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聞身世

第四章 初聞身世

第四章初聞身世(本章免費)

酒客們談論的另外一個話題便是戰事。諸如突厥與高開道、苑君璋合兵攻打雁門了。徐園朗造反朝廷派大軍去攻打他了,突厥攻打新城了,段德操攻打梁師都的石堡城了。高開道攻打易州了,吐谷渾又不老實出兵侵擾邊境,朝廷出兵打它了之類的。李潛聽的一頭霧水,不過看牛大叔凝重的樣子似乎對這些消息極為上心。李潛不禁暗自納悶,牛大叔怎麼會對這些感興趣?

一碗酒牛大叔喝了足有一個時辰,連鋪子里的小二都不耐煩了牛大叔才結了帳帶著兩人離開。

回去的路上,李潛忍不住問牛大叔,道:「大叔,為什麼狐狸皮會那麼貴呢?」

牛大叔思忖了片刻,道:「狐狸皮貴有好幾個原因。一個是因為狐狸的皮質地好比起兔子皮、鹿皮又暖和又柔軟。二是因為狐狸稀少。山裡野兔、鹿、獐子多的是可狐狸就很少了,一年到頭也碰不到一隻。三是因為狐狸不好獵。狐狸生性狡猾,一旦察覺到一點點危險它就會遠離這個地方。狐狸還喜歡晝伏夜出,夜裡豺狼多進山打獵很危險。再者,狐狸皮要外表沒傷痕才值錢。獵它的難度極大,除非事先摸清狐狸的蹤跡不然根本打不到。」

李潛聽了納悶,狐狸皮上沒有傷口才值錢那豈不是不能用弓箭射殺狐狸了?那該怎麼獵狐狸?

牛大叔頓了頓,又道:「剛才你在集上看到的那隻狐狸,注意到它脖子上的牙印了嗎?那是獵犬咬的。那獵人我認識,他叫葛老實,家養了只好獵犬不僅兇猛而且很聰明。每年秋天葛老實都帶著獵犬在山裡轉悠,遇到獵物就讓獵犬追咬。這隻狐狸應是去年秋天獵到的,當時有人開價三十貫他都沒賣。前些日子我聽說他的獵犬咬傷了一個調戲他老婆的富家子弟,這次狐狸皮賣的價格這麼低,想必他賣錢是給那富貴子弟當賠償的。」

牛弼聽了氣呼呼地道:「這還有王法嗎?調戲民女的傢伙不被治罪還要別人給賠償?!要我看他被狗咬了活該!那獵犬怎麼沒把他咬呢?」

牛大叔這次沒呵斥牛弼而是嘆了口氣,道:「什麼是王法?還不是當官的說了算?只要有錢自然能買通當官的。這獵人的運道算是好的衙門只判了他賠償,若換了別的黑心縣官免不了要家破人亡。抄家的縣官,滅門的刺史。從古到今哪朝哪代都是一樣的。」

李潛聽了心中暗自嘆息一聲。

一路無語回到村子。兩人幫著牛大叔把各家的東西送回去。最後才到李潛家裡卸下他家要的東西。卸完李潛家的東西,牛大叔讓李潛和牛弼把他家的東西送回去,而他自己卻進了房與梅宗際聊天。

兩人拉著車來到牛弼家。牛大嬸早在門口等著。見兩人來到牛大嬸迎上去道:「狗剩啊,累不累?快到屋裡喝口水。大嬸給你們涼好了。」

「麻煩大嬸了,我不累。卸了東西我和小柱子還得去念書就不喝水了。」

「那怎麼行。大嬸剛剛煮了肉羹吃一碗再去。」說著牛大嬸便鑽進當作廚房的茅棚,拿過碗來從鍋里盛肉羹。

兩人卸完東西,牛大嬸端著兩碗肉羹出來。李潛本想說在集上已經吃飽了。但見牛弼接過來吃了,自己若拒絕就顯得矯情了。於是接過碗來,向牛大嬸道了謝,用筷子撥拉了著幾口就吃光了。李潛將碗交給一直笑眯眯地望著他們的牛大嬸,交待牛弼幫牛大嬸收拾一下他自己先回去。

李潛回到家來到梅宗際的房間門口,正準備進去卻聽到裡面梅宗際正低聲道:「可惜潛兒太小了,我又不方便出面沒法子聯繫到那些人。不然趁那奸賊立足未穩,又被四方義軍搞的焦頭爛額之際起兵行事定能收到奇效。」

「大兄,」牛大叔遲疑了片刻,道:「當年大涼陛下兵強馬壯都無濟於事現在咱們什麼都沒有……」

「唉!我也就是這麼一說你不必往心裡去。可惜陛下當年聽信讒言,毒死了梁碩梁尚書弄的眾叛親離。又聽信巫人妖言,大築玉女台徒費錢糧。加之那年河西遭災餓殍遍野,陛下又輕信那些降官的讒言封倉停賑,致使朝野內外人心背離。若非如此安家二賊如何能以區區數千異族兵馬便滅了我大涼?」

房間里發出兩聲嘆息隨即沉默了片刻,牛大叔道:「大兄恕我直言。在我看來那些義軍雖然現在聲勢不小,但大亂已久人心思安,他們縱然興兵也難以回天,只怕過不了幾年天下就都姓李了。今後你打算怎麼辦?」

房間里靜了片刻,梅宗際嘆道:「現在大涼再無根基,我空有心卻無力。再說這個孩子十二歲那年兵亂時受到刺激,足有半年時間都獃獃痴痴跟個傻子一樣。多虧了小柱子整天和他玩耍他才慢慢恢復,只是再也記得不以前的事。前些日子聽到他摔傷了,我擔心的要命生怕他會變成小時候那樣。現在他好不容易恢復了我怎麼敢再刺激他?何況他還沒成婚我總不能讓陛下絕嗣。還是讓他娶妻生子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吧。」

李潛被兩人的談話驚的目瞪口呆。大涼?李潛前世的記憶里對唐初的大涼國有些印象。他記得這個大涼是隋末唐初西北的地方政權。建立該政權的叫李軌。李軌,字處則,甘肅武威人。河西著名豪望,為人機智多謀能言善辯又能賑濟貧窮被鄉里稱道。隋大業末年被任為武威郡鷹揚府司馬。隋末唐初李軌割據甘肅河西地區,曾稱帝,后被安氏兄弟勾結異族裡外夾攻給剿滅。李軌自殺未遂而被俘裝入囚車送往長安。武德二年五月,李軌在長安被殺。

算算時間現在是武德六年,李潛今年十七歲,李軌兵敗是武德元年那時他正好十二歲!李潛猜測正是遭受了這次劇變,令李潛的精神受到了強烈的刺激,為防止他發瘋,他的潛意識啟動了人體自我保護機制,將十二歲之前的這段記憶給主動刪除了。李潛暗嘆,難怪接受到的記憶中十二歲之前的記憶很少,而且支離破碎不成片段,原來在那時他的精神已經受到了一次沉重的打擊差點變成痴獃!

我竟然是李軌的兒子?!李潛從梅宗際與牛大叔的談話中得出的結論讓他有些驚訝。由於兩世為人李潛可以跳出這段歷史的局限來認識李軌。他知道李軌其實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只能算是李淵爭霸天下這齣戲中的一個小配角。而且還是個出場沒多久就成為李淵墊腳石的小角色。他給予李軌的評價是:李軌或許是個好人但同時也是個自不量力且缺少政治智慧的莽夫。

所以,身為李軌的兒子李潛並不覺得自豪。相反這是個沉重的枷鎖。因為李潛知道今後天下是李淵的,背負著李軌之子的身份一旦泄露他隨時可能被緝拿斬殺。因此日後他要萬分小心。他原想好好闖出一番事業。若李潛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自然無所顧忌,現在知道了這個身份卻會令他束手束腳不敢動作。

李潛不禁暗忖,天下姓李的那麼多為什麼我偏偏成了他的兒子?若是重生在李淵一系的親族裡該多好?不用奮鬥也能當個郡王。即便當不了王爺,當個公侯甚至是做個普通人也總比現在背負著反賊之子的名份要強的多吧?

李潛正茫然,忽聽身後牛弼驚訝地道:「狗剩哥,你怎麼站在外面不進去?」

李潛一楞。隨即房門打開,梅宗際與牛大叔滿臉驚訝地望著李潛。而李潛也不知所措地望著梅宗際。牛弼見三人奇怪的樣子立刻一頭霧水,他不斷打量著三人想從三人臉上看出些門道來。

過了許久梅宗際咳嗽了一聲,道:「我身子乏了今天不能給他們授課。牛兄弟,你先帶著小柱子回家吧。」

牛大叔應了一聲,硬拉著滿臉不情願的小柱子先走了。

梅宗際讓開一步示意李潛進來。李潛默默走進房間。梅宗際掩上房門,回身道:「你都聽到了?」

李潛輕輕點頭。

梅宗際仔細打量了李潛一番,見他雖然心情沉重但精神不像受到刺激,便如釋重負般的長舒一口氣道:「甚好,甚好。為師正發愁如何向你說。現在你知道了更好。」

梅宗際走過來輕輕拍了拍李潛的背,道:「坐。為師細細說給你聽。」李潛默默坐在樹墩上。

梅宗際坐到另外一個樹墩上,望著李潛神色複雜地道:「以前的事你還有沒有印象?」

李潛輕輕搖頭,道:「師父,小時候的事我已全忘了。只記得來到這裡以後的事。」

梅宗際嘆息一聲,道:「這樣也好省的心裡難受。」他頓了頓又道:「本來不打算告訴你的。不過既然你聽到了為師也就不必藏著掖著了。嗯,為師要告訴你的這些事你聽了就好不必多想。」

李潛點點頭。他早知道歷史的走向更明白自己現在根本不可能與李淵、李二爭天下,原本就存了只想聽聽其中故事的念頭沒打算多想。

「二十年前為師經營著一家商號。那時天下太平,商號經常出入西域。所以為師在河西結識了不少人。後來偶然通過其他人結識了當時在武威郡鷹揚府任營正的李軌,也就是你父親。我們一見如故惺惺相惜大生相見恨晚之意,遂義結金蘭。此後每逢為師到武威來,他就邀請為師到家中做客。有一次為師偶然見到只有兩歲多的你,覺得你資質不錯便萌生了收你為徒的念頭,他得知后大喜過望將你託付與我,請我悉心教育。由此我便在武威常住。」

「大業年間,煬帝昏聵殘暴,搞的民不聊生天下大亂,群雄紛紛揭竿而起。金城薛舉亦趁機興兵作亂。為師知道你父親素有大志也希望你父親能挺身而出,保衛家園掃清宇內,便力勸他見機行事。你父親亦有同感,遂秘密與好友共商大計被眾人推為首領。而後你父親振臂一呼從者雲集。你父親得眾人擁護便自封河西大涼王。李淵聞之大喜,遣使前來與你父親結好,璽書上稱你父親為「皇從弟」。你父親便派遣你叔叔赴長安與李淵聯絡。李淵封你叔叔為大將軍,封你父親為涼王並涼州總管。」

「這時你父親已正式稱帝立你大哥伯玉為太子。恰在此時薛舉遣兵進攻涼州,你父親派兵阻擊於昌松全殲來犯之敵斬首兩千餘,並趁機攻佔了張掖、敦煌、西平等河西五郡威望大增。因你父親稱帝,為師不方便頻頻出入宮邸,便稟明你父親帶你在別院居住。幸虧做了如此安排,後來安修仁、安興貴二賊作亂時為師才有機會把你救出來。安樂三年,李淵不滿你父親稱帝,陰派安興貴來大涼圖謀作亂。安氏二賊素與群胡交厚遂勾結西域胡人進攻涼州,引你父親出城迎戰。而後二賊勾結奚道宜引羌兵胡兵攻打你父親。你父親殺回城中,見大勢已去本欲自盡,卻被安氏二賊擒獲身陷囹圄。為師不得已帶著你來到這裡躲藏。」

李潛聽了疑惑地問道:「那牛大叔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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