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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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門口附近有家便利店。

郁清棠沒答話,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便利店,便利店一般會有雨傘。

今天程湛兮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郁清棠已經從心裡本能覺出不妥。她抿了抿唇,剛想提議要麼買把傘各自回家,銀白色閃電驟然從她的瞳孔里閃過,轟隆一聲,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

噼里啪啦打在樹葉上,濺在腳邊,飛起泥點。

同學們把校服外套頂在腦門上,在校門口四散奔跑,有的冒雨回家,有的就近避雨。

雨落在郁清棠的長睫毛上,她不適地眨去水珠,剛被淋了兩下,頭頂的雨水便消失了。

她抬起頭,一件白金搭配的外套映入眼帘,程湛兮身上僅剩一件貼身的黑色T恤,仗著身高手長的優勢,將外套罩在她的頭頂,像撐開了一把傘。

程湛兮大半個身體在外面,黑色T恤潤得顏色更深,濕濕的貼在身上,水珠還在不斷地順著手臂往下流,垂在身前的發梢也在滴水。

「我們走吧!」暴雨聲中,程湛兮的聲音即使提高了也有些模糊不清,湮滅進雨幕里。

「走吧!」

她紅唇開開合合,似乎又對著郁清棠說了兩遍。

而郁清棠躲在她製造出來的這一方安寧天地里,耳朵里什麼都聽不到,女人的體溫很近,沉重的呼吸和急切的催促,無聲張合的紅唇,伴隨著磅礴的雨聲,如同一張無形的溫柔的巨網,細細密密地織在她心上,將這一幕永遠留在了郁清棠的記憶里。

周圍的人來來去去,間或有人奇怪地投來一眼,便匆匆路過,像一幕被放慢了的電影鏡頭。

郁清棠沒有回答,程湛兮就始終淋在雨中,沒有多踏出一步,雨水順著臉頰流到她的下巴,滴落,滴落。

在一起以後的某一天,又是一個下雨天,程湛兮在畫室畫畫,專註的狀態被窗外的雷聲驚醒,她匆忙換衣服出門,去給郁清棠送傘。

回家的路上,郁清棠挽著她的胳膊,忽然撲哧笑出聲。

程湛兮莫名。

郁清棠把臉依偎在她肩膀上,軟語說:「對不起啊,那天害你多淋了那麼久的雨。」

程湛兮換了只手握住傘柄,順勢摸了摸女人柔滑的臉,問道:「我更想知道你當時為什麼不肯回答我?」

郁清棠停下來,面對著她。

雨水濺在傘面上,噼噼啪啪,傘下卻是乾燥溫暖的。

郁清棠認真地凝視她,說:「我想讓時間永遠停在那一刻,只有我和你。」

程湛兮聞言挑眉:「你那麼早就喜歡我了嗎?」

郁清棠笑道:「你不是以為我對你一見鍾情嗎?」

程湛兮磨牙,惡眉惡眼,卻捨不得用力,輕柔地掐了一下她的臉。

程湛兮:「那現在呢?還想讓時間停止嗎?」

郁清棠抱著她的腰撒嬌:「不想,想吃你做的飯,我餓了。」

……

程湛兮問到第五遍的時候,郁清棠終於動了一下嘴唇,輕聲說:「好。」

程湛兮的外套都濕得差不多了,她一隻手從上方繞過郁清棠的肩膀,將郁清棠納入自己的懷抱,因為衣服濕了,所以小心地沒有貼著她。

「一二三,跑!」

兩人同時朝著不遠處一家沙縣小吃店跑去。

陰沉的天幕里,閃電再次撕裂蒼穹,狂風席捲著路邊的樹木,葉子一片一片地卷進空中,飛舞盤旋。

暴雨如注,雨幕朦朧,隱約可見四處躲雨的人,雨水製造出的聲音像是一曲縹緲的讚歌。

程湛兮把濕透了的外套從郁清棠頭頂拿下來,把沙縣小吃店門口擰了擰衣服的水,頗有詩情畫意地欣賞這一場暴雨。她目光忽然一凝,回身將運動服外套交給了郁清棠,說:「你先進去,我待會就來。」

說完她轉身衝進了雨里。

一中校門口,馬路拐角的地方,有一個修自行車的老爺爺,老爺爺全部的家當都在腳踏人力三輪上,每天早上過來支個小攤,賺點兒糊口錢,傍晚的時候把傢伙兒什收起來,騎著人力三輪車吱嘎吱嘎地離開學校。

程湛兮總是騎機車路過那個路口,對這個老爺爺印象深刻。

現在共享單車越來越多,泗城也基本普及,損壞統一由專人回收維修,對傳統修車攤來說是巨大的打擊。老人家已年過六旬,雞皮鶴髮,蓬頭歷齒,要不是這裡離家太遠,程湛兮都想買輛自行車上班,隔三岔五來照顧老人的生意。

老爺爺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費力地將遮雨布展開蓋在三輪的後面,風大,把剛拉開的雨布重新捲起來,顧得了前顧不了后,左支右絀。

正在這時,旁邊搭過來一雙修長白凈的手,幫他將狂掀不止的雨布按了下來。

程湛兮動作麻利地把遮雨布四角固定好,暴雨沖洗著她的眉眼,朝老人大聲道:「快回家吧。」

老爺爺騎在人力三輪上,滿是皺紋的臉朝她笑了笑,一手伸出拇指,彎曲兩下,比劃了一個謝謝,回身踩動三輪,在雨幕里漸行漸遠。

他竟然也是個聾啞人。

程湛兮鼻尖一酸,忽然抬手按住了自己的眼睛。

……

程湛兮第一次見到那個女孩是在六歲的時候,她去退休在鄉下養老的爺爺奶奶家玩,那是她第一次去鄉下,一切都覺得新鮮,每天大清早就往外跑,瘋玩到吃飯的時間才回來。

有一天她同樣在山上瘋到快吃晚飯的點回來,小小的懷裡捧著一堆從爺爺奶奶的果園裡摘的水果,想給爺爺奶奶吃。

她高高興興地走在路上,突然看到路邊一群小孩子圍著一個人,不斷有奚落的笑聲和拍手聲從他們之間傳出來。

「小啞巴,不會說話。」

「小啞巴,沒爸媽。」

還有小孩上去推搡,邊推邊笑。

程湛兮擠進人群里,看到被推搡的是個女孩,低垂著頭,穿的上衣外套已經在輪流的推搡下皺巴巴的,一直退到角落裡。

大家還在笑:「說句話啊,你為什麼不說話?」

「你是從小就不會說話嗎?」

「小啞巴,小啞巴,哈哈哈。」

有小孩學啞巴,雙眼暴突,扯著聲帶「呀呀」地說話,引得一堆小孩笑聲更大。

程湛兮出離憤怒,抄起懷裡剛摘的梨子砸在了學啞巴的小孩身上!

那男孩被砸得腦袋一懵,好半天沒回過神。

程湛兮沒等其他人反應,把兜里摘的果子全都用力丟了出去。

一幫小孩作鳥獸散。

程湛兮這才有空去安慰縮進角落的女孩,女孩大概比她矮半個頭,低著頭顯得更矮,瘦瘦小小的,衣服也弄髒了。

「別怕,壞人都被姐姐打跑了。」六歲的程湛兮聲音透著稚氣。

程湛兮從小就很有俠義精神,在成為畫家這種切實的理想之前,她是想當一個除惡揚善的大俠的。

想起她聽不見,程湛兮彎下腰,從下面看她,對上了一雙烏黑清亮的眼睛,睫毛濃密得像兩把小扇子。

哇。

小程湛兮心想:妹妹的眼睛好漂亮。

女孩終於抬起頭,用那雙漂亮的眼睛木然地望了她一眼,然後就離開了。

小程湛兮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她的背影遠去。

程湛兮從此放棄了四處瘋玩的活動,天天背著手在這條路巡邏,真讓她又遇到兩次小啞巴被一幫小孩圍起來欺凌,兩次都把人打跑了,有一次還弄得自己滿臉花,但她很開心,因為正義又一次戰勝了邪惡!包括路邊的大人,只要開口說一句小啞巴,她都會站出來,挺起胸脯,義正詞嚴道:「不要叫妹妹啞巴!」

大人奇怪:「她是你妹妹?」

程湛兮:「對!」

「那她叫什麼名字?」

程湛兮答不出來,梗直脖子道:「妹妹就是妹妹!」

大人便不問了,笑著道:「你真喜歡你妹妹。」

只要涉及到小啞巴的事情,程湛兮天然澎湃的正義感讓她立刻變身鬥雞,逮誰咬誰,那幫小孩兒一見到她跑得比兔子還快。

有了巡邏小警察,小啞巴的日子好過了許多。有一次,程湛兮遠遠地護送她回家,看見走在前方的小女孩停下來,走到路邊蹲下,不知道在做什麼。

程湛兮保持著一貫的尊重,沒有上前,但抓心撓肝,脖子朝前快伸出二里地去。

女孩直起腰,她立刻背起手,裝作無事發生,看天看地看風景。

餘光卻一直偷偷注意對方。

她發覺對方在向自己走過來,連忙端正身姿,將視線轉過來,禮貌地落到對方臉上,揚起了一個友善微笑的弧度。

女孩的手也藏在身後,一步一步地走近她。

她臉頰有著營養不良的病態蒼白,淡到幾乎沒有血色的薄唇抿了抿,從身後慢慢地拿出一束剛採的花出來。

一把小小的嫩黃色的野菊花,加了深綠色的草葉做點綴。

程湛兮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給我的?」

她再次記起她聽不見,十分賣力用肢體行為再表達了一番。

小啞巴很輕地點了一下頭。

程湛兮鄭重地接過來,不由自主地咧出大大的笑容,說:「謝謝。」

許是她的欣喜若狂感染了女孩,這個一直沉默孤僻的女孩唇角微彎,浮現一個極淺淡的笑容,稍縱即逝,像一現的曇花。

就這樣,程湛兮和小啞巴成為了朋友。

她背著畫板去山上寫生,小啞巴就在她後面看著,一開始站得遠遠的,後來離得越來越近。到最後她坐在畫架前方,兩隻手捏著衣擺,緊張地攥成拳頭,瓷白的臉頰泛著不自在的紅暈。

程湛兮拿著畫筆,笑道:「別動,很快就畫好了。」

年歲還小的程湛兮沒有學太多繪畫的技巧,全憑天馬行空的想象力。

她把畫完的畫給小啞巴看,小啞巴很認真地收起來,很認真地看了她一眼。

程湛兮忍不住輕輕牽了一下她的手,很涼,很小。

程湛兮學了簡單的手語,可以和小啞巴交流了。

你好,謝謝,去山上嗎?我喜歡你,和我一起玩,我送你回家。

每天樂此不疲。

她送她進家門,聽到裡面的人喊她「默默」,和她住在一起的是個中年婦人,長得有點凶,對所有人都拒之門外,包括人見人愛的程湛兮,也從未進過她家的門。

暑期結束了,程家派管家鄧叔來接程湛兮回家,程湛兮去和小啞巴道別。怕街坊的小孩再欺負她,她挨家挨戶上門告誡那幫小孩,還讓爺爺奶奶幫忙看著點,每次打電話都要問妹妹怎麼樣了?

臨別前,她答應默默要送她一幅畫,真正的像她的畫。

可惜沒有再見面的機會,那幅畫成了永遠實現不了的諾言。

一個學期還沒過完,爺爺奶奶說默默搬走了。

人去樓空,沒人知道她們去了哪裡。

如果是一般的兒時同伴,程湛兮早已不記得對方。但默默是聾啞人,她搬走後的很長一段時間,程湛兮總是想起她縮在角落的樣子,她木然的眼神,她身上經常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傷痕,她送了她一束野花,她很輕很輕地笑起來的樣子,像一現的曇花。

日思夜想,翻來覆去,她總是想她會不會受欺負,能不能夠平安健康地長大。

至今無法忘懷。

二十年過去,程湛兮給爺爺奶奶打電話時,偶爾還是會習慣性地問一句:「有沒有見到默默?她回來了嗎?」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便會發很久的呆。

……

程湛兮回來的時候已經淋成了落湯雞,郁清棠在門口等她,一直沒有往裡走。

「怎麼不進去?」程湛兮吸了吸鼻子,聲音里透著輕微的啞。

「怕你找不到。」郁清棠隨口編了個理由,抬手去解自己風衣的扣子,程湛兮忙捉住她的手阻止,她掌心都是雨水,冰涼,比郁清棠體溫還低,又迅速鬆開,道:「不用了,你自己穿著吧,我的外套呢?」

郁清棠把她從雨里撈出來的外套給她,程湛兮將就著穿了一下,又沉又冰,重新脫了下來,道:「沒事,我身體好。」

郁清棠眼神里隱約流露出不贊同,但沒再說話,推開了小店的門。

裡面都是避雨順便吃晚飯的學生,兩人好不容易在角落裡找到兩個空位。程湛兮把黏在脖子里亂糟糟的濕發撥出來,抬頭看著對面牆上的菜單,問道:「你想吃什麼?」

郁清棠:「雞腿飯。」

程湛兮平時都自己下廚,就算吃飯也很少會進沙縣小吃,她把菜單瀏覽了一遍,問:「你有什麼推薦的嗎?」

「……」郁清棠仔細地看完一遍,認真地推薦說,「拌面和蒸餃吧。」

程湛兮點頭:「那就這個。」

郁清棠站了起來,清冷道:「我去點單。」

程湛兮一邊用五指梳理著髮絲,一邊看著郁清棠在窗口排隊的背影,唇角輕微上揚。

郁清棠很快走了回來,坐在她對面,偏頭看向窗外的暴雨,沒有變小的趨勢。

程湛兮也在看雨,向來話多的她今天反常的沉默。

郁清棠習慣並樂於這樣的安靜,心裡卻探出了一隻小鉤子,想知道望著雨幕出神的程湛兮現在在想什麼,她眉宇里一閃而過的惆悵又是為了誰。

忙成陀螺的服務員把盤子和籠屜放下就走了,連一聲「請慢用」都來不及招呼,程湛兮被盤子落在桌上輕微的磕碰聲喚回了神智,向郁清棠抱歉地一笑。郁清棠眼神里的探究若有若無,終究是沒有問出口。

「吃飯吧。」她淡道,將辣椒醬往她面前推了推,「這個可以蘸餃子。」

「謝謝。」

程湛兮執起筷子,把麵條拌了,慢條斯理地用餐。

周遭學生都在聊天,只有她們倆不言不語,雨聲淅瀝,獨得一方清凈。

食物能讓人的心情變好,程湛兮咽下最後一隻餃子,等郁清棠也吃完,說道:「郁老師明天有什麼安排沒有?」

郁清棠雷打不動的:「備課。」

「好吧。」程湛兮笑道,「郁老師太敬業了,明天如果不下雨我就去看房子,下雨的話就去室內攀岩,好久沒活動筋骨了,我覺得自己都快生鏽了。」

郁清棠不動聲色掃了眼她半乾的黑色T恤勾勒的身材,眉梢輕不可見地上挑了下。

是不是太謙虛了點?

程湛兮:「我本來有個朋友在泗城,她現在離開了,我只能一個人去了,好孤單。」

郁清棠嗯聲,假裝聽不懂她的暗示。

程湛兮:「郁姐姐~」

郁清棠拿起放在旁邊的包,打斷她:「雨好像小了,我該回家了。」

「我送你?」

「我送你。」

「啊?」

五分鐘后,郁清棠打著傘從對面的便利店出來,把傘撐在程湛兮的頭頂,送上了攔下來的計程車。

這是第一次她在車裡,郁清棠在車外,程湛兮的感覺有一點新奇。

她從降下的車窗里沖郁清棠眨巴眼睛,眼神清亮。

郁清棠不帶任何情緒地道:「注意安全。」

程湛兮嘴角帶笑,說:「反了。」

郁清棠:「嗯?」

程湛兮手分別指了指她們倆,說:「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郁清棠會意,回憶著之前的情景,將話調換過來:「到家給我打電……發個消息。」以她的性格其實不必要說這個,但程湛兮一說反了,她就本能地對調,反應總是比大腦慢半拍的樣子。

程湛兮撲哧笑了。

「周一見。」

郁清棠抿唇:「周一見。」

計程車消失在朦朧細雨中。

郁清棠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才轉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周日,郁清棠在書房備課,到點出來拿外賣,邊吃飯邊打開了程湛兮的朋友圈。

程湛兮果然更新了,是一條10秒鐘的小視頻。

郁清棠點開,程湛兮穿著專業攀岩裝備,在岩壁上靈活地轉身、騰挪、跳躍,修長有力的身軀緊緊貼著岩壁,矯健地往上攀,讓她想起之前在動物雜誌上看到過的一種動物,叫做岩羊,它們在懸崖峭壁上只要有一腳支撐的稜角,便能攀登上去。

郁清棠把這條視頻來回看了好幾遍,方關掉後台。

之後她備課中途又想起程湛兮跳的那支舞,沒忍住打開電腦又刷了兩遍。

程湛兮到頂後下來,從一個小姑娘手裡拿回了手機,說:「謝謝。」

她低頭檢查專門拍給郁清棠的視頻。

小姑娘是攀岩俱樂部新來的工作人員,第一次見程湛兮,方才她進來時便被她的美貌驚艷,這會兒見她兀自擺弄手機,睫毛長而卷翹,唇角笑意清淺,指尖勾起撩動耳發的樣子,越發繾綣迷人。

小姑娘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臉頰微微發燙,打開了自己的微.信二維碼。

程湛兮視線里多出了一隻手。

身前傳來軟軟糯糯的聲音:「程小姐,我們加個微信吧,下次你到俱樂部來可以提前通知我。」

程湛兮抬頭,看了她幾秒,將移到右上角「掃一掃」的手指收回來,眼睛彎起來,桃花眼自帶溫柔,出口的卻是拒絕的話語:「不用了,謝謝。」

她是不排斥交任何朋友,但不交明顯對她有圖謀的朋友,自尋煩惱。

程湛兮是個十分注重「我」的人,她要的,她喜歡的,她會去爭取。至於喜歡她的,與她無關。

周日下午四點,斷斷續續的雨終於徹底停了,夕陽在雲層里透出淡淡的光。

程湛兮沒去看房子,但去了趟中介,讓中介幫她留意房源,隨時聯繫。

周一清晨。

昨夜又下了一場雨,地面還是濕的,空氣濕潤。

程湛兮的機車留在了學校,早上打車來的學校,她讓司機在路口提前停下,推開車門下來。

自行車修車攤已經支起來了,老爺爺坐在小矮凳上,在晨光里修補車胎,用銼刀給漏氣部位打毛,細緻專註。

程湛兮走上前去,看到攤位旁邊一張塑封過防水的紙,紙上寫著:免費打氣,補胎X元……

程湛兮離得很近很近,老爺爺餘光里看到她,抬起了頭,向她指了指旁邊列著各項業務的收費單。

昨天雨太大了,他顯然沒認出來程湛兮。

而程湛兮只是笑著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需要修車,沒有說昨晚的事。她用手語和對方打了個招呼。

老爺爺放下銼刀,慈祥友善地回她手語。

……

郁清棠從路邊的另一端走過來,看見一道熟悉的背影,程湛兮和修車攤的老爺爺並肩蹲在一起,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郁清棠:「……」

程老師已經話多到在路邊隨便找個人就能聊的地步了嗎?

郁清棠忽然蹙了蹙眉,她記得那個修車攤的老爺爺是個聾啞人。

※※※※※※※※※※※※※※※※※※※※

小劇場:

郁清棠:我是小妹妹?我哪裡小?

程湛兮(目光下移,咽口水):哪裡都……不小。

郁清棠(寬衣解帶):來,你親自檢驗一下。

ps:我先在這裡說,小時候是純潔的友情!

pps:小啞巴這段回憶曾經在第六章的第一版里寫過,後來修文換了內容,看過的請假裝是第一次看,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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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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