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為什麼心痛
見軒轅羽的臉色瞬間鐵青鐵青,宮女嚇得慌忙跪倒在地,戰戰兢兢道:「淑妃娘娘她……流產了……」頭,緊緊貼在地面上,宮女恐慌得不敢看軒轅羽一眼。
這斷斷續續,如同蚊蚋一般的聲音,卻無異于晴天里的一聲驚雷,猛然響起,震得軒轅羽的心,漏跳了半拍!大步走到宮女面前,軒轅羽厲聲問道:「你說什麼?再給朕說一遍!」今日早上,淑妃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淑妃腹中的孩子,說沒有就沒有了?
此刻的宮女,早已是臉色發白,再聽聞軒轅羽這寒意駭人的話語,哪裡還有膽量吐出一個字來?
緩緩起身,淺漓靜靜凝視著軒轅羽。
原來,冷靜淡漠如同軒轅羽,也會有不知所措的時候!也是啊,淑妃懷著的,畢竟是軒轅羽的骨肉,就算軒轅羽再冷酷無情,也不可能做到無動於衷吧?更何況,軒轅羽膝下尚無子嗣……
煩亂的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頭,軒轅羽匆匆走出了寢殿。
到底是誰從中作梗?是雍太后嗎?是雍太后扼殺了他的孩子嗎?深深吸了一口氣,軒轅羽覺得這突如其來的一切,讓他又驚又怒,無法相信!
寫滿疲憊的眸子,在軒轅羽離開的瞬間,黯淡了幾分顏色,任額前的發被涼風吹拂起,淺漓苦澀笑笑。
他,方才還口口聲聲說愛她,現在卻匆匆離去,甚至沒有再看她一眼!這個男人,竟連戲也演得那樣的假!
心裡莫名有些失落,輕柔扶起宮女,淺漓問道:「淑妃怎麼會流產?」
淑妃流產,不用想也知道是人為的!只是那個對無辜孩子狠下殺令的人,是莞妃,顏妃,還是雍太后?
天!她怎麼會不由自主的就把雍太后和淑妃流產這一事聯繫起來呢?是因為那天夜裡雍太后唇角那抹讓人毛骨悚然的笑,還是因為雍太后那一頭白得詭異的長發?
顯然是有些詫異淺漓會輕柔扶起她,宮女不由得愣了愣,猶豫許久才細聲道:「太醫說,淑妃娘娘是……」
「月芽,你還不快回暮雨殿去?」輕盈走進寢殿,解語柔聲說出這話來。
看聽聞解語這話,宮女的神情不禁微微一變。了看淺漓,又看了看解語,名叫月芽的宮女抿緊薄唇,緩緩行過禮,而後徐徐退下。
凝視著宮女步履匆匆的背影,淺漓不悅的挑了挑眉。這鳳藻宮裡,到底是她說了算,還是解語說了算?冷冷注視著解語,淺漓發現她和解語之間,真的已經無話可說了!
「娘娘,今日淑妃娘娘流產,難保皇上不會懷疑到娘娘頭上來……」澄澈的眸子迎上淺漓有些憤怒的目光,解語輕輕說出這句話來。
樹大自然是招風,而把淺漓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人,又何止是那些在暗地裡較勁的妃嬪?她不過是被殷國遺忘了的一粒棋子,對於同樣被殷國犧牲掉的淺漓,她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淺漓腹背受敵!
當然,她會決定幫淺漓一把,是有條件的。良心和同情心,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丟失了!作為一個姦細和殺手,根本就不需要良心和同情心!
聽聞解語這話,淺漓心中的不安感越發強烈。她並不蠢,她當然清楚藏匿在暗處的人,想利用淑妃流產一事來置她於死地!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更何況在錦國人的眼中,她就是一個心懷不軌的皇后!
在這裡,她就算是百般委屈,也沒有人會關心她,心疼她!罷了,這種無助感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品嘗到了。沒有人關心她,不要緊,只要她自己多關心一點自己就好了!
不願讓解語看透她內心的感傷,淡然笑笑,淺漓悠悠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雖然她恨,她不甘,可是她的心裡從來沒有產生過什麼惡毒的算計,至少,此時此刻還沒有!
「娘娘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奴婢這話是什麼意思。若是娘娘信奴婢,奴婢可告訴娘娘化險為夷之法。當然,前提是娘娘必須答應奴婢一件事……」眉眼之間始終凝著若有似無的笑意,解語知道這一刻,淺漓不得不相信她。
什麼?解語說,可以告訴她化險為夷之法?得了吧,她寧願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會相信這個心機深沉的女人!
彷彿沒有聽見解語的話一般,淺漓細細理了理衣襟,柔聲道:「隨被宮去一趟淑妃寢宮吧……」
正是因為所有的暗箭都會朝她射來,所以,她才更要走這麼一趟!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這才是她如今自保的唯一方法!
顯然很是詫異淺漓說要去一趟淑妃的寢宮,解語愣了愣,
沉思片刻,解語輕輕點了點頭。看來,方才是她在淺漓的面前,是班門弄斧了!淺漓欲走的那一步棋,明顯比她心中所想的,要高明許多。
她本想讓淺漓以退為進,把一切都往顏妃身上推。畢竟顏妃素來與淑妃走得最近,兩人的關係也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好。
可,淺漓如今的決定先發制人,顯然與她方才所想的方法,不是一個層次上的!看來,是她一直抬高了自己,低估了淺漓啊!想到這裡,解語淺淺笑了笑。
「你笑什麼?」凝視著解語減去了幾分淡漠的臉,淺漓輕聲問道。
不可否認,這解語笑起來真好看,至少比不喜也不怒的樣子好看多了!
低眉斂目,解語輕聲道:「沒有什麼,奴婢只是佩服娘娘。」
是的,她很少佩服人,但經過這幾日來的相處,她發現如今的淺漓,已經不是昔日逆來順受,唯唯諾諾的六公主了。有某一個瞬間,她甚至懷疑,淺漓只是與六公主長得一模一樣而已!
嗬!佩服她?解語這話是什麼意思?看解語的樣子也不像是在諷刺她,好吧,就當解語是真的佩服她好了!唇角微微向上揚起,淺漓緩緩道:「你不必佩服本宮,你只須把本宮當成你的主子,就夠了……」
是的,解語用不著佩服她,只需要把她當成主子就夠了!不必虛情假意的討好,也不必口是心非的服從,只要不在暗地裡使壞,扯她的後腿,她就已經謝天謝地,感激不盡了!唉,她怎麼又犯混了呢,人又不是狗,分什麼前腿後腿的?
聽聞淺漓這話,解語淡淡的笑了笑,輕柔應諾一聲。
或許,淺漓對她之前所做過的事情,仍很是不解,可,到目前為止,她都沒有害過淺漓。因為現在,她沒有理由去害淺漓,除非淺漓也步當年雅妃的後塵!
殷國的人,但凡愛上錦國的人,那麼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死!
那一年,她七歲。經歷了一場場血腥殺戮的她,終於在殺了自己的妹妹后,活了下來,成為殷國年齡最小的殺手。從那一刻起,她便知道,她的命運,從不由自己掌握!
記住,凡是背叛殷國的人,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十三歲那年,在她離開殷國的時候,殷國國君,也就是淺漓的父皇,這樣對她說。她愛這個男人,雖然這個男人只是把她當作可有可無的棋子,雖然這個男人很有可能已經忘卻了她,雖然男人的年齡足以當她的父親……
出了鳳藻宮,迎面拂來的秋風,讓淺漓覺得從未放鬆的情緒,緩和了不少。放眼看了看巍峨的宮牆,淺漓不自覺的裹緊了鵝黃錦織長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