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大戰開始
從在衙門前她昏倒那刻開始,林翊就沒合過眼。
她昏過去的那刻,林翊的心也停止了跳動。
他不斷的喊著軍醫,邊上人群里有大夫出來,跟著他到了裡頭,把脈,開方。
「這位大人請勿憂,夫人不過是過於疲勞所引起的昏厥,好生睡一覺,就能醒來,醒來后……」
大夫的話,林翊都沒有聽進去,還好,還好,只是累了。
可是,她的累,是誰引起的?
原本從鳳嶺城到安家口快馬不過兩日路程。
可許家那邊派了人在路上設埋伏,不僅僅是一處,是連著三處地方。
就因為這些埋伏,他們才會拖了那樣長的時間才趕到安家口那邊。
一路上,林翊的心都沒平靜過,他怕趕不及,他怕姜璇會出事。
他怕再也看不到鮮活的小姑娘。
在看到的那一瞬間,她不知道,他是如何的感謝上蒼。
他看著姜璇躺在床上,生氣全無的樣子,他心中無比的不好受。一眼不敢眨,就怕她真的出什麼意外。
見到姜璇醒來,他的眼睛裡帶著血絲,神色里透著睡眠不足的疲倦,有愧疚也有喜悅。
眼下,姜璇醒來了,迷迷糊糊的看著他,他的心已經是軟得一塌糊塗。
姜璇微笑的看著他,道,「不辛苦,不過是儘力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幸好,軍民同心,這才得以堅持到你趕來。」
林翊蹲在她的身前,抬手溫柔地將她的亂髮給弄整齊,凝視著她,嘶啞的聲音裡帶著疼惜,
「不辛苦你會睡這樣長的時間。你先吃點東西,等吃完了你還想睡,就繼續睡。」
姜璇搖搖頭,摸摸肚子,問了才知道,她竟睡了一天一夜,林翊已經叫了碧雲她們打水進來,服侍著洗漱。
姜璇美美的用了一頓飯,雖然不是什麼珍餚,可她還是吃的很有味。
林翊陪著她一起吃,姜璇吃了最後一口飯,放下飯碗,而後問他,
「外頭現在怎麼樣?你來了這裡,鳳嶺城那邊怎麼辦?」
林翊慢慢吃著飯,他也不知道怎麼了,吃飯動作變得格外緩慢,兩人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平靜的時光了。
他格外的珍惜這一刻。
他道,
「那邊暫時有其他的將領看著,許鄴在偷襲了一次后,就徹底做起了縮頭烏龜,借著鳳嶺的地勢,不肯再出城,就連箭也不射了,每天只往下扔大石頭塊,好像要跟我們死磕到底了。」
姜璇蹙眉,大約許鄴也是想等北蠻軍隊將安家口拿下吧。
「現在已經好幾天過去了,如果總是跟叛軍這麼耗著,士兵的士氣都要磨沒了。」
林翊自然也知道這些,他來了安家口這邊,那邊現在最新情況如何,也不得而知。
自古攻城就是最難打的仗,好比這次北蠻對上安家口,以多對少,不是也沒討到便宜么?
最後還被打的潰散。
林翊將最後一口飯菜給吃了,才放下碗筷,外面丫環進來收拾。
「阿璇,如今北蠻這邊已經退了,我最遲明日就要趕回鳳嶺那邊,你和我一起過去。」
姜璇猶豫道,「北蠻被打散了,許鄴那邊暫時也派不出人手來,要不,我就和傷兵還有輜重一起斷後?」
「暫時你也不用擔心了。」
「我不用擔心?」林翊抬起頭來,靜靜地看著姜璇,「你說我不用擔心?」
姜璇微微一楞,覺得自己說錯話了,於是軟了聲音,
「鳳嶺那邊的情況緊急,你要不早點出發吧,這邊暫時不會有危險的。等到明日清點好傷員,我們也去往鳳嶺那邊。」
林翊盯著她,「不行,你必須和大軍一起走,我不放心你留在這裡,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被圍困。
如果你出事,這天下,我也不想要了。」
一貫溫和的林翊,這一刻,仿若困獸,眼睛里的紅血絲越積越多。
姜璇楞了楞,上前抱住林翊,拍著他的背,「好了,我不是沒事嗎?」
林翊雙手攬上她的腰,「這天下,誰都能死,唯獨你不能!」
他的話仿若千金重的承諾,砸在姜璇的耳朵里。
姜璇埋在林翊的懷裡,聞到一股血腥味,她皺了皺鼻子,好像小狗一樣,在他的身上聞過來聞過去,最後發現他的左手血腥味尤其濃烈。
她臉色一變,立即將他的衣衫一扯。
他的左手裹著白布,上頭被鮮血給浸透了。
「你受傷了!讓軍醫看過嗎?這邊傷葯已經用光了,你……這個傻子……」
姜璇顫聲說著,一面又揚聲叫著碧雲她們幾個的名字,讓他們去將軍醫找來。
「放心,要不了命的。」林翊安撫她,阻止了碧雲他們要去叫軍醫的動作。
他握著她的手,輕描淡寫道,「路上來的時候被攔截了,和天師教的人殺了一場,被刀給划傷的。已經讓隨軍的軍醫處理過了。」
「阿璇,看到你,我就什麼也不疼了,我很高興,你這樣擔心我。」
姜璇忍不住鼻頭一酸,這個人,真是不知道說他什麼好。
「我比你大十多歲,我不想死在你前頭,只能努力的活著,為了你,我也會惜命的。」
他捧著姜璇的臉湊過去,親了親她還有些乾裂的嘴唇。
他手臂上的傷看起來很嚴重,再加上他守著自己一天一夜沒合眼,於是她推著他到了床上,氣勢洶洶的說道,
「都傷成這樣了,還說沒事。」
「你快躺下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就跟你去鳳嶺。」
他手上的傷口,鮮血洇紅的地方不大,看起來不是刀傷,應該是箭傷。
林翊一把抓住她的手,「真的嗎?」
姜璇點頭。
不過,他還是沒放手,而是拉著她一起躺下,「你陪著我一起睡吧,外面的事情自有人處理。」
姜璇無奈,只能陪著他一起躺著。
「讓你受了那麼多苦,我特別難過,我該怎麼辦才好?」他的手扶在她腰上,在她耳邊低語。
姜璇靠在他懷裡,抬起眼眸,端詳著他。
「你也不是故意的,更何況,既然跟你來了,那就已經做好準備。」
「你快睡吧,這些天你比我更累,早些休息吧。」
林翊沒說話,那隻沒受傷的手卻越來越往上,彷彿要跟她做一個深入交流,他的呼吸漸漸熱起來。
「阿璇……」他在她的耳垂邊,輕輕地動了下。
沒見到她的時候,什麼也不想,可一見到她,知道她沒事後,就按捺不住了。
兩人已經許久沒有親熱,這會……
他翻身把她壓在身下,將她攏在身下,呼吸更熾熱了。
「你身上有傷……」
姜璇抓著他的手臂,想要阻止他。
「嗯,我知道……不用管它,一點小傷……」
姜璇覺得,她就不應該因為他的傷,輕易鬆口要和他一起去鳳嶺。
明明已經累的要死了,他竟然能夠折騰出花來。
最後她實在受不了,只得爬到他身上,掐著他脖子,「你睡不睡?」
他眼眸深邃,有些喘,「你想在上面嗎?」
在上面,上面個鬼哦,她拿過枕頭,一把蒙在他的臉上,不想聽他的胡言騷語。
他吃吃的笑著,也沒再折騰,安心的摟著懷裡的人閉上眼睛。
他大約真的累了,躺在她的身側,沒一會就睡著了。
……
林翊睡了長長的飽足一覺,醒過來,天色已經黑了。
室內沒有點燈,只有廊下燈籠里的光透過窗欞照在羅漢榻上,外頭有隱隱的說話聲傳來,偶爾有笑聲。
他唇角微微上翹,是姜璇在和丫環們說話。
他摸了摸身畔,被窩已涼。
聽到裡頭有動靜,姜璇帶著丫環端了油燈進來,林翊正借著外頭的微光在穿衣服。
林翊醒來,跟來的那些士兵們,也都已經修整好,傷員留在安家口跟其他人一起去鳳嶺。
姜璇在林翊睡覺的時候,已經將東西都收拾好,也和秦文和交接好。
她還去了姜珠兒那邊,姜珠兒還有那幾個孩子,都留在安家口。
這樣也好,安家口這邊暫時是不會有危險了。
姜珠兒還問了姜琚兒的下落。
這個姜璇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當年姜珠兒在廣陽府城外被劫走後,姜崇就通知了北疆將領,給姜琚兒換一個地方,後來換去了哪裡,姜璇也沒過問。
她拍拍姜珠兒的肩膀,
「你不用擔心,父親已經把他換到安全的地方,這些年都沒有壞消息傳來,那就是好好的,等到了鳳嶺,我幫你問問父親。」
姜珠兒點點頭,遞給姜璇一個包袱,「這裡頭是我連夜趕的衣裳,你不比我們,要上戰場,衣服破的快。」
姜璇沒有推辭,接了過來,說了聲『謝謝。』
過來支援的軍隊解了圍,修整好,夜裡就往鳳嶺奔襲。
駐守在鳳嶺城外的平叛軍本就不比叛軍人數多多少,現在被他帶出來這麼多,他就怕鳳嶺城外的軍隊再次遇襲。
他們一路奔襲,終於在第三天的早上到了鳳嶺城外。
林翊帶著姜璇進到大帳時,姜崇正和一般將領們圍在輿圖前研究該怎麼攻打鳳嶺城。
「歷來攻城的招數也就那麼幾種,強攻不成無非就是挖地道,許鄴在兵部做了那麼多年的尚書,他不會想不到這點,因此肯定會在城內各處布下能夠聽地的器具。
如果被發現了,到時我們就被動了。說不定還被對方來個將計就計,讓我們中圈套。
到時候地道可就白挖了。」
「如果往深處挖呢?」有將領建議道,「挖得深些,說不定也聽不到呢。」
有人搖搖頭,「深處挖,到時候人一多,火把一點,叛軍沒剿,倒是自己人給悶死在裡頭了。」
「不行不行!」
「不管如何,都要試一試,這些都不行,到最後只能是強攻了。那個時候就是不得不背水一戰的時候。」
鳳嶺城的情形當時姜璇通過姜珠兒的口,都已經在信里告訴林翊。
可知道的再清楚,沒有辦法進城,也是徒勞。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各抒己見,可到最後,也沒拿出個有效的法子來。
忽然,有人回頭,就見太上皇和太后並肩站在營帳門口。
「元帥,你回來了?」他驚喜道。
這位將領一呼,所有人都回過頭來,姜崇同樣扭過頭來看,他眼裡沒有林翊,只有那個四肢齊全,神態悠然地看著他的人。
他丟下手中的東西,大跨步朝姜璇走去,笑意浮在眉梢眼角,唇更是咧的合不攏。
等到靠近姜璇,猿臂一伸,如同撈魚一樣,將女兒撈到懷裡。
「不讓人省心的臭丫頭,沒事吧。」
姜璇在快要被勒斷氣的時候,被親親夫君給解救出來。
林翊一言不發的將姜璇拉到自己的身邊,拉著她走到了放置輿圖的案前,
「大家繼續說自己的建議,讓本帥聽聽。」
男人們要說作戰的事情,姜璇也不好在邊上聽著,出了帥帳,才一出大帳門,就見一道清瘦的身影正向這邊走來,黑紫色的長袍裹在他身上,一張臉素白消瘦,一雙眸子正好望向姜璇,漆黑的眸子泛起了一層漣漪,
「表……表妹……」
他有些語無倫次,說話磕磕絆絆的。
姜璇笑了笑,「世子。」
「你沒事吧?」許彬又問道。
姜璇搖搖頭,「沒事,不用擔心。」
「那就好。」許彬沉默了會,回道。
兩人確實沒有什麼好說的,姜璇朝他頷首,與他擦身而過,絲毫沒在意許彬站在遠處久久地看著她的背影,半響沒挪動腳步。
她出大帳時,就問過門外的小兵,林翊下榻的營帳在哪裡。
到了鳳嶺后,一連好幾日,叛軍那邊一點消息也無。
終於,這一日,初冬的風卷著枯枝,漫天黃葉夾著易碎的沙石由平叛軍的大營刮向鳳嶺城,卻被高厚的城牆攔住,枯枝黃葉在城牆根處堆積,堆出一片破敗頹廢的景象。
「今夜動手。」林翊下令。
不能一直等下去,早在前幾日,平叛軍這邊,就有人分批偽裝,進了城內,混雜在人群里,在城內各處挑動著那些叛軍蠢蠢欲動。
兩邊都不動,影響的不僅僅是平叛軍這邊士兵的士氣,同樣的,還有叛軍那邊的士氣。
原本,他們一直所向披靡,從礫門關一直往內推進,所到城池都被他們拿下。
可現在,卻縮在鳳嶺里不出去,就算有戰役,那也是一些騷擾戰。
還有軍心浮動的是北蠻那邊的人。
他們十萬人出來,如今,只剩餘一萬不到,大家都想要報仇雪恨,又怎麼能夠安心呆在城裡。
更不要說慕容會派來的人,姜珠兒好端端的在城內不見了,這讓他們怎麼和主子交代?
他們只能向許老伯爺要人,可許老伯爺哪裡能拿出人來,他怎麼也想不到姜珠兒那天說的都是騙人的話。
想他許鄴一輩子大雁,最後反被雁啄。
他自然拿不出人來。
三方人馬,攪和在一起,原本平靜的城內也變得不平靜,更何況,北蠻的士兵在城內還經常做著奸淫擄掠的事情。
已經有很多的婦人被北蠻士兵給傷害。
許老伯爺還想要上位,上位就必須得民心,這邊已經有一個唱黑臉的天師教,根本就不需要北蠻的人去做什麼。
他去質問納達,可被納達一言給頂了回來,「許尚書,你可別忘記,這鳳嶺城可是在你划給北蠻的城池裡。
這城裡的百姓,男男女女都將是北蠻的奴隸,現在,他們不過是提前享用而已。
還是說,你想反悔?」
許老伯爺很想將納達給趕出去,就算納達這裡只剩一萬不到的兵馬,可北蠻有人啊。
他勉強忍下怒氣,梗著喉嚨,道,「納達王子,老夫是和你們汗王簽訂了協議,可那也是在我們奪得京都以後的事情。
現在還請你約束你的手下,不要做出惹起民怨的事情。」
納達看也不看許老伯爺。
天,很快暗了下來,濃重的烏雲彷彿眾人的心情般,越積越沉,呼嘯的風中夾著潮濕的土腥味,今夜,將有一場大雨!
到時候,大雨,就是他們的掩護,大戰,即將開始!
一顆明亮的火光帶著一聲尖銳的聲音劃破夜空,猶如利箭,高高的上了雲霄,然後炸開。
這是混入到城內的斥候發出的聲音,他們已經在城內製造了混亂,同時,已經做好了接應的準備。
無論城內,城外,都因為這一炸開的火花,都陷入了短暫的禁止。
而後,天地間,響起了驚天的咆哮。
「殺!」一身鐵甲的姜崇手中拿著長刀,朝鳳嶺城指去。
「殺!」平叛軍的海嘯山呼如同亮出獠牙的巨獸,他們已經憋的夠久了。
今夜,就要將一切都了結。
平叛大軍匯成黑色的浪潮,朝鳳嶺城涌去,捲起驚雷滾滾,捲起山河搖動。
這驚天動地的聲勢帶著無與倫比的壓迫,向鳳嶺城涌去。
早就有士兵借著大雨,借著夜色,悄悄的摸到城牆下埋伏起來。
那火光一衝雲霄,那些士兵架雲梯,飛身上,以血肉之軀擋住了叛軍射向城外的流箭。
屍體開始從城牆上不斷向下掉落,有叛軍的,有平叛軍的,雲梯被推道,又再豎起來,一次又一次,巨大的石頭從城牆滾落,毀了雲梯,還有上頭的平叛軍。
越來越多的平叛軍衝到了牆根,開始順著雲梯上爬,後頭,是平叛軍神箭營里的人在將城牆上的叛軍給射殺。
身經百戰的姜崇帶著他的士兵,率先衝上牆頭,武器揮舞處,一片頭顱紛飛,血水和著雨水濺的高高的。
兩軍隨著姜崇帶著人上了城頭,就開始正面殺在一處。形勢一邊倒。
城樓下面駐守的叛軍是嚴陣以待,有北蠻的士兵,有慕容會派來的小股軍隊,更有猶如惡鬼的天師教,還有訓練有素的許家軍。
黑壓壓的一片,幾乎看不到盡頭,他們只等著城牆上的叛軍抗不過去,放朝廷平叛軍下來,好殺個過癮。
這一戰,不管是對誰,那都是至關重要。
在城內的某一處營房內,納達正伸長脖子等外頭傳來的消息。門被推開,有人進來。
納達眯了眯眼,見是慕容會,他詫異道,「慕容王爺,你在南燕的事情解決了?」
忽然出現的慕容會陰冷的看了眼納達,「王子在等外面的消息?」
納達站了起來,「王爺從外面進來,不知外面如何了?」
慕容會冷笑了兩聲,「許鄴那老頭,龜縮了這麼多天,分明就是怕了,真是個慫包,要怕了,當初就別反啊。
本王也是聽說這邊毫無進展,這才趕過來的。」
「聽說王子的軍隊都被東離的一個女人給打散了,嘖嘖……」
他的語氣非常的輕蔑。
納達怒視著他,正要怒罵,又連忙捂著胸口忍了下來。
他這樣的表情很是取悅了慕容會。
「我知道王子一時不慎敗在了那個什麼姜家女人的手下,心裡很委屈,回去也無法和你們汗王交代,所以特別期盼這一戰能贏。
不過,本王告訴你,許鄴不一定能贏,但是,王子的仇卻一定能報,那樣還會有人笑話王子嗎?」
納達聞言,湊近慕容會,做了個北蠻的禮,「還請王爺賜教。」
慕容會扯了下嘴角,說道,
「我聽說這次帶兵元帥的妻子也跟來了戰場,就是打敗你的那個,如今大概在大後方呆著,你若能想辦法將他妻子擄來,還怕東離軍隊不就範?
那可是他們一國太后,到時候要怎麼樣,還不是你說了算。」
納達怔然,只是,用一個女人要挾一國軍隊,這怎麼也看起來不太靠譜。
「王爺,女人不過如衣服,在我們北蠻,那可是能隨手送出去的,這樣,能行嗎?」
慕容會冷笑,那笑濕膩的掛在他臉上,「你們那是不開化的地方,東離最重規矩,而且,那不是普通的女人,是太后……他們的女人之首,要被你擄來,不聞不問,你又不損失什麼,還白的一個女人。
聽說,這可是東離太上皇心愛的女人。
怎麼,王子不想報仇雪恨?」
「王爺言之有理。」納達聞言,激動起來,「只是,那女人不是應該在營帳里嗎?身邊肯定有很多人保護,到時候我怎麼能得手呢?」
慕容會覺得眼前的人真是蠢,他只能耐著性子道,「她不出來,你不會誘她出來?王子也不是蠢人,不用我一點點都教給你吧。」
「多謝王爺指點,本王子這就去安排。」納達拱拱手,朝外走去,完全忘記了這應該是他的屋子。
慕容會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想到了死去的許氏。
要不是姜家父女,許氏也不會那麼快的死去,說不定自己還能見她一面。
他如果不抓了姜家人來祭告她,怎麼配做她孩子的父親呢?
姜家人且等著,他會一個個的算賬的。
……
姜璇沒有參戰,只是在後方營帳里等消息。
外頭的雨越下越大,外頭不斷的有戰場上的斥候來回奔走傳遞著戰場上最新戰況。
好的消息和壞的消息交替傳來,每一道消息的字裡行間都浸透著前方奮戰著的士兵們拋灑出的鮮血。
有戰場就會有犧牲,到目前為止,平叛軍的傷亡損耗還沒那麼大。
碧雲和碧婉陪著姜璇卷著營帳的帘子,看著外頭的雨。
「這雨雖然能夠掩蓋行蹤,可戰鬥的時候阻力也會變大。」
碧婉是從暗衛營出來的,她點點頭,「是啊,雨水大,又是晚上,雨會落到眼睛里,很是影響視線的。」
「也不知道這一戰會打到什麼時候。」她感嘆道。
姜璇放下大帳的帘子,拍拍身上的雨霧,「這不好說,從前父親抵抗北蠻進攻的時候,經常一戰就是幾天幾夜。
聽說到了後頭,人都會失去思考能力,只會舉刀砍人。」
「可惡的叛軍,那些人也是東離人,也有父母兄弟在,怎麼就能聽從鼓動,謀反呢?」
碧婉感嘆。
為什麼謀反,那還是有利益可圖啊。而且最下層的士兵只有聽從將領的,將令一到,他們只能執行。
外頭又有馬蹄聲響起,大約是傳遞消息的,姜璇又捲起帳簾往外看,只見一名渾身是血的士兵從馬上翻下來,摔在地上,一眼看到姜璇,立刻就朝這邊過來。
那布滿血污的臉上已經看不出表情是哭還是扭曲,
「娘娘,……娘娘……元帥他……將軍他……」
姜璇垂下眼眸,緊張的看著他,「說,到底怎麼了?元帥還是將軍怎麼了?」
「他……胸口中了一箭,他……撐不住了……」
這位過來傳令的士兵跪在雨地里,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姜璇腦子『嗡』的一聲,面無表情地問,「他如今在哪裡?」
「我們的人有內應,城門已經開了,大軍也已經進城,如今正在城裡呢。」
「大家正在準備往這邊送,不能讓他落到叛軍手裡。」
「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姜璇回道。
她極力讓腦子平靜下來,那傳信的士兵也沒說清楚到底是父親還是林翊。
只是林翊今日沒有入城作戰,而是坐在帥帳里聽消息,統籌調度。
她想了想,朝帥帳走去,撩開帘子,裡頭空無一人,就連門口的小兵都不見了。
她臉色一變,難道說,林翊也跟著去戰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