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孤身赴舊操
「娘娘，宮外有人求見。
」蘇錦繡剛想躺上床，外面就傳來了守門太監的聲音。
「是誰？」「回娘娘，是公山君。
」公山君？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讓他到大廳等我。
」「是。
」「娘娘，這麼晚了，公山君還來找娘娘做什麼，就算有事他不是也應該去找皇上么？」雨沁有些不滿地道，娘娘本來就剛醒，這人這麼晚了還來打擾，真是不適禮數。
「他來找我必定有重要的事情，你先出去上杯茶給她，採風，幫我收拾。
」「是。
」雨沁雖然不清願，但是卻不敢違抗蘇錦繡的命令，之後出去了。
她故意用涼水泡了茶，給公山君送過去，到了他面前更是沒給他好臉色，把托盤重重地放在他旁邊的桌子上，語氣冷硬地道:「請軍師喝茶。
」公山君自知理虧，對於雨沁的態度當然也不會在意，於是和藹地笑道:「這不是在軍營之中，不必稱呼我為軍師。
」看雨沁沒有要給他倒茶的意思，他也不在意地自己伸手給自己到了一杯茶，結果剛一進肚，那叫一個涼爽！「嘶……」他不由地倒抽了一口氣，然後尷尬地沖著雨沁笑了笑，「娘娘身邊的宮女也是如此不凡，用涼水泡茶才能保留茶葉的清香啊，真是有勞了。
」噗！雨沁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人怎麼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要是這樣，你可要多喝才是。
」「讓你久等了。
」公山君心中正叫苦不迭，想著該怎麼找個理由推脫的時候，蘇錦繡的聲音就傳來了，這聲音到他耳朵里就如同天籟一般。
「哪裡，娘娘不嫌我深夜叨擾，我就很開心了。
」「軍師說的什麼話，軍師既然來找我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本宮豈會怪你。
」「怪不得百姓都稱讚娘娘得體大方，公山今日一見才知世間的讚美之詞竟然不能比得上娘娘半分。
」這些話都是公山君的肺腑之言，他想皇后是天上的仙人下凡必然不同凡響，這俗世的言語怎麼能夠描繪仙人。
蘇錦繡莞爾一笑，「難不成軍師半夜前來竟然只是為了誇讚本宮么？」「哈哈，娘娘莫要取笑公山，公山見了娘娘便情不自禁地生出佩服之情。
世上之女子，倘若能有娘娘的才情膽識，便能少受多少苦？」「本宮不過滄海一粟，你怎知世上女子皆軟弱？只是這世道對她們太過苛刻罷了。
」「娘娘說的是。
」公山君臉上的毛孔都透露著欽佩，心裡已經把蘇錦繡的每一個字都記得牢牢得，恨不得帶個本子把她的一言一行都記下來當作道家真言來細細參詳。
「公山君此來為何？」「娘娘可信命？」「命？不信。
」公山君一點也沒有意外蘇錦繡的回答，他笑了一聲道:「佛家講究因果，我們道家也講究個緣法。
娘娘可有興趣聽一個故事？」一個……關於命運的故事。
「軍師請講。
」一直以來，公山君都做著同樣的一個夢。
夢裡，他騎著一匹瘦馬搖搖晃晃地往夕陽走去。
這裡是無垠的荒漠，一望無際，這裡也是萬骨冢，才剛剛埋了千萬人的屍骨。
他低頭望了自己身上的箭矢，被箭矢插中的地方正在不斷地往外流著鮮血，可是他感覺不到疼痛，或許生命到了最後一刻，便自動地減掉了他的痛苦。
這遍地的屍骨被黃沙一層一層的埋沒，只有前面的那一抹紅色，鮮艷如殘陽，仍舊那麼顯眼。
他笑了笑，只說了四個字:「不負所托。
」後來他飄飄蕩蕩，那具軀體大概隨著萬千屍骨一同葬進了沙漠了，或許百年之後有人經過這裡，風沙呼喊，可能還會吹出他的白骨。
他終於修成正果了么？只是成了道的世界，怎麼好像跟人間一樣？哦，不，不一樣……這裡繁華鼎盛，熱鬧非凡，百姓的臉上帶著笑帶著累，厚重的鐘聲不斷地在半空迴響。
他們在高喊著什麼，然後從恢宏的宮殿之中走出一群人，為首地一男一女，長相俊美，好似天神，一左一右，真是天造地設。
後來男人回宮了，女人還獨自留著，她牽著另一個年輕的女人走上城牆，就這樣……走了一天。
真可惜，倘若他還活著的話，或許能夠下去聽聽他們的歡呼聲了……夢到了這裡邊戛然而止，每次醒來他都會覺得茫然。
這個夢昭示著什麼。
他即將死在戰場上么？他去求師傅，師傅說緣法，輪迴，順其自然吧。
他想既然他會死在戰場上，那就乾脆躲在山裡不出去好了，這裡沒有沙漠，戰爭也不會波及到這裡。
但是後來，他再也求不出一點道法，師傅臨死之前留下一句話:「你若想求真法，那就去看看世間的苦厄，方才知真道法。
」恰好，楚南被陳國進攻，危在旦夕，他受了師傅的遺訓，毅然決然地出山，才有了後面乃至今天。
「娘娘是不是覺得公山在胡說八道？」「不……我不相信命，是因為無論我的命如何我都不能認輸，但我同樣相信因果輪迴。
」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么？之前她確實不相信什麼神鬼怪談，一直都敬而遠之，但是後來經歷了重生，她才真正相信了。
「娘娘，舊操城外數十里，是一片廣袤無垠的沙漠……」蘇錦繡沉默了，沙漠……難道是公山君喪生的地方？「娘娘，此次穆令羽以臣故居舊操城為要挾逼迫陛下，陛下仁厚不忍心讓臣去冒險。
但是此事只有一個解決辦法，那就是讓臣去舊操，方能救出黎民百姓。
臣不過也是這世上的一人，同這舊操城中無辜的百姓來看，不足輕重，臣特來請娘娘賜一道宮牌，讓臣可去舊操。
」「你既然知道那是你的死劫，為何還要前去？」「娘娘，臣一直不知道師傅所說的人間苦厄是什麼，或許這次去，方能感受的真切。
更何況，道家之人，怎能視這些無辜百姓於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