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父親，對不起
「別太擔心，一周后這裡的事情就處理完了，阿陌會跟我一起回錦城，到時候讓阿陌看看寶寶，能瞞著先瞞著，要相信阿陌的醫術。」墨凌軒輕聲寬慰她。
兩人說了一會話，才戀戀不捨的掛斷電話，苗心琪拍了幾張寶寶的照片，拿回病房給洛芷萱看，其實每張照片看上去都差不多，洛芷萱卻看得津津有味，還能找出寶寶表情上細微的不同。
墨凌軒掛斷電話，沉思片刻，轉身去沈幻文的卧室里去找鳳清絕。
沈幻文如燈油耗盡一般，生命如搖曳在寒風裡的燭光，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
卻偏偏強撐著一口氣，努力活著。
鳳清絕忙前忙后，事必躬親的照顧著她，才短短一天時間，鳳清絕額頭的烏髮就又白了些，臉上沒有了從前的雲淡風輕，被疲憊所代替。
他的生命之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墨凌軒看著他面上新增的細紋，於心不忍，難道這就是反噬？
「有事？」鳳清絕拿著濕毛巾擦乾沈幻文嘴角的稀粥，放下碗。
「嗯，聽到后，相信夫人和鳳先生都會很開心的。」墨凌軒順手帶上門，走到兩人面前站定：「夫人，恭喜您，阿澈的兒子出生了。」
「什麼？」沈幻文定了定神，激動的直咳起來。
鳳清絕也很驚詫，順著沈幻文的後背：「阿澈的孩子？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墨凌軒看向鳳清絕：「懷孕生產的過程都很艱辛，洛小姐曾經來找過阿澈，被阿澈趕走了，洛小姐知道自己懷孕后離開了歐洲，回到了錦城，後來又害怕軒轅家會因為繼承人的事情將孩子搶走，就一直隱瞞了孩子父親的身份以及孩子的月份。
阿澈知道自己有後代的可能微乎其微，一直以為孩子是別人的。
在您回軒轅老宅的前一晚，阿澈給洛小姐打了個電話，不知道說了什麼，洛小姐動了胎氣，孩子七個多月，被迫剖腹生產了。」
「那太好了，芷萱真的懷孕了，真的有了阿澈的孩子。」沈幻文蒼白的臉上湧出一抹激動的紅暈，雙手合十，笑的虛弱而開心。
「你別太激動了，好好養好身體，等你身體好一點，我就帶你去錦城走走，看看孫子，都是做奶奶的人了，還不懂的剋制自己的情緒，待會又要咳嗽了。」鳳清絕端了葯，喂到她的唇邊：「喝下去，好好睡一覺，養精蓄銳，快點好起來。」
「對，我要快點好起來。」沈幻文就著鳳清絕的手，將一碗葯艱難的吞咽下去。
鳳清絕餵了她一些清水漱口，扶著她躺好，掖了被子，理順她的長發，看著她閉上眼，端著托盤往外走。
墨凌軒跟在身後，走到樓梯口，鳳清絕回頭看了看緊閉的卧室門，輕聲問道：「孩子怎麼樣？有沒有出現異常？」
「有，從出生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哭鬧過。」墨凌軒實話實說，「早產兒，出生體重偏輕，還放在保溫箱里，醫生說孩子有點與眾不同。
等阿澈的身體完全治療好，我打算和阿陌一起回去一趟，看看孩子到底怎麼樣，蘇老爺子把過脈，沒有發現異常。」
「孩子能活著已經是奇迹了，就好像澈兒能活到現在一樣，但願沒事吧，等治好澈兒，我也心有餘而力不足了，但願陌兒能醫治好孩子。」鳳清絕端著托盤，大步去了廚房。
墨凌軒看著他越發瘦削的背影，只覺得滿目蒼涼。
阿龍拋下了一切事物，寸步不離的守著軒轅澈，生怕他想不開出了什麼意外。
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只知道少爺讓他好好對鳳管家，少爺的意志一天天消沉下去，眸光越來越黯淡，快要失去了求生的本能。
又到了泡葯浴的時間，阿龍扶著軒轅澈坐進葯浴池裡，等了一會，鳳清絕進來，照舊從盒子里拿著一盅小鼎出來，倒出裡面紅色的小蟲。
阿龍跟沐塵一樣，看到此刻的場景，頭皮發麻。
鳳清絕下了葯池，走到軒轅澈身後，割破手指，鮮血滴在軒轅澈的後背上，葯池裡密密麻麻的小蟲迅速游過來，覆在軒轅澈的身上。
「這就是你用鮮血養的血蟲？」軒轅澈閉上眼，忍著鑽心蝕骨的疼痛，額頭上冒出大顆大顆的汗液。
「阿文養的。」鳳清絕拿起銀針，一根根的扎進他後背的穴位里。
「既然是母親養的，為什麼你會被反噬？」不知道是汗液還是淚水，晶瑩剔透的掛在軒轅澈長長的眼睫毛上，一滴滴的落進葯浴池裡。
鳳清絕手指頓了頓，盯著軒轅澈的後腦勺凝了片刻，沒有回答。
軒轅澈看不到鳳清絕的表情，轉過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是不是我中斷治療，你就不會被反噬了？」
他看著鳳清絕短短一天時間，蒼老了快十歲的眉眼，前額上的短髮已經雪白一片，那張曾經風華絕代好像被時間遺忘的絕俊面孔浮現了一絲老態，「你沒必要為我做這些的。」
「從始至終，我為的都不是你。」鳳清絕手指快速的在他身上點了好幾下，不知道是點中了軒轅澈身上哪裡的穴位，他的身子立即僵直的動不了了。
鳳清絕將他的身子轉過去，拿起銀針繼續往他身上扎，「我施針的時候，不能亂動，萬一紮錯了，就前功盡棄了，血蟲一旦被血蠱催動，就無法中斷了，否則，施蠱人會死的更快。
你母親還有心愿沒有達成，我不能走在她前面，你要是夠孝順，就好好配合我，讓你母親多活一段時間，走的時候也沒有遺憾。」
鳳清絕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好像在談論著再平淡不過的事情。
軒轅澈聽的淚眼朦朧，喉結上下滾動，豆大的淚珠順著汗水一起滴落下來，他動了動唇，喊出了令鳳清絕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稱呼：「父親，對不起！」
鳳清絕手一抖，最後一針差點偏離了位置，他穩了穩心神，壓抑著心裡驚濤駭浪般的情緒，啞聲開口：「你剛才，叫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