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章 戰前

第二九章 戰前

第二九章戰前

段六指道:「那三個傢伙說他們的大軍有四五千人,就藏身在洮州和岷州交界處,距離咱們不過一天的路程。我去向柴使君回稟時,聽柴使君說明日一早便要拔營,直撲敵人所在。」

何十三先是大喜,隨後卻又沮喪。李潛見狀,知道他是因為負傷不能參戰,心中鬱悶。便安慰他道:「十三哥不必灰心,機會還多的是。」

何十三點點頭,道:「我明白。你們幾個要替我多殺幾個吐谷渾雜種,別給我丟臉。」

李潛等人肅容道:「十三哥放心,我們一定會的。」

何十三笑著點點頭,道:「這才是好兄弟!」

李潛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皺眉思忖。何十三見狀,笑道:「李兄弟有心事?可是因為馬上就要與吐谷渾人大戰了心裡沒底?這也難怪,第一次上戰場總難免有些忐忑,多打幾次就習慣了。」

李潛搖頭道:「十三哥,我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別的事。十三哥,你想,那些逃走的吐谷渾斥候回去后肯定會向賊酋伏允稟報,伏允得到了這個消息,會不會想到我們要進攻他?」

何十三臉上的笑容消失,想了想,道:「他肯定會想到這些。」

李潛道:「若你是他會如何?」

何十三聽了眉頭皺的更緊。如何應對這可就難說了。何十三不是吐谷渾的賊酋伏允,也不了解伏允的性格,難以推斷伏允如何應對。

李潛見他苦思許久不得其解,遂道:「我雖對伏允了解不多,但我想眼前伏允有三種。」

何十三一愣,道:「那三種?」

「一是逃。伏允多次率眾寇邊,每次朝廷派來大軍他若自忖不敵便都逃回去。不過,這次柴使君帶來的兵力不多,伏允若知道了實情未必會逃。二是擇地而戰。這種可能也微乎其微。因為伏擊手下的兵力也不多,而且都是騎兵,若等我們紮下營寨,他再派騎兵出戰討不到什麼好處。第三種便是趁我軍不備進行伏擊。我們這一路山谷遍布,若伏允實現安排伏兵偷襲,我軍豈不危險?」

何十三聽了,驚道:「你是說伏允會在途中伏擊?」

李潛道:「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最大。」他嘴裡說著,心中卻想,這簡直就是肯定的。

何十三皺眉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想,柴使君身經百戰用兵如神,你能想到的使君也一定能想到。」

李潛點點頭,道:「我也這樣想。不過,身為柴使君的親兵,理應為使君分憂。我覺得咱們剛才想的無論是對是錯,都應該說給使君聽,若是能提醒使君更好,哪怕是錯的我想使君也不會怪罪。十三哥,你說呢?」

何十三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不如這樣,你先去拜見柴將軍,把你的想法告訴他,聽聽他什麼意見。」

李潛道:「不先向趙隊正知會一聲?」

何十三道:「你剛才去救治傷兵,應該知道跟咱們一塊去探查敵情的其他火的兄弟損失頗大。我聽說咱們隊共戰死了十二個弟兄,受傷的加上我就有十四個。趙隊正因這事正鬱悶呢,你此時去找他,豈不是觸他的霉頭?」

李潛想了想,覺得也是。便向三人打了個招呼,獨自去拜見柴勇。去了他的營帳,卻被值守的親兵告知柴勇去了中軍大帳。李潛立刻趕去中軍大帳。正巧碰到剛剛安排好夜晚值守,向中軍大帳走來的柴勇。

李潛上前行禮道:「將軍,在下有些事想向將軍回稟。」

柴勇道:「沒看到本將軍正忙嗎?什麼事,快說,國公還等著本將軍回話呢。」

李潛便將自己的分析細細說了一遍。柴勇聽了有些不耐煩地道:「軍機大事自然有國公定奪。你一個小兵蛋子瞎操什麼心?趕緊回去吃飯歇了,養好精神準備明日大戰。記住,明日你和牛弼負責保護國公,一定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來,若國公有什麼閃失,本將軍砍了你們的頭!」

李潛被柴勇一頓呵斥,不好再辯解,只得領命回來。

柴勇見李潛走時有些沮喪,心裡也有些歉疚。剛才他之所以會火大,完全是因為趙振國隊里的其他人遭遇吐谷渾小股游騎,可結果卻與李潛等人的戰果完全不一樣。不僅一個俘虜沒抓到,還折損了不少兵馬,讓他在何七和李五郎面前大為丟臉。丟面子倒是其次,關鍵是趙振國麾下的戰力折損了一半多,明日根本當不得大用了。這如何能讓柴勇心情好?

親兵營的士卒與其他營的不同。每個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是軍隊里難得的財富。說句不好聽的話,其他營里的十個士卒也比不上親兵營里的一個親兵。

柴勇嘆了一聲,暗忖,改日有機會再撫慰下李潛,莫讓他因此而灰心。畢竟自己不久前才和他說過,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都可以說。現在李潛提出了疑問,自己卻當頭澆了盆冷水,實在過意不去。

柴勇進了大帳,向柴紹回稟完畢。柴紹聽了點點頭,忽然問道:「剛才你在帳外與誰說話?」

柴勇便將李潛所說的一字不漏的轉述給了柴紹。柴紹聽了面露微笑,道:「這小子腦子倒也不笨。嗯,你忙去吧,明日少不得有場惡戰。今晚要養精蓄銳才好。」

柴勇拱手道:「末將告退。國公您也要保重身體。」

柴紹一笑,道:「莫不是你心裡有話不敢說,才拐彎抹角的提醒我?」

柴勇臉色一紅,沒敢接話茬。

柴紹道:「你我本是兄弟,你又跟了我多年。有什麼話不能直說?」

柴勇楞了楞,一咬牙道:「請國公恕罪。末將,末將的確有話要說。」

柴紹道:「直說無妨。」

「末將聽到些風言風語。說公主新喪,國公卻日日有侍姬相伴,而且行軍也不忘帶著侍姬,全然不顧軍紀。末將以為這樣會對國公造成不利影響,所以才斗膽進言。」

柴紹聽了面色如常,道:「侍姬一事的確是事實。不過,這些平陽生前便已知道,她並未過問,別人嚼舌頭就讓他們嚼去吧。至於平陽新喪,難道本官就不傷心嗎?青兒翠兒是平陽生前最喜歡的兩名侍姬,本官看到她們就象看到了平陽一樣。」

柴紹說到這便沉默了,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哀傷,出神地望著地面似乎在回憶與平陽昭公主在一起的美好日子。

柴勇知道因戰亂之故,柴紹雖與平陽昭公主聚少離多,但兩人的感情極好,平陽昭公主新喪,柴紹怎會不傷心。可他沒想到柴紹行軍帶著青兒和翠兒兩名侍姬,原來是因想念平陽昭公主。他楞了片刻道:「末將魯莽,請國公責罰。」

柴紹回過神來,道:「本官知道你是出於一片忠心才說這些。這些年你跟著本官出生入死,立下了汗馬功勞,本官一直沒放你外任,是因為本官離不開你,親兵營交給別人本官不放心。這次戰後,本官打算放你外任。」

柴勇一楞,跪下道:「莫非是末將做錯了事?」

柴紹走過來扶起柴勇,溫言撫慰道:「並非是你做錯了什麼。與你一起追隨本官的,很多人都已做到了中郎將、郎將,而你一直停留在左司階,加了游擊將軍的散官職銜,幾年沒有得到升遷。本官知道你不在乎這些,可本官也不能賞罰不明。此戰之後,本官打算讓你擔任右驍衛郎將,你可要好好乾。」

從司階到郎將的確是陞官了,但柴勇聽了臉上卻沒有絲毫喜悅,道:「國公,末將不願離開您左右。」

柴紹道:「本官現在還擔任右驍衛大將軍,你任右驍衛郎將還在本官麾下。你先下去好好休息,明日一定要給本官長臉。」

柴勇叉手道:「末將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李潛回到營帳。何十三看到他面容沮喪,關心地道:「兄弟,怎麼了?」

李潛嘆氣道:「別提了。我向柴將軍說了,沒曾想柴將軍卻一通訓斥。」

何十三聽了笑笑道:「剛才你走了以後我才想起來,趙隊正麾下折損了這麼多兄弟,心情肯定不好。想來柴將軍的心情也是一樣。我本想讓人去叫你,可元炳、牛弼和六指都去弄飯了,沒法讓人追你回來。兄弟,沒關係,柴將軍就是個直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他肯定是心情不好,不是有心訓斥你,你不要多想。」

李潛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十三哥,營帳里太悶了,咱們出去吃飯吧。」

李潛幫著何十三穿上衣袍,然後兩人到火頭軍處,見牛弼等人已經取好了乾糧和菜肴,正圍在一處等兩人過來。十人聚齊,也不用客套,直接開吃。李潛一邊吃,一邊四處打量,驀然瞥見張火長在一個孤零零的吃飯,張火長似乎胃口不好,吃了一個餅子喝了兩口湯,便不再吃了。然後將鍋端起來,拿起一摞餅子,向一旁的同袍打了個招呼便回去了。

李潛看著張火長的背影,心裡暗嘆一聲。

何十三也看到了張火長,嘆道:「老張心裡不好受啊。四個兄弟戰死,五個兄弟負傷。他還得將飯菜拿回去給負傷的弟兄們吃。」

段六指介面道:「是啊。他若回去同兄弟們一起吃吧,又怕自己吃不下會讓兄弟們也難受,所以只能在這裡吃上一點,回去就推說吃飽了。」

曹元炳道低聲:「我聽說趙隊正準備將他們重編,將其他人手不足的火交給張火長。」

另外一個叫侯小八的親兵道:「明天就要大戰,就是重編了,互相配合不熟也不成啊。」

李潛不解地道:「什麼叫重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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