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怎麼不繼續
就算是閻羅十殿,今天我也要闖上一闖。
呵,黃蜂聞言冷然一凜,轉而又化成訕笑,這小姑娘如今倒是放下了心性咄咄逼人起來了。
「何必與她多嘴!」黃蜂淬了一口,「她今天是自個兒送上門來的!」他說罷揚手一揮,那身側隱約的霧瘴之後便現形了十來牛頭馬面修羅惡鬼一般的鬼差,「死拿還是生擒就看她的造化了。」
黃蜂揮手便上,鬼差分秒就將藍小玉為圍了個水泄不通。
「蠻不講理!」藍小玉牙尖一磕破口就出,黃蜂那傢伙是存心要為難她!
蜂擁而上的鬼差手持刀槍劍戟,藍小玉無法只得大退三步,揚鞭就「啪」的抽打於沖在最前頭那惡鬼的腦袋瓜子上。
那鬼差張口便是鬼哭狼嚎般的叫喊。
法鞭順勢抵地,「呯」一下就能紛揚起無數塵埃,她旋身側退馬步半跨,鞭尾就掃到了那鬼差的小腿,再用力一個拉扯,那傢伙「轟隆」就跌倒在地還連帶著帶倒了一眾大小鬼差。
可有句話怎麼說,雙拳難敵四掌,這種人多勢眾的車輪戰術吃虧的當然得是藍小玉,這電光火石之間又哪裡容得她去細想解決的法子。
「蠻不講理?好說!」黃蜂輕身一躍就如同長虹過天,分秒就劃出半邊天的寒光,「比不上你來這兒咄咄逼人、大言不慚!」他可沒打算跟這小姑娘多浪費什麼唇舌口水。
他身形迅猛,上下竄入切開人群就能令藍小玉在片刻之間捉襟見肘,那尾針般的短匕堪堪就要擦著藍小玉的臉龐耳邊過去。
藍小玉情急之下無暇顧及,伸手一把就抓住了身邊衝上來鬼差的手臂,借力就是一個上翻,直從那鬼差的後背上翻滾了過去,短匕冷光乍現險些割斷那小鬼的脖子!
黃蜂見狀猛一收勢,抬腳就踹開那差點被用來當擋箭牌的鬼差:「別給我礙事!」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塵煙飛逝輪轉,這一大群的人鬼就跟打成了一團似的。
那手持巨斧的守門鬼差忍不住看了眼一直在旁邊優哉游哉如同看好戲的豹尾:「豹尾大人,您、您不上去幫忙嗎?」那鬼差說著話眼神已經看了過去,與其說豹尾看好戲,倒不如說他的眼神還挺專註,盯著那小姑娘倒是一瞬不瞬。
那道家的小姑娘沒看起來那麼不濟事,雖然被十幾個傢伙圍攻,倒還知道固本守己不急切於進攻和制勝,,有耐心的傢伙總會出人意料,以至於除了黃蜂,其他傢伙怕還近不了她的身。
「沒必要,」豹尾歪了下唇角,他的表情看起來可一點也沒有緊張,就在那守門鬼差以為他是在說區區一個藍小玉還不值得他出手的時候,那冥帥又開口了,「等黃蜂吃了虧,就知道那小丫頭沒那麼容易對付的。」
巨斧鬼差一愣,也轉頭看去。
黃蜂性子急躁,說一不二,說不留情面自然更不會放水,反倒是覺得那些個鬼差無比礙事,他蹬腿蓄力扣住身邊鬼差的肩膀,翻著力道一撞,「呯呯呯」幾下就跟連帶效應似的一堆小鬼都跌了個狗啃屎,那頭藍小玉眼神一晃就沒看個清楚,腳踝被最後的鬼差一抓。
「噗通」在地上打了兩個滾。
黃蜂看準了時機舉著手中匕首就要躍刺過去,藍小玉還未爬起身,這是她最難以駕馭防禦的時候。
只見匕首刺破了空氣,風勢凜冽呼嘯,藍小玉眼睛一瞪,瞳孔中似只有那乍裂的寒光,而黃蜂呢,他的眼睛里除了藍小玉再無其他,可下一瞬——
鋪天蓋地的梅花就映進了黃蜂的眼角。
紅梅「嘩啦啦」就跟下雨一樣鋪天蓋地的傾盆而下!
黃蜂腦中一個激靈,全身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戰慄,再定睛一看,眼前哪裡還有藍小玉的影子!
彷彿她突然消失在這場紅梅一樣的花雨之中。
「耍的什麼陰謀詭計!」黃蜂嘴碎的淬了口,話音才落出,肩膀乍然刺骨疼痛,他連忙用手一拍,竟是一張紅字黃符,一接觸到他的手心就立馬消融了,不不不,不是因為觸碰,而是,符紙彷彿融化在紅梅之中,又或者,它隱匿在梅花中。
梅花是它的化身,抑或,它是梅花的化身。
黃蜂心下一沉,暗叫著實不妙,怕是自己入了藍小玉的陣法——
這是什麼見鬼的陣法,從沒見那小姑娘使過,卻如此出神入化。
黃蜂可沒時間想清楚,因為立馬地——接二連三,他的後背就好像被什麼無形的繩索勒住了,幾乎要令它動彈不得,那繩索綁縛到了身體的血脈之中,十指連心般的痛徹。
黃蜂抬手一看自己的掌心,沒想到他的手掌中竟赫然鑲嵌著一枚紅梅花瓣,也不知道是什麼偷偷印刻上取的。
紅梅入陣。
降梅觀的老把戲!
他沒想到藍小玉竟學得無為道人的術法,還耍得有模有樣,不,這不是模仿,她的陣法有著她的特點,無為道人殺性不重但注重於內里乾坤,要破他的陣法,首先要懂得他的為人,才能有所作為,否則就該以絕對強勢的能力壓制住無為道人本身的術法,像夜闕君那樣的存在,自然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破老頭兒的紅梅入陣。
但藍小玉呢,藍小玉初學陣法還未定性,前後左右還是生死難測,她都沒有定論,所以要破藍小玉的陣法,就要從這陣法的本身來解。
黃蜂也是選擇了最簡單最直白的方法。
他想也沒再多想,將手中的匕首一拋,反著接過手就拿尖刺朝自己的手心剜了下去。
輕而易舉的就挑出了手掌心的紅梅花扳,那花瓣殷紅似血,卻在離開血肉之後瞬間就枯萎了。
與此同時,黃蜂頓覺背後的束縛有所鬆弛,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他腳下蓄力,伸手一撐,就翻躍出那片紅梅花海,連連地大退幾步。
「能讓你這麼吃癟的時候,真是少之又少。」豹尾看到了狼狽退身而出的黃蜂,口氣說不上幸災樂禍,倒是有些好奇——黃蜂這個傢伙身手可也算是佼佼者,可惜總是敗在太過急躁和輕敵。
黃蜂扭頭就想要惡狠狠的瞪那豹尾一眼,卻又弱了神色,只是用眼角瞥了瞥他;「只是讓那小丫頭一時得意罷了。」
豹尾不甚在意的挑了下眉,這話聽起來還真像是死要面子的狡辯。
黃蜂的眼神死死盯著紅梅花雨,花瓣的飄零漸漸稀疏,最後僅剩一兩片還在斷斷續續落下。
那花瓣之後才會顯現始作俑者的身影,藍小玉,她手中執著閭山的法鞭,一手鞭頭,一手卷著鞭尾,那背著光的紅梅身影,竟有幾分凜凜的威懾。
就好像,那個小姑娘不是黃蜂曾經認識的那個不知天高地厚又口不擇言的小丫頭了。
嘁,不一樣?黃蜂訕笑了聲,捏了下手心就負在身後,他挺起胸膛看她。
藍小玉擅闖冥府,她還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口出狂言,又怎麼可說懂得了進退利益。
豹尾卻微微勾了下唇角,更像在放低了聲的自言自語:「聽說連聿衡大人也沒少在她手上吃虧,這樣的小道人,你不覺得很有意思?」
有意思?
巨斧鬼差聽到了那輕聲細語,十萬個想不通,若要說一個道人多少了得多少難對付,那豈不是滅自己威風漲他人志氣么?可偏偏從豹尾那冥帥口中說出,沒有任何的貶低,相反,他有所愜意,有所欣賞,也有所覺得勢均力敵。
黃蜂自然也聽出了豹尾口中的意思,他咬牙一喝:「你少被她迷惑,她不過是個害人精!」怎麼魚鰓鳥嘴,還有豹尾都會覺得這樣一個小丫頭是值得……去喜歡的。
哈,值得誰喜歡。
夜闕君嗎?
真是可笑。
他受傷的手還握著短匕,越是難耐越是力道大,斑斑點點的血跡滴落在地上,他眼中陰狠的寒光閃過,起殺心這種事對於向來寡言又決絕的黃蜂來說,是輕而易舉的。
黃泉冥府成千上萬的鬼差,要對付一個藍小玉,難道還會沒有法子不成?
黃蜂短匕一掠身前,那些鬼差自然得聽令上前。
「打得好打得好!」豹尾身後的聲音乍然響起,也不知是剛到還是看了許久,巨斧守門的鬼差下意識的看去,竟是魚鰓提著銅頭錘緩步走來,他連忙微微低垂頷首,這可好,冥府四大陰帥來了三個,那守門鬼差心裡倒是不由得打起了突,雖不知那小道人是何身份,但此番看來,必不是尋常人物。
「你們這麼多人圍攻一個小姑娘,說出來可真是有頭有臉。」魚鰓的話戲謔極了,自然是說給黃蜂聽的。
黃蜂冷眼懶得搭理魚鰓,倒是那些個鬼差聞言一時不知究竟該不該糾纏下去,很明顯,有耳朵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來了,這幾個大佬各有心思,一個顯然是不順眼藍小玉,一個顯然是暗裡幫著藍小玉,還有一個到現在沒說什麼話簡直不置可否——那到底、到底該聽誰的。
魚鰓也不在意,他單手抱著銅頭錘環在胸前:「行啊,打啊,怎麼不繼續了,」他眼神掠過那些猶豫躊躇的傢伙,「冥后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也不知這罪是算在誰的頭上。」
他也哼笑了聲,跟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