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瘋了
既然是嫁為翼王妃,按規矩應該及時入宮去向皇上請安謝恩。然則連軒轅逸嵐都是不樂意入宮的,就更不會讓楚漫貞入宮去。
等回門之時,楚漫貞簡單帶著幾日前跟隨前來翼王府的瑞環和月香回去郡主府。這一次將這兩個丫頭帶回,等走就不會再帶走她們了。
為此,瑞環和月香頗為傷心,楚漫貞安慰道:「你們留在郡主府,好歹也是有些權力的大丫頭,若是留在翼王府,也不過就是普普通通的伺候侍女。哪一種選擇更有分量也更自在,你二人一定要心中有數。」
瑞環搖頭:「奴婢就是想跟在主子身邊。」
這種表忠心讓楚漫貞感到熨帖極了,未多言語,在瑞環的發上輕輕撫摸過,以示安撫。
……
郡主府相比於以往的門庭冷落,大有改變。
畢竟是地位身份已定,多的是人來郡主府拍馬屁獻殷勤。許多湊不到翼王府的人,就都心思拐彎地將禮送到了郡主府門下。
郡主府的下人們哪裡見識過這種對待,尤其是來人口口聲聲說是送給郡主恭賀大喜的,叫人拒絕不得,只能應聲收下。收一件是收,收兩件也是收。收著收著,不過兩三天的工夫,就發現已經收到了一座小山,叫下人們為難犯愁。
對於這麼多賀禮,楚漫貞倒是不犯難。看過禮單后,就讓下人將物件全部收歸於庫房。
瑞環問道:「主子,這些禮物不需要奴婢們給意義還回去嗎?」
楚漫貞搖頭:「都沒什麼太貴重的,既然是賀禮,收了就收了。只是往後可萬萬不能再收。」
眾人無人知道合昌郡主的心思,所以第一次送禮都不敢送太過貴重的。楚漫貞自然選擇收下,退回去倒顯得生硬。
處理過這幾日遺留的雜事後,楚漫貞去看望永泰的身體。永泰半卧在床上,雙目直勾勾盯著房門處,一見到楚漫貞身影,就激動地哆嗦著要起身。
楚漫貞趕忙上前將人攙扶住。
「這幾日主子在翼王府中可有受委屈?」永泰擔憂地問。
「沒有,」楚漫貞搖頭,儘可能的語氣輕鬆,「既然我是翼王妃,就便是翼王府的半個主子,誰敢叫我受委屈?」
永泰搖頭:「老奴是指翼王爺,他沒有欺負您吧?」
「沒有,你且安心休養,將這些紛雜煩惱的事情都拋去一邊吧。」
聞言,永泰垂淚,連連輕哼:「怎麼能不去想呢?一直都在想啊。」
楚漫貞又向江太醫詳細問過永泰的身體狀況,江太醫甚至明確地說有可能抗不過今年,因為楚漫貞對永泰又很強大的包容,願意花時間來寬慰這位老者忐忑不安的心。
近段時日她的醫書也精進不少,當下當永泰表明可以為他施針緩解疼痛。永泰緊緊握住楚漫貞的手:「好,老奴相信主子。您要是能撿回這門手藝,老奴就是死也瞑目了。」
「切莫胡說,你還可以堅持很久,這我能看出來。」
一根銀針一根銀針地往永泰的胸膛肚腹上紮下。永泰能夠看到楚漫貞手法,他目光欣慰,眸中含著淚光,對楚漫貞表現很滿意。
「主子進步神速,可見一定有勤加練習。」
楚漫貞不敢貪功,道:「都是您教得好。」實際上是之前有認真跟隨江太醫學習,在加上她自己的勤勉練習。
「主子能夠平穩前行,老奴的心裡,就放心了。」
「嗯。」
借著永泰歇息的工夫,月香急忙忙來問:「郡主,三姑娘您還沒處置呢。聽下人說,這幾日總是有唐府的人來要人。」
處置被關在柴房的楚容婉?楚漫貞還真的將這件事情給忘了。
她問:「唐老夫人可有再來過?」
「沒有,除了第一次以後,這兩日都是唐府的小廝來問的。許是知道您不在郡主府,所以小廝雖然態度蠻橫些,但還算是客氣,沒有堂而皇之地闖進府中要人。」
楚漫貞命人將楚容婉帶到院中時,發現楚容婉面黃肌肉、一臉臟污,比街邊的乞丐都不如,再無從唐府歸來時的光鮮亮麗。
院中的陽光燦爛刺眼。茂密的榕樹下擺著一套石桌石凳,桌上有散發著裊裊白煙的熱茶。
打量楚容婉幾眼,楚漫貞向府中下人問道:「這才幾日的工夫,她怎麼慘成這幅模樣了?」
她是不讓給楚容婉吃飯,難道楚容婉就餓得去啃牆皮了嗎?
下人們互視,有人為難地說:「奴婢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三姑娘一個人被關在柴房裡,好端端的就這麼慘了。」
正當楚漫貞在想說什麼的時候,被壓跪在地的楚容婉忽然大喝一聲「妖怪」!
在眾人的詫異下,楚容婉開始瘋了一般地包頭大叫,並且口中時不時夾帶著「有鬼」的驚呼和害怕。
「這是……」瑞環害怕地猜測到,「瘋了?」
楚容婉面色猙獰,身形扭曲,髮絲凌亂,臉面上滿是污穢,再配上瘋瘋癲癲的言行,的確像是瘋了。
一猜三姑娘是瘋掉了,郡主府的人們均是面露同情,唏噓不已。知道三姑娘被放出來,府中的大多數人都來圍觀了。
楚漫貞注意到有人對於發瘋的三姑娘不忍心,向她投來求情的目光。
「瘋了啊?」楚漫貞平靜地看著像是一隻狗在刨地一樣的楚容婉,向周圍的人問,「瘋了的話,如何處置?」
立刻,就有人細細碎碎地建議道:「不如就把三姑娘放了吧,三姑娘受的苦已經夠多了。」
嗯?
一聽這話,楚漫貞觀察了一下說話的丫頭,以及其周圍人的神色,不由得立刻心生警惕。
楚容婉受的苦已經夠多了?
這種想法是什麼時候被眾人接受的?
還有人說:「既然三姑娘都已經瘋了,郡主您就放過三姑娘,饒三姑娘一命吧。」
陡然間,楚漫貞成為逼瘋楚容婉的罪魁禍首,並且現在看來是罪大惡極的。
楚漫貞想了想,忽然說道:「真是怪事,我嫁出府才幾日,不過是讓你們看好三姑娘,結果三姑娘卻瘋了?瑞環、月香,這幾日都是誰在看管三姑娘!」
頓時,再無一人說話。
見狀,楚漫貞心中冷笑。
明明她不在郡主府中,卻想把楚容婉發瘋歸咎於她的頭上,真是做夢!
原來還能有人耍出這種心思,真是有趣。
和郡主一樣不在這幾日郡主府中的瑞環和月香無言可回。月香看向關係比較好的侍女芳婷,用眼神詢問。
芳婷主動站出來,說道:「回郡主的話,這幾日都是奴婢親自看管。但奴婢實在是疏忽,只確定將三姑娘綁在柴房裡,並且柴房也鎖好了門、封死了窗,並沒有日夜不離地看守。」
楚漫貞不動聲色地將視線在所有人的面上掃過,冷淡地問:「你多久才去看一次。」
「大概就是大家用飯的時候,奴婢會去給三姑娘送一點水喝。」
「府中所有的人都來了嗎?」忽然,楚漫貞問。
瑞環和月香趕忙清點人數,又快點將沒有到場的人都叫來。
從後來的下人們中間,楚漫貞發現了一個比較有意思的面孔,歡姨娘。
歡姨娘在她的心中一直有比較深刻的印象,是因為此人眸光總是飄忽不定,顯出奸詐與圓滑來。只是這麼久了,歡姨娘並沒有做過什麼事情,所以楚漫貞抓不到歡姨娘的馬腳。
「歡姨娘怎麼臉色不好?」楚漫貞問。
突然被郡主點到,歡姨娘驚了一下,而後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低聲解釋道:「奴婢近日身體不適,整日里卧床不起,沒有幾時來向郡主請安,望郡主恕罪。」
楚漫貞點點頭,漫不經心般問:「可有找郎中看看?」
歡姨娘苦笑道:「小毛病罷了,不值得請郎中。」
一副囊中羞澀,所以不得不遭受疾病折磨的模樣,引得旁人紛紛安慰同情,這讓楚漫貞的感受不是很好。
自打小鋪子的生意好起來以後,方廚娘尋府中的丫頭做酥酪做點心有收益,小鋪子里賣出的綉品和各種小物件越來越多,也是有收益。況且府中還管吃管住,郡主府中的丫頭們現在大都手中是有兩個銅板的。
不說有閑錢,但要緊的時候去看個普通的郎中,也是能供應的。
楚漫貞記得歡姨娘的刺繡手藝是不錯的,若是勤快一些,不會顯出貧窮羞赧的神情才對。
郡主府中所有的人都已經來到眼前,看著忽然大叫咆哮忽然又俯身撲地痛哭的楚容婉,楚漫貞問:「這幾日除了芳婷外,有誰去柴房看望過三姑娘?或者說……你們看見過誰去過柴房?」
話音一落,姑娘婆子們面面相覷,大都是茫然之色。
楚漫貞又問:「三姑娘不可能好端端地就發了瘋吧?總得是有人向她說了什麼,或許是嘲諷?」
這種事情,當然無人會站出承認。而且就算是敢做這種事情,又怎麼會粗心馬虎地讓人看到呢?
嚎啕大哭就在耳邊,絲毫不顧及周圍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