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季無雙的恨
北國在紫雲民眾的眼中就是荒涼,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
這裡一望無邊的戈壁灘,人煙稀少,空氣中都似瀰漫著避無可避的塵土。
這裡沒有青山沒有綠水,更沒有四季如春的氣候。
三匹馬從一開始的你追我趕,到後期的並駕齊驅,徜徉在官道中跑了很久。
望著面前的猶如大海的波濤一般的沙浪,蕭炎挑了挑濃黑的眉毛,挑釁地對慕容輕舞說∶「敢不敢和我一起去裡面闖一闖?」慕容輕舞輕嗤了一聲,不慌不忙從衣袖中掏出了一方絲巾,掩住了細嫩的面部。
她沒有多說話,反而率先拍了下馬背,直入沙漠腹地而去。
蕭炎抹了抹鼻子,感覺被徹底地鄙視了。
他又轉過頭饒有興緻地去看李長絕的反應。
只見李長絕初始還擔憂地看著慕容輕舞,可當看見慕容輕舞毫無負擔地奔向沙漠后,也像卸下了千斤重擔,拍了拍馬背絕塵而去。
蕭炎感覺受到了兩人齊刷刷的無視,搖了搖頭,不敢怠慢,急追而去。
遠處的沙丘大大小小,高高低低,錯落有致。
近處的沙浪此起彼伏,猶如海中的碧浪。
馬兒跑了一段,就在沙漠中筋疲力盡了。
三人牽著馬兒吃力地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沙丘中走著。
一輪驕陽似火一般懸挂在當空,拼著命炙烤著沙地。
馬兒渴極了,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噴著濃重的鼻息。
三人的衣服上,頭髮上都布滿了細細小小的沙塵,灰頭土臉。
不時還有陣陣疾風吹過,讓三人睜不開眼睛。
李長絕擔心地看了一眼慕容輕舞,生怕她吃不消。
而如今身處沙漠中心,恐怕即使是打退堂鼓都不能的。
慕容輕舞低著頭,不急不躁地走著,沒有半句怨言。
李長絕只能虎目圓瞪,責備地看了眼蕭炎,都怪他地縱容。
看著惡劣的氣候,處處飛揚的塵土,哪裡是女人們來的地方啊。
蕭炎正想開口解釋,告訴二人前方不遠,就是他發現的一處寶地。
卻不料,剛張開嘴,還沒有來得及解釋,就吃進了一嘴的風沙。
他只好乖乖閉了嘴,專心領起路來,只期待儘快帶領二人走出這片魔鬼之地。
三人走了半日,忽然感覺涼風習習,一掃身上的煩躁。
三人渾身說不出的舒暢。
慕容輕舞愜意地深深呼出了一口濁氣,迎著習習地涼風,一掃心中的焦躁與煩悶。
她突然明白在二一世紀,為何會有那麼多的人在沙漠中喪生,進得卻出不得。
這其中心中的絕望情緒起很大的作用吧。
抬眼望去,遠方似是一片綠洲。
鬱鬱蔥蔥,似能遮天蔽日的綠植,清晰可見的清泉。
一切都充滿了誘惑和美好。
李長絕看見這片綠洲,忍不住動了動乾澀的唇角,幽黑的眼眸中充滿了渴望。
蕭炎急忙拉住李長絕欲前行的腳步,手向相反的方向指了指。
李長絕納悶地用手指向綠洲的方向,眼神中充滿了疑惑與詢問。
慕容輕舞看著蕭炎所指的方向,又仔細辨別了一下遠方的景物,最終沖李長絕點了點頭。
雖然慕容輕舞沒有豐富的沙漠旅途的經驗,可她直覺遠方的景物沒有那麼簡單,很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海市蜃樓」。
而蕭炎生活在北國數年,又沒有欺騙他們的道理,此刻聽他的絕不會錯。
蕭炎看著將信將疑的李長絕,又看了看全然相信自己,一心把安危託付給自己的慕容輕舞,心中泛起了深深地感動。
他忍不住想∶「如果曾經自己沒有在南宮宸的輕視下,就主動放棄對慕容輕舞的追求,此刻他們兩人會是什麼樣子呢?」蕭炎的心中忍不住泛起漣漪,忍不住對自己的幻想充滿渴望,充滿憧憬。
可是看著眼眸清澈,全然信任自己的慕容輕舞,他也只能望洋興嘆。
失去了,錯過了,就再也不會有那個機會了吧。
三人走了不多一會,一大片廣袤的綠洲赫然映入了三人眼帘。
李長絕的眼中浮現出一抹驚喜,對蕭炎毫不吝嗇地伸出了讚許的大拇指。
李長絕心道:「果然沙漠中出神入化,神鬼莫測,如果是自己恐怕永遠都到不了這片綠洲吧。
」蕭炎哈哈一笑,自得道∶「接著跟著我走,這裡的美景可不僅僅是綠洲這般簡單。
」李長絕這次沒有一點異議,滿臉好奇與雀躍,心甘情願地跟在了蕭炎的身後。
慕容輕舞摘下面紗放在清水中沾濕,芊芊素手輕輕擦拭著自己嬌嫩的面容。
她一邊暼了兩個躍躍欲試的男人一眼,一邊揶揄道∶「先喝口清泉,休息片刻吧,那盛景又不會突然跑了。
」李長絕只顧著去探尋蕭炎嘴中的盛景,到忘記了饑渴,此時被慕容輕舞一提醒,頓覺乾渴難耐。
他自小從軍,雖長相清秀,眉目如畫,一副英挺軍人的形象。
可其實內里卻是一個粗糙的漢子,沒有一點紫雲上層官家子弟的嬌氣,他不顧形象地匆匆跑到清泉邊。
「咕咕」爽快地喝了幾口,又把隨身攜帶的軍用水壺灌滿了水,又急不可耐地圍在蕭炎的身邊要去尋找盛景了。
蕭炎邊帶領著二人,邊吹噓道∶「這景色我第一次看到可是震驚當場啊。
」李長絕一臉的好奇,不由自主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慕容輕舞卻一點不好奇,心道∶「廣袤乾涸的沙漠中能有什麼奇景呢?頂多就是綠洲吧。
」慕容輕舞心中不以為然可真看見了眼前的景象,也不由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暗自鄙視自己的孤陋寡聞。
李長絕更是激動地跑上前去摸了幾把,以確定真偽。
看見兩人的反應,蕭炎得意地笑了笑,心想∶「自己當初的驚訝可不是因為自己的少見多怪啊!
看眼前見多識廣,走遍大江南北的二人不也如此嗎?」三人剛剛經歷了沙漠中炎熱的炙烤,看著眼前金色沙漠上鋪的皚皚白雪,連連讚歎造物主的神奇。
炎熱與寒冷本是矛盾的存在,可在這裡卻一點也不違和,竟然可以相處融洽。
金色的似乎還跳躍著太陽光芒的沙子上落滿了潔白無暇的雪花。
金色和白色相互映襯原來可以這樣的美,這樣的驚心動魄,這樣的讓人不忍褻瀆。
慕容輕舞飛身撲入雪地中,這還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看見雪呢,沒有想到竟是在沙漠中。
身下是冰涼的白雪,頭頂是湛藍無垠的天空和紅彤彤的太陽。
慕容輕舞眯著清麗的眼眸,愜意地躺著,身心得到了極大的放鬆與休憩。
果然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只有你想不到,卻沒有造物主造不出的。
北國雖有惡劣多變的氣候,可更有別處看不見的壯闊美景。
來到這裡,心境似乎都開闊了。
慕容輕舞感覺自己的心靈都得到了洗滌和救贖。
李長絕好奇地抓起了一把雪,也不知是品到了雪的甘甜,還是體會到了雪的冷冽。
卻只見他興奮地眯了眯雙眸,意味深長地看著蕭炎。
蕭炎來過多次,卻從未品嘗過這裡雪的味道,看見李長絕如此表情,不由心生好奇。
他抓起身邊一大捧皚皚的白雪猛塞入嘴中,卻發現上了李長絕的當。
這裡的雪就是真正的大自然的饋贈,怎麼會有特別的味道呢?蕭焱佯裝氣憤地抓起一大把雪向李長絕的身上揚去。
雪花飛濺,天空中飄散著三人的歡聲笑語。
三人在這裡暢遊,殊不知三人的不走尋常路徹底打亂了季漠然的計劃。
天下第一庄的莫軒中。
季漠然愁眉緊鎖,眼中是深深地焦慮和不解∶「探子回報,慕容輕舞已經入了北國境內,可為什麼如憑空蒸發了一般,處處都不見她的蹤影呢?」一襲大紅宮裝的季無雙,雖然坐的端莊、優雅,臉卻嫉妒地扭曲著。
她完全沒有了之前一派清純無邪的樣子,恨恨地道∶「哥哥,會不會是蕭炎早早接到了慕容輕舞?」望著自己曾經最最疼愛的妹妹,望著自己一心呵護,放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妹妹。
季漠然的眼中罕見的沒有了往日的寵溺與疼愛,心中只剩冰冷與怨懟∶「如果不是她,自己斷不會與慕容輕舞,南宮宸交惡!
不與他們交惡,以慕容輕舞的性情也絕不會不顧及自己,而斷然站在蕭炎的那邊與自己為敵,即使她與蕭炎私交甚篤。
」此時,一聽見季無雙的聲音,季漠然就有滿腹的怨氣∶「肯定是蕭炎接到了她,難道你認為她慕容輕舞初來駕到能懂我北國的道路嗎?」季無雙被季漠然說得泛紅了眼圈,沖著自己的親哥哥又發作不得,只是在心中把慕容輕舞又恨上了一層。
如若不是她,她怎麼會令哥哥不滿呢?她在哥哥心中,還是那個天真懵懂,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無憂無慮的單純的姑娘啊。
季無雙的芊芊玉指悄悄擰緊了衣袖,把紅衣上的繡的鳳凰捏的皺皺巴巴,沒有了一點的華麗。
她恨不得對慕容輕舞挫骨揚灰,以解心頭之恨。
「哥哥,你莫要怪我,慕容輕舞一口咬定那黃鸝的死與我有關,她恨極了我,這次來恐怕就是報仇雪恨的。
」季無雙眼眸深處折射出深深的恨意,只怪自己當時疏忽,沒有再派人去懸崖底下探尋一番,讓那臭女人有了一線生機。
季漠然看著妹妹扭曲的面容,迴轉過身,語氣清冷地說∶「你自己做了什麼,自己知道。
」季無雙騰地一聲,站起身,走到季漠然身後道∶「哥哥,你再怎麼怪我,如今她也不會再和你言歸於好了。
不如,等到她來到庄中,你們生米煮成熟飯……」
季漠然看著面前妹妹的聲嘶力竭,他真的從未見到她這樣過,他一直替她遮風擋雨,免除血雨腥風,可是為什麼她依舊變成了這樣?季無雙還在竭力勸說∶「哥哥,為今之計只有如此啊,否則我們只能眼睜睜與莊主之位失之交臂了……」
季漠然緊緊握起了雙拳,心中百感交集,真的只有這一種辦法了嗎?自己的勢力真的不能與蕭炎抗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