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意外
我腦子嗡的一聲，雙腿更是一下跪倒在地。
這不是我想要的結局，這不是……
種種過往就像是幻燈片一樣的在我腦間循環。
那個替我出氣，衣衫襤褸，滿臉是血的少年……
姜獵緩緩地走到了我的身旁，無奈的說道：「對不起……」
「他最後的心愿，應該已經達成了吧？」我苦澀的看著李斯的臉頰，輕聲說道。
「我希望，還能見到我父母，問問他們當初為什麼拋棄我，如果他們真的是有苦衷，我願意照顧他們一輩子……」
這是我十歲那年生日時，我和他一起許願許下的願望，或許，在得知真相之後，李斯的心結一直無法打開，才釀成了這一場悲劇。
謊言，有時候不僅僅只是一句話，誰也不知道，在你無意之間撒下的謊，會對你或別人造成什麼樣的傷害。
後來，姜獵告訴我，其實李斯並沒有跟他說什麼，只是問了他三個問題，我問姜獵，李斯到底問了什麼，姜獵搖了搖頭，說他答應過李斯，不告訴我，後來，不管我怎麼問，姜獵就是不說。
「那狙擊手……」
「李斯當時背對著我，只說了一句再見，希望再也不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之後，狙擊手就開槍了，好了，人都已經死了，再說什麼也是枉然，司靖，讓他們全都上車，我們去東郊倉庫，救沈局。」
說完這句話，姜獵朝我看了一眼，頓時問道：「那是你的父親，你不該跟我們一起去嗎？」
「不去了，我去陪我媽。」說完，我轉身就離開了這棟別墅。
我爸，是李斯最後的籌碼，在姜獵面前裝作對我不屑一顧，是李斯最後保護我的外殼，李斯把我當成了親人，他自然不會傷害我的親人，這一點，我還是很有把握的。
而李斯既然在最後告訴了姜獵我爸的所在地，也就是說，我爸不會有任何危險，既然這樣，我就算過去了又怎麼樣？還是避免不了他對我，或是我對他的一通指責。
三個小時之後，我接到了司靖的電話，說是我爸已經被救了，現在就在二院門診部檢查，而在李斯別墅內發現的那一副骨架，也被證實，是李斯的親生父親李克成。
也就是說，李斯在這些年裡，不光殺了他的母親，還殺死了他的父親，繼而，心中的鬱結越擴越大，她認為，對愛情不忠誠的女人，在愛情里撒謊了的女人，都該死。
我坐在加護病房旁，用我媽送我的那支鉛筆，在我自己的筆記本上記下了這整個案件的全過程，而李斯，就像是這筆記本內的楓葉書籤一樣，不翻開我永遠都不會看到裡面的內容，但一翻開，總是會想起李斯……
因為我和李斯的關係，也導致我被刑偵大隊調查了一個禮拜，在這一個禮拜裡面，我幾乎每天都是學校和醫院兩頭跑。
期間，我父親也經常過來，不過，他來的目的並不是為了看我母親，而是借李斯的事情來諷刺說，說了一些交友不慎之類的話，我也發過幾次火，但礙於在醫院，我也沒說什麼出格的話。
我記得那天是周一，剛好是刑偵大隊發工資的日子，說實話，我沒有什麼理想，也沒有什麼除暴安良的覺悟，我只希望我媽和我兩個人能過的好一些，所以，從高中開始我就一邊讀書一邊打工，高中時也曾幫助警方破了幾樁不大不小的案子，當然，這些都是有報酬的。
可能，我就是一個這麼市儈的人吧，我堅信這個世界上錢是萬能的，因為我窮過，但我也堅信，這個世界上錢並不是無所不能的，因為錢買不來命。
所以，當初姜獵找我的時候，我才會想也不想的就答應他，我不想靠著我父親養活，當然，也只能靠著我自己的能力來賺取未來四年的學雜費。
發了工資之後，我第一時間就去繳清了我欠了一個多月的學費，之後，我便來到了位於三元路街口的一家燒麥店裡吃了點東西。
就在我準備付錢走人的時候，一輛藍色F小轎車居然一下就撞進了燒麥店，店面門頭被完全撞毀，而一名九十歲上下的老人，更是滿身鮮血的躺在了那輛轎車的擋風玻璃之上。
我見罷，立馬拿出了手機撥打了120，並在第一時間來到老人身旁輕聲喊道：「老人家……老人家……」
在叫喊未果之後，我伸手探了一下這老人的頸動脈。
沒救了……
讓我無法理解的是，就在我起身準備撥打110報警電話時，一個轉身，我竟看見原本在店內吃飯的三三兩兩個群眾，竟拿出了手機拍攝起了現場照片。
無奈之下，我只能問店主借了一塊布，將老伯的屍體蓋上。
之後我便打開了車門，只見一個看似二十齣頭的女人正抖抖瑟瑟的坐在駕駛座之上，她的臉頰旁滿是被玻璃渣子割傷的傷口。
「你沒事吧？」我側身鑽進駕駛座，幫她將安全帶解開，輕聲問道。
很顯然，這個女人已經完全被嚇懵了，我檢查了一下，除了臉上的那些細小傷痕，其他的都還算正常。
十分鐘后，交警趕到，我作為證人也被帶到了交警大隊，而老人的家屬也在第一時間趕到了交警大隊，說實話，這件事情如果發生在我的身上，我也不能接受，一個九十歲的老人，好端端的在店裡買燒麥準備帶回去給自己的重孫吃，結果卻發生了這麼一起意外，當然，當時警方認定的，這是一場意外。
來的是老人的兒子和孫子，老人的兒子看上去六十多歲，看的出來，他兒子身子不太好，走路都要靠著自己的兒子扶著。
兩人跌跌撞撞的走進交警大隊，一聽交警說肇事者是那個正呆若木雞的坐在大廳內的女人時，老人頓時來了力氣，直和自己的兒子衝到那個女人的面前大聲嚷嚷。
女人手足無措，連忙起身說道：「我……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
「對不起？對不起有什麼用？老爺子死了，你一句對不起，人能活過來嗎？作孽啊……作孽啊……」
老爺子一下就癱在了地上。
「隊長，車輛檢測報告已經出來了，肇事者的車沒有任何問題，而且我們在現場發現了剎車痕，這也就證明了肇事者在出事前曾踩下過剎車，剎車痕距離案發地點只有三十厘米的距離，所以我們判斷車輛在剎車時車輛已經不受控制了，這是她的酒精檢測報告，沒有喝酒，也沒有疲勞駕駛。」
這時，一名穿著馬甲的交警匆匆忙忙的從外面進來，見到已經攤在地上的老爺子和正手足無措傻站在原地的女人，順手便將報告遞給了自己的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