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負責

那隻動輒之間足以在商場上翻雲覆雨的大手哆嗦的厲害，果決的男人第一次嘗到膽怯猶豫的滋味。

手指一點一點靠近，感受到那稱得上微弱的呼吸之後，心臟才終於開始劇烈的跳動。

他差點以為……

手指蜷縮了下，再次接觸才發現顧阮阮臉上的緋紅和身體的高溫並不是他以為的情動，而是因為發起了高燒。

懊惱地捶了方向盤，給她蓋上了毛毯，將車內的空調溫度調高，陸昱瑾才滿懷著擔憂和焦急沖向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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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后。

陸昱瑾和溫青霞焦急地迎上醫生：「大夫，病人怎麼樣了？」

醫生皺眉，眼神奇怪地瞧了幾眼陸昱瑾，尷尬道：「暫時已經脫離危險了。但是……這……顧小姐本就懷孕初期，胎像還不穩，又著涼發了高燒……實在是……」

事關病人的身體，就算陸昱瑾在醫院有股份，醫生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說了下去：「實在是不適合行房。再加上急怒攻心……希望，陸總以後能稍微克制下。病人也要注意休息，調養好身子，切忌大喜大怒。」

「這次已經有了先兆流產的跡象，一定要好好養胎……」

醫生後面說了什麼，已經聽不清了。

陸昱瑾呆愣在原地，焦灼了一整晚的內心深處忍不住湧上了狂喜。

她沒事！

真是太好了……她沒事兒真是太好了。

溫青霞笑著送走了醫生，回過頭來看著他貼牆站立的樣子，卻忍不住沉下了臉，揚起手來狠狠地甩下一巴掌。

「啪！」

「媽……」陸昱瑾一怔，抬起頭。

「陸昱瑾，你是不是非要逼死阮阮才甘心？！」溫青霞的眼裡全都是失望，近乎絕望地低吼。

就算這段時間，因為她的病倒，陸昱瑾安分地下班就回家，沒有再去找過方婉茜。

就算顧阮阮一直懂事的在她的面前，裝作跟陸昱瑾相處的很好的樣子。

可是自己的兒子自己了解，溫青霞又怎麼不知道陸昱瑾對顧阮阮的排斥和厭棄。

從小他就是這樣，執拗地讓人心驚。

可是她還是一再自欺欺人地想，阮阮這麼好，總有一天昱瑾能發現、珍惜她的好的。

她真的做錯了嗎？

根本就不必懷疑，溫青霞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與其說她這個兒子真的這麼快痛改前非，跟顧阮阮在一起情不自禁，倒不如說他是為了羞辱顧阮阮用了強！

「你要氣死我嗎？昱瑾？」眼中溢出淚水，溫青霞痛心極了：「阮阮這麼好的女孩，你怎麼就不知道珍惜呢？你這個孽障……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啊？啊？你對得起阮阮，對得起你顧家伯父伯母嗎？」

拳頭如雨般落了下來，伴隨著眼淚。

陸昱瑾的胸口瀰漫著劇痛，凌厲的黑眸里難得的露出幾分迷茫。

他……真的有那麼厭惡顧阮阮嗎？

他真的要為了方婉茜，讓母親失望嗎？

顧阮阮軟倒在座椅上那張蒼白冰冷，卻又帶著詭異紅潮的臉倏爾從眼前劃過。

握緊了拳頭，無力地闔上了眼瞼。

「媽……你別哭了……」嗓音沙啞得厲害，他輕輕地握住溫青霞的拳頭：「我……我聽你的。我會娶顧阮阮，我會負責。也不會再為難她了……你放心。」

溫青霞一時驚得忘了哭泣，驚疑不定地看向陸昱瑾：「你說真的？」

醫院走廊的冷光撲在他疲憊冰冷的側臉上，完美無缺的線條多出了幾分頹喪和晦暗。

「我，從來說到做到的。」

說完，睜開眼，對著溫青霞靜靜地笑了笑。

像是安撫，又像是什麼都沒有。

溫青霞驀地心下一酸，淚水又溢了出來：「昱瑾，你終於想通了……你早晚會明白的，阮阮比那個方婉茜好千萬倍……」

「媽。」心裡亂的厲害，陸昱瑾打斷了溫青霞接下來的話：「既然顧……阮阮沒事兒了，大半夜的，你也才剛出院，就先回去吧。不然你也病倒了，可怎麼辦？」

溫青霞動作一頓，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罷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他早晚會明白的。

方婉茜那個女人，眼裡閃爍著的算計和功利，並不是外表的柔弱無辜能掩蓋的。

況且，他們來得及，醫院這邊什麼都沒有。

她得安排人給阮阮補補身子，換洗的衣服也要準備好。

「那媽先回去了。你一定要照看好阮阮，別再惹她生氣了，知道嗎？」

得了陸昱瑾的再三保證，溫青霞才終於離開了。

陸昱瑾沉默著點了根煙，在樓道上吸完，才長嘆一口氣轉身進了病房。

中年護士正量完了體溫，看到身上飄著煙味的陸昱瑾不著痕迹地皺了皺眉，板著臉囑咐道：「病人現在有身孕，盡量不要吃藥。降溫只能選擇物理降溫，你一會兒拿酒精給病人擦擦身子。」

「我？」陸昱瑾一怔。

「不是你是誰，你不是病人家屬嗎？」護士眉頭皺的更緊：「還有，病人還胎兒身體弱，二手煙危害很大。都要當爸爸了，連點煙癮也忍不了嗎？」

長得倒是人模狗樣，就是這人品……

護士忍不住搖了搖頭，憐憫的看了一眼病床上昏睡的顧阮阮：「不想讓孩子出事兒，就多給病人擦擦身子。不知道母親的身體關係著孩子的健康情況嗎？」

說完綳著臉離開了。

陸昱瑾看著手裡被護士硬塞進來的酒精和醫用毛巾，呆愣了好一會兒才無奈的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