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六年前一場孽

第二百七十五章 六年前一場孽

石鳳岐這個後生啊,他看著多情又善良,實際上不會有比他更無情的人了,別人不知道,魚非池知道。

這位後生,他真正的打算才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樣。

石鳳岐面色尷尬,正聲說道:「我怎會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呢?」

「世上竟有你這種厚顏無恥之人。」魚非池十分心痛,何以認識石鳳岐這等人?

怨石鳳岐當年作孽太多,如今孽力回饋,他不得不加倍努力地為當年所做之事來圓場。

就是有點拖累了魚非池,他覺得很是過意不去,所以他很豪氣地對魚非池說:「燕帝的事交給我,你不用操心了。」

「你以為我會操心嗎?」魚非池說得很是直接,「大不了我嫁了就是。」

石鳳岐再次哀嘆:全世界不會有比魚非池更沒良心的女人。

不過兩人鬧歸鬧,石鳳岐這個心還是揪得比較厲害的。

當燕帝都開始幫著音彌生搶他女人的時候,石鳳岐的那種危機感升到頂峰。

燕帝這輩子娶的後宮足足大幾十,南燕這地方多美人,美人都是水做的一般,柔情似水,看一眼都失神,皇帝愛美,這也沒什麼好說的,他要娶再多,外人也不能指手畫腳。

唯一的問題是,燕帝先生他命實在不太好,命里怎麼也得不了一個兒子。

後宮幾十死得不少,嬪妃暗鬥層出不窮,除開那些死在胎中的腹兒,生下來的全是千金,足足二十餘。

燕帝他看著自己年紀也大了,估計也沒法兒再讓後宮女子再懷上幾胎了,只好放棄他的生子大業,開始在南燕王候中物色不錯的青年才俊,挑一個合心意地來立為儲君,以免朝堂總是動蕩。

這麼做是極為明智的,燕帝他的目光很是長遠,不再糾結於孩子是不是親生的,這種胸襟也難得一見,總之,燕帝是個很了不得的人。

於是六年前的長寧城中有了一片看不見的腥風血雨,殺得那叫一個暗無天日,就連天天樂樂呵呵的百姓都知道,長寧城中有刀光。

當年石鳳岐時值十三歲余,隨上央遊歷各國走到了這長寧城,上央與挽平生挽將軍結為好友,兩人暗地裡對長寧風雨各自發表了一番見解,尚還有些青澀的石鳳岐他說:「諸位才俊中,誰待人最是溫和?」

挽平生老將軍略一思忖:「寧候音起之子,音彌生。」

「那就他了。」年紀不大的石鳳岐老成地說,拔著茶杯蓋,掩去半張臉,一雙尚未長開的眉目不知透著何等深的幽光。

上央那時微微一笑,拱手對挽將軍道:「我家公子的意思是,儲君之爭必是血流成河,若尋一位待人溫和,心地善良的青年為儲君,日後可避免長寧城中的屠門之事,畢竟,誰也不知道這些年輕人日後手握大權,會不會對當年有過爭執之人予以報復。都是國之棟樑,不好殺盡啊。」

挽將軍捋著鬍鬚,多看了石鳳岐兩眼,思慮許久之後才說:「貴公子年紀雖輕,但慮事周詳,上央先生這是收了好徒弟啊。」

「老將軍過獎,上央愧不敢當,不過我家公子此番提議,還望老將軍得空細想一番。」上央謙虛道。

「上央先生,你既不願留在南燕為我朝效力,為何又要插手此事?」挽平生問道。

「我是一個閑散慣了的人,一生大願莫不過於教好公子,若非與將軍投緣,此事在下定不會多問的。」上央笑道,「將軍,怕是很多人都想拉攏您吧?」

能不拉攏嗎,堂堂的護國將軍,在朝中說話一個頂三,燕帝對他尊重有加,給了一切能給的至高榮譽,九爪蟒袍全南燕僅他挽平生有一件,那等權勢,哪個想當太子的人不去巴結?

但是挽平生卻不知,哪個值得他去扶一把,日後的新帝對他又是不是會一如既往地看重,挽家一門能不能繼續守國門。

挽平生嘆聲氣,說道:「老夫縱橫沙場多年,卻對這些朝中手段一竅不通,上央先生一語點醒老夫,老夫在此謝過了。」

於是上央帶著石鳳岐,拉著老將軍,一通殺一通斗,硬生生把各方面都不出眾,毫無特色,泯於眾人之中的玉人音彌生,死活推上了南燕的政治舞台上。

其間遇到的最大的問題是,音彌生他根本不想當儲君——他大概是當年所有備選之人中,最特別的存在了,難得見誰對帝位沒有半點想法的。

他進宮找燕帝大鬧一場,只差一頭撞死在金案上以死抗旨,結果呢?

結果他父親音起當日以死相逼,斷絕音彌生一切念想,逼得他跪下接旨,音彌生當年可謂是恨透了石鳳岐,若是可以,他是怕要把石鳳岐拆骨剝皮方能解恨。

擱誰誰都恨,也就音彌生這個玉人沒幾分感情在,所以這麼多年一過去,他也就看淡了。

未過多久,年老的寧候音起,也就去了,音彌生這一下,再無他想,被困在儲君之位上整整六年。

六年間有不少人動歪心思,音彌生從來不躲不避不對抗,恨不得讓那些人把他的這把椅子搶了去才好。

但是架不住有一個燕帝在啊,燕帝極喜愛這音彌生,幫著他除掉了所有覬覦之人,讓他安安心心踏踏實實地做著儲君,旁的都有燕帝來處理。

所以說,石鳳岐這個人壞透了,不止禍害女人,連男人他都不放過,活生生把音彌生這輩子都坑了。

但最壞的事情是,他是個外族之人。

音彌生固然有一萬種好,一萬種適合做儲君的理由,但唯一不好的就是石鳳岐這個人,他不是南燕的,燕帝有點容不下這個功臣。

這算不得什麼不好的心思,換個人做燕帝,也是一樣的想法,誰讓石鳳岐實在太熱心於南燕儲君之爭了呢?他一個外族之人如此熱心,當皇帝的不生疑竇那才有古怪。

上央見勢不對,請老將軍幫了個忙,帶著石鳳岐架了船就跑,跑到了后蜀,此事成了燕帝心裡頭一個疙瘩,每每回想起時,總有點不舒服。

在後蜀,石鳳岐認識了最愛鬥雞走狗的卿白衣,上央有事要回家,石鳳岐一個人險些把命都搭在了后蜀。

接下來,就是咱們都知道的故事了。

話說回來,當年燕帝雖然對石鳳岐有點想除掉的心思,但還是很佩服他與上央的,不然也不會有想把上央留在南燕,為他效力的打算。

兩人算得上是一路破風斬浪,把一個大家都看不上好的世子送上太子之位,這裡面的手段與陰險,不消說也知道定然狠辣。

那時他方才十三歲,就有此等心機,如今六年後歸來,還去了一趟無為山,成了無為七子,您說燕帝會對他怎麼想?

當年石鳳岐干下這缺德事,如今可算來是應報應了。

他要去候賽雷那裡探一探如今長寧城中的風向,看看六年過去,這長寧城中有沒有冒出來幾個可以用的人手。

魚非池則一個人靠著茶室欄杆看著這江南好景,全無半點上心在意的樣子。

候賽雷的夫人,就是那個極具風韻的美嬌娘她端了幾小碟點心挨著魚非池坐下,細細看著魚非池眉目:「難怪公子對魚姑娘你死心塌地的,姑娘這生得實在好看。」

魚非池咬著點心連忙說:「別啊嫂夫人,你這是說石鳳岐是個看皮相的膚淺之人了?」

「膚淺好啊,誰要總是看人內心了。」嫂夫人嬌聲一笑。

「哦,這倒有意思了,怎麼個說法?」魚非池來了興緻,跟有意思的人聊有意思的話題,她總是有興趣的。

「誰心裡還沒點邋遢事兒啊?總看內心,那不得成天失望?」

「有道理,值得干一杯!」魚非池舉著茶杯跟她碰了一下。

典都德年約三十,正是熟得如個蜜桃滴水的年紀,處處都是風情,她收了收裙裾笑聲道:「姑娘啊,有個事兒我得提前跟你一聲,公子這怕是準備要在長寧城中再起一場風雨了,姑娘你可千萬別懷疑公子,公子是個好人。」

「瞧嫂夫人這話說得,他要是好人,那必是這世上好人死絕了。」魚非池說道。

「姑娘好生幽默,不過公子是不可能娶南燕女子的,姑娘這點可以放心。」

「我放什麼心,他要娶誰跟我又沒關係。」魚非池攤攤手。

「姑娘說話真薄情。」美嬌娘她美目一轉看著她,「若公子真娶了南燕公主,姑娘難道就不傷心?」

「傷心啊,又一個好姑娘被他霍霍了。」魚非池嘆氣道,「世上好姑娘本來就不多,再被他霍霍下去,還讓別的男子怎麼活?」

典都德聽得一愣,掩著嘴咯咯笑起來:「我可算是知道公子為何這麼喜愛姑娘了。」

「他瞎唄。」

「世上好女子千千萬,像姑娘這麼有意思的,可真沒幾個。」典都德笑道,「樓下有個人在等姑娘,但我想著姑娘應該不想見,就說你睡下了。」

「什麼人?」

「十九公主,曲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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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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