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不算出醜

第十三章不算出醜

身子倒地,水袖中藏著的無數手帕,滿天紛飛,剛才營造出的所有神秘所有幻想,頃刻間化為烏有。

鼓點聲和古箏配樂也即刻停了下來,蘇念菡捂著胳膊,手背有血緩緩流下。

剛才好不容易凝血的傷口,好像裂的更大了。

痛得她冷汗直冒,身子蜷縮在一起微微顫著,段靳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裡揪著痛。

欲上前去扶,手指卻被身旁的蘇念璇勾住:「靳哥哥,別去。」

聽上去像是妻子的懇求。

段靳只冷冷地撇開這個心腸惡毒的婦人,自家的姐姐也能這樣陷害,實在讓人心涼,他幾步上前將蘇念菡攬在懷裡,輕輕掀起她染血的水袖。

傷口猙獰,讓段靳忍不住顫抖。

「啪!」高台之上的歐陽漓,起身憤怒拍桌,這一聲,連一向自認為最了解陛下的李友安,都不太明白意圖了。

陛下雖然性子冷漠,但卻不是陰晴不定之人,無端端的只因為那個身上帶傷的女子,表演出了差錯,所以惱羞成怒?可這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向冷靜賢明的陛下會做的事情。

那又是因為什麼,讓他如此生氣?

看那陛下一直盯著蘇姑娘和段公子的眼神,怒火像是快將他們燒了。李友安這才明白這氣從何來。

「段靳!你既已有了家眷,為何又眾目睽睽,抱別家女子啊!」

皇上忽然這樣說,讓段靳啞然,不知如何應對。

「民女和段公子從小一起長大,他就像民女的親哥哥,見民女受傷,自然關心則亂了。」蘇念菡掙扎著爬起來,跪在天子腳下,緩緩解釋道。

「關心則亂?」歐陽漓只冷聲瞪著台下跪著的女子,目光落在她流血不止的手背上。

片刻,淡淡撇下一句話:「送到太醫院去。」

「是。」

蘇念菡被人攙扶著離開。歐陽漓也從台階上下來,踏上紅毯,路過蘇念璇的時候,目光在她身上微微停頓了一秒,那黑如深淵的瞳孔,只短暫一瞥,蘇念璇便覺得渾身血液凝固,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陛……陛下恕罪!」蘇念璇「噗通」一聲便跪在地上,腦袋砰砰砰磕出血痕來。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他也不一定看見自己陷害蘇念菡。但心裡就是害怕的很,那個眼神,簡直就像要將自己凌遲了一般。

直到歐陽漓消失不見,在場的所有人才長長舒了一口氣,也沒什麼心思玩樂,便也紛紛離開了。

只有一直居於上賓的莫海安,在眾人的吵鬧抱怨聲中,顯得格外淡定。

他目色平靜地獨自坐著飲酒,偶爾,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太醫院裡,季凌禾念念叨叨快一個晚上了,好像丟人現眼的人是她一樣,一邊拿著沾酒精的棉球給自己擦拭,一邊憤懣:「這個蘇念璇也太狠毒了吧,明擺著就是讓你出醜嘛!正趕著陛下生氣的時候,讓你上場表演,真是沒安好心,好歹你也是她姐姐啊!」

「從小到大,她壓根也沒把我當成是姐姐過。」蘇念菡聳肩,倒是無所謂。

「你還真是能忍啊,要是換做是我,早狠狠教訓她一頓了!」季凌禾忽然眼神一變,眼冒桃花:「不過啊,當時的皇帝陛下,簡直是太帥了啊。」她還學著歐陽漓,聲音也低了八度:「送到太醫院去。」

「我的天哪!!那個聲音,那個深情,那個霸氣側漏,簡直太……太……」

季凌禾已經詞窮,這等人間絕色,她覺得凡間的形容詞已經配不上她心中的皇帝陛下了。

蘇念菡扶額,一臉的嫌棄:「大姐,你這棉球都給我擦了快一個時辰了,你這是給我消毒呢,還是給我脫皮呢?」

「啊!」季凌禾這才趕緊收手。

「人家一想到皇帝陛下,就情不自禁嘛。」

蘇念菡只盼著來個神仙吧這磨人的小妖精快點帶走,好讓自己清凈一下,自從這貨見到了歐陽漓,便一晚上離不開她的皇帝陛下。

真是想不明白,這歐陽漓的魅力竟這麼大?反正自己只從他身上感受到冷漠,走路是冷的,看人是冷的,說話是冷的……

只有一次不是冷的,那就是五年前的夜晚……

想到這裡,蘇念菡忽然紅了臉頰,她晃了晃自己的腦袋,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要是這個表情讓季凌禾瞧了去,不定要笑話自己多久呢!

「哎對了。」蘇念菡活動了一下胳膊:「那個莫大人,到底什麼來頭?」

「他啊,是皇帝陛下的叔叔,現在的沐王,也是年紀最長的一位王爺了。」

蘇念菡不能理解:「既然他已經是王爺了,若是陞官,也沒什麼可升的,若是求財,他身為皇上的親叔叔,肯定家財萬貫,既然要什麼有什麼,他何苦來參加這種級別的晚宴呢?」

「他們帝王家的事情。」季凌禾咂咂嘴:「我可不懂。」

正說著,忽然太醫院的門口來了位貴客,季凌禾轉身看去的時候,完全傻了眼。

「段……段公子……」

雖然她現在只崇拜皇帝陛下,但是面對段靳這張美顏,也確實無法抵抗。

「念菡,傷勢怎麼樣了?」段靳只禮貌地給季凌禾一個微笑,便急急繞過她,來到蘇念菡的身邊:「讓我看看。」

說著正要握起蘇念菡的手腕,卻被她默默躲過。

「我很好,有勞段公子掛心了。」

這一句「段公子」,生生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扯得越來越遠。

「對不起。」段靳低頭,語氣滿滿都是自責:「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告訴陛下,念璇是我的……」

「段公子根本不必向我解釋。」蘇念菡打斷他,眼裡帶著冷意:「況且,這門親事,你們早就定下了,不是嗎?」

段靳錯愕地抬頭,眼裡的光完全暗了下去,沉沉嘆息。

「段家在金陵城能這麼快穩固地位,是靠蘇府一步步的幫襯。段家離不開蘇家,所以才……」

「所以才不得已要娶蘇念璇,只為了段家未來的發展?」蘇念菡冷冷地笑著,這個理由當真可笑至極:「這麼說,還委屈了段公子不成?」

「不是這樣的!」段靳眉頭緊粥成結,急急想開口解釋,卻生生被蘇念菡一句話,塞得啞口無言。

「大婚那日記得差人告訴我,我定備份大禮,給我的好妹妹,和她的段哥哥。」

說罷,便起身繞過段靳,攙著季凌禾的胳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涼風瑟瑟,一向大喇喇的季凌禾一直默不作聲,她雖然不知道念菡和段靳之間什麼關係,但至少能猜出,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不說話了你。」蘇念菡故作輕鬆地咧嘴笑著:「又在想你的皇帝陛下?」

「念菡。」季凌禾忽然停下腳步,四下張望一番,小聲道:「這裡沒人,若是想哭,便哭出來吧。」

「哭?」

蘇念菡呆愣在那裡,自己這些年,因為蘇家,因為段靳,哭了不知多少次,眼淚早就流幹了。

其實她也不怪段靳,畢竟當初是她先懷了孕,讓段靳傷心。所以他會和蘇念璇在一起,倒也正常。

即便這樣,胸口還是微微漾起一圈苦澀,畢竟喜歡了那麼多年的男人,說走就走了。

「我覺得現在過的挺好的,不想哭。」蘇念菡輕聲道:「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不屬於自己的,怎麼抓也抓不住。」

「念菡……」季凌禾的聲音有些顫抖,沒多會兒,眼眶發紅,竟浸著眼淚。

「你怎麼哭了?」蘇念菡有些好笑地看著季凌禾,這傢伙,大道理會說一大堆,但實際卻脆弱的像個瓷娃娃,說哭就哭了。

「我只是覺得……」季凌禾頓了頓,又努力把眼淚逼回去:「你說的很有道理!」

蘇念菡好像聽人說過一句話,說眼淚是心心相惜之人,讀懂對方心思的工具。

季凌禾以為自己的故事掉眼淚,或許是因為她也有一段了類似悲情的過往吧。想到這裡,蘇念菡牽起她的手,冰冰涼涼的,放在自己懷裡搓了搓:「以後咱倆相依為命,好好過日子,未來那麼長,別為那些逝去之人掉眼淚啦。」

季凌禾重重地點頭:「恩!」

「對了,念菡,你住在哪裡?去司織坊的套間休息嗎?」

司織坊準備的套間,是給那些不住在金陵城,前來參加比賽的綉女們,準備的卧室。

「不了,我就住在城裡,這宮裡的床啊,我睡不慣。」

「恩。那你路上小心一點,我們明天見啦!」

「你也是。」

回到昭陽殿時已經很晚了,小羽在宮人們的伺候下已經睡了,蘇念菡上去看了兒子一眼,便又輕手輕腳地下樓回房。

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這一整天,自己都沒怎麼吃東西。剛才又流了那麼多血,真是該好好補補的!幸虧這昭陽殿里有個小灶,她打算做點東西,犒勞一下自己。

忽然想起前兩天小羽還嚷嚷著要吃自己包的餃子。乾脆今晚就包餃子,多做一些,明早那小傢伙起來,就能吃上了。

擀麵,做皮,拌菜。蘇念菡做的很順手,雖然是大小姐,但是從小到大,也沒少干過活兒。

餃子包的很精緻,一排排列在桌上。

在她沉醉地看著桌上自己那完美的作品時,好像聽見清淺的腳步聲。

以及。餘光不小心瞥見了桌子對面的地上,出現的一雙鞋。

明晃晃的配色,就算是金陵城,也只有一個人敢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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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妃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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