

她是從哪裡找到這麼酷似她本人的小人表情包的,難不成是大小姐有錢任性找人定製的?這也……太無聊了吧。

[程湛兮]:[程式翻滾哭.gif]

郁清棠:「……」

程湛兮把她平時發給爸媽和哥哥撒嬌的表情包發了幾個給郁清棠,這些小人都是她親自畫的,她給他們全家每個人都畫了一套,每年根據最新形象更新換代,只要他們用表情包,就能感受到自己滿滿的愛。哪怕身在異國他鄉,他們的心始終相連。

郁清棠閉了閉眼睛,不動聲色地吸了口氣,剋制住把程湛兮拖進黑名單的衝動,起身走了過去。

「糖在哪?」

程湛兮袖著雙手,神情閑逸,把辦公桌前的空位讓出來。

郁清棠憑藉記憶,拉開了右手邊的第一個抽屜,裡面裝了一抽屜的糖果零食。

她鬆了口氣。

「要吃哪個?」

「水果味的。」

郁清棠隨手拿了個綠色包裝紙的水果糖,剛要遞給她,程湛兮得寸進尺地說:「我要吃葡萄的。」

郁清棠聲音里透著不自知的耐心:「紫色的嗎?」

「嗯。」

得到了想要的糖果,程湛兮眉眼盈盈地接過來,神情分外乖巧,看向郁清棠的眼睛明燦清澈,甜甜地說:「謝謝郁老師。」

郁清棠方才心裡些微的不滿,隨著她這一笑雲開霧散。

她看著程湛兮的笑容,不知怎麼愣了一下,心臟以一種比平時緩慢的節拍跳動著,卻跳得很重,一下,又一下。

郁清棠垂眼,聲音比平時低的回她:「不客氣。」

就當是對她為七班學生辛苦練舞錄視頻的感謝。

郁清棠在心裡這麼說道。

程湛兮剝開糖紙,長睫微垂,將糖咬進嘴裡,問道:「郁老師吃糖嗎?」

「不用,謝謝。」

「你怕蛀牙?」程湛兮沒有立刻放她走,不等郁清棠開口,她又露出恍然神情,說,「不喜歡?」

「……嗯。」

「或許你可以嘗試一下,人生有很多種可能,就像這包糖一樣,蒙起眼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會是什麼味道。」程湛兮把她的手拿過來,看也不看地從抽屜里的大包裝袋裡拿了顆糖,挑眉道,「好巧,是綠色的,和我上次給你的一樣。」

掌心多了一顆包裝精緻的水果糖,郁清棠垂眸,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掌心。

「看來老天註定要你吃這顆糖。」女人的聲音低緩柔和。

郁清棠看向程湛兮。

她已不再是方才那個要糖吃的小孩,抬眼望向她的眸光悠遠深邃,彷彿看進了她的靈魂深處。

郁清棠心神微亂,將手從她的手中掙脫出來,往後退了一步,再定睛細看,方才程湛兮瞬間的洞察像是一場光怪陸離的錯覺。

「我不喜歡吃糖。」她竭力掩飾,聲音藏著不易察覺的驚慌,抗拒著存在的任何可能,把糖留在了程湛兮的桌子上。

程湛兮望著那顆糖良久,眸子里閃過嘆息神色,重新收進了抽屜。

郁清棠擰開保溫杯的蓋子喝水,卻發現裡面的水不知何時已經空了,她乾脆放下水杯,去了辦公室外面的走廊透氣。

再去七班轉了一圈,心湖翻湧的波瀾漸漸平息,一絲漣漪也不剩下。

她進辦公室的時候程湛兮不在自己的座位里,而是半坐在實木辦公桌前,一條長腿輕鬆點地,另一隻腳小腿懸在空中,隨意地輕微晃動著,和幾位老師聊明星八卦。

郁清棠路過她,她和往常一樣笑吟吟地打了聲招呼,繼續和老師說話:「是假的,上次闢謠了。」

生物女老師道:「真的哇?我之前真的以為她人品有問題,差點脫了粉。」

程湛兮在網上搜澄清貼,給生物老師看。

生物老師看完喜上眉梢:「哎呀,太謝謝你了小程,我又可以了。還是你們年輕人上網衝浪厲害。」

「哪裡哪裡。」

郁清棠冷眼旁觀了一會兒,越發篤定剛才是自己的錯覺。

郁清棠把最後幾份作業改完,將這段插曲拋到腦後。

離中午放學還有一會兒,郁清棠打開電腦,打開了泗城美術館的主頁。

首頁就有大幅宣傳——畫家程默於八月中旬在泗城美術館舉辦畫展,展期兩個月,歡迎大家前來參觀,還介紹了幾幅最有名的作品,包括她第一次展出的若干新作。

郁清棠的生母郁辭是個畫家,但郁辭的畫室被衛庭玉鎖著,只有他一個人能進去。衛庭玉也沒有給過她任何藝術方面的熏陶和培養,看到她在院子里用樹枝在小花園的泥土裡畫畫、用石頭在地上刻磨,都會從遠遠的地方大步走過來,俊秀斯文的臉表情扭曲,朝她大發雷霆,樹枝和石頭都粗暴地丟掉,讓傭人把她帶走。

衛家的人都聽衛庭玉的話,只要她表現出一丁點的舉動,便會被無情地搶走手裡的「畫筆」扔掉。

他不允許她和郁辭有半點相似。誰都代替不了她,也不能成為第二個她,包括她的親生女兒。

因為小時候的緣故,郁清棠沒有接觸過繪畫,也在搬到泗城后,外公外婆想讓她和郁辭一樣學畫畫時,表現出了極大的抵觸。

但母親的缺席,依舊讓她本能地關注繪畫有關的東西,她會在圖書館藝術相關方面的樓層停留,漫無目的地逛過一圈,卻一本書都不帶走。她會去不定期地去看畫展,但不會刻意關注展覽時間,也不會特別關注哪一個畫家。

她想溫知寒可能不知道,她對繪畫其實一竅不通,她也不懂如何去欣賞一副畫,什麼高超的技法,畫家的表達,她都看不懂。

哈,她不懂畫。

身為一個才女畫家的女兒,她竟然連最基本的藝術審美都沒有,多好笑的一件事情。

郁清棠握著保溫杯的指節微微泛白,片刻后又慢慢鬆開,把視線落到「程默」的名字上,回憶了一會兒,想起來:她家裡的《暴風雪》好像是她畫的。

她是有一點想去看程默的畫展的,但她打算自己單獨去,而不是接受溫知寒的邀請。

溫知寒和她不一樣,她還要繼續出國留學,在泗城教書的時間,她沒有放棄過物理方面的鑽研,每天都在閱讀外文文獻,領域內最新進展瞭若指掌,還和本地的大學有交流,借用他們的實驗室,每天都忙到很晚,有時候直接睡在實驗室,衣服都不換直接到學校上課。

她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別說郁清棠不喜歡她,就算是喜歡,她也不會和她在一起。

她不該在自己身上浪費更多的時間。

郁清棠把「程默畫展」記在手機的提醒事項里,點進去以後發現裡面還有一條:請程老師吃飯。

郁清棠眉心一跳。

她差點把這件事忘了!

「程老師。」

程湛兮聞聲抬頭,溫潤笑道:「怎麼啦?」

「我說要請你吃飯的。」郁清棠問道,「這周末你有空嗎?我請你吃湘江園。」

程湛兮莞爾:「有啊,但餐廳我來定。」

郁清棠沒有異議。

程湛兮比了個「OK」的手勢,說:「周五我把地址發到你微.信。」

這次郁清棠想了想,說:「周五放學前可以嗎?」

郁清棠大學考了駕照,但沒有買代步車。如果程湛兮定在離老城區很遠的地方,她往來很不方便,就會在新城區多住一晚,把回外公外婆家的時間推到周六,她要提前給外婆方文姣打電話知會一聲。

程湛兮:「沒有問題。」

程湛兮姿態放鬆地坐在辦公椅里,打開美食點評app,設置範圍:泗城美術館附近。

她唇角微微挑出一個笑容。

以她的觀察,郁清棠不是拒絕去看畫展,而是拒絕溫知寒邀請她去看畫展。那麼,就讓自己這個本尊帶她去看自己的畫吧,她有不懂的,她將傾情解答,給她最極致奢華的VVVIP享受。

嗯,再次感謝溫老師的錯誤示範。

溫老師真是個好人啊。

程湛兮心裡嘖嘖兩聲,出於人道主義同情了她0.1秒,只有0.1,不能再多。

***

程湛兮給七班的第二節體育課是在周四下午。

郁清棠的課集中在上午,她下午一般都在辦公室,程湛兮出門不久,她把自己的辦公桌簡單收拾了一下,跟著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剩下的老師們互視一眼,立刻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前兩天還感謝了程湛兮的最八卦的女生物老師道:「她倆是在搞對象吧?是吧?是吧?」

物理老師:「唉,我兒子沒戲了,他怎麼不早出生十年!現在才讀初中!氣死我了!」

男生物老師幽幽道:「我女兒倒是早生了十年,你看有用嗎?我要是程老師,我也選郁老師這麼漂亮的,怪我和她媽,沒能給女兒遺傳一副好樣貌。」

年紀最大的化學老師眯了眯鏡片后的小眼睛,深沉道:「你們這些小年輕,聽風就是雨的。」

物理老師給他捧哏道:「那您說說?」

倆生物老師當觀眾起鬨:「說說,說說。」

「我說說就我說說。」德雲社非正式不知名自封編外人員化學老師環視四周,拿起一根筆當話筒,笑眯眯地說,「我覺著呀,這八字兒有一撇了。」

幾個老師紛紛表示贊同,道:「您老說得對。」

……

七班的體育課依舊是快活似神仙。

那幾個有舞蹈功底的已經練得很好了,大概是私底下下了功夫。程湛兮其實不怎麼需要在前邊帶舞了,但她還是和學生一起跳,起一個模範帶頭作用。

學生們跳了幾遍就氣喘吁吁,請求中場休息。程湛兮只是面色紅潤,氣息稍微快一些,倒顯得她越發明艷奪目起來。

體委吳鵬帶幾個男生事先搬了墊子,這會兒大家坐在墊子上休息,吹著小涼風。

程湛兮面對著他們,坐在單獨的一個小馬紮上,兩隻手搭在膝蓋上。

因為彎腰屈肘的緣故,襯衫繃緊,肩膀和手臂的線條更加清晰。

童菲菲舉手。

程湛兮懶洋洋地眯眼:「講。」

童菲菲眼睛閃閃發亮,問出了全班人都想知道的問題:「老師你有腹肌嗎?」

程老師隨口答:「有啊。」

全體同學:「哇!」

童菲菲激動得快搖起來,繼續:「能給我摸一下嗎?」

不等程湛兮回答,其他女生爭前恐后:「我也要!我也要!您不能光寵愛童菲菲,得雨露均沾!」

程湛兮看著這一群說不上餓狼還是色狼一樣的女生們,心裡暗暗咋舌。

她除非腦子被驢踢了才會答應這種請求,別說她是老師,不能隨便讓學生跨越界線,對她失去尊敬,到時候不知道要釀成什麼大禍。就算她不是,這麼多狼一擁而上,她腹肌都要給摸沒了,她拿什麼去引誘郁清棠。

程湛兮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剛要出口拒絕,卻發現操場入口不遠處的大樹下立著一道熟悉的清瘦身影,立時舒眉展眼,明媚一笑,勝過春華。

「郁老師!」她在樹下揚聲喊道,同時站起來揮手。

七班同學扭頭望去:「!!!」

班主任陰魂不散不要過來啊!!!

郁清棠還是上前來了,神情淡漠地看著程湛兮:「有事?」

程湛兮一本正經地說:「是這樣的,同學們問我有沒有腹肌,我說有啊,她們想摸我的腹肌,我覺得不合適。但又怕她們說我撒謊,沒有卻說有,所以想請郁老師給我做個證明。」

郁清棠問:「怎麼證明?」

程湛兮目光里閃過一絲狡黠,郁清棠直覺不妙,但已經來不及了。

說時遲那時快,程湛兮一隻手將自己的襯衣下擺往上折,另一隻手不由分說抓過郁清棠的手,扣住手背緊緊貼了上去。

※※※※※※※※※※※※※※※※※※※※

程湛兮:什麼雨露均沾,我只要皇后一個!皇后你說是不是?

皇后郁清棠:(大腦一片空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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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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