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黑暗的過去
整張臉上，都是坑坑窪窪的疤痕，彷彿一條條蟲子般趴在臉上，那是各種各樣的傷口癒合之後留下的痕迹。
這個男人，到底經歷了一些什麼？！
怪不得，他從來不肯露出自己的臉。
看到她微愣住，殘月卻突然冷笑起來，眼底儘是嘲諷，「怎麼，不是喜歡我這樣的么？不是要給我做妻子嗎？嚇壞了吧？」
他眼底露出的嘲諷不知是沖著她，還是沖著自己，但滄瀾還是從他極力掩飾的眼底，看出了他隱藏在內心深處的自卑。
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絕望……
滄瀾陷入了深思，愣愣的盯著殘月的傷疤。
她臉上雖說也有疤痕，但比起他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從他坑坑窪窪的疤痕看得出來，這個男人身為頭號殺手，可想而知，所受的痛苦絕非常人能夠忍受的。
第一殺手，從來不是那麼好當的。
鬼使神差的，她竟然伸出小手，緩緩的撫上了他的臉，「很疼吧……」
殘月一愣，臉上的嘲諷也僵住了，隨後他不自然的撇開臉，冷哼，「無需假惺惺，如今我被你暗算，要怎麼處置，我認栽，只是想不到，我暗門頭號殺手竟然會栽在你一個弱女子手上，是我大意，看輕了你。」
殘月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因為女子柔軟小手的觸碰，漸漸泛起了一絲漣漪。
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看著眼前的殺手，滄瀾忽然改變主意了。
之前她本想殺掉這個人，現如今，她卻並不想那麼做了。
因為，她要留下他，說服他，讓他成為她的人，為她做事！
滄瀾笑了笑，竟是格外的輕柔，「你放心，我不會把你怎麼樣。」
殘月眼底有一瞬間的詫異，緊接著，又變成了死水一樣的黑沉。
接下來的兩天內，滄瀾確實沒有對他怎麼樣，只是經常盯著他的臉。
殘月是個殺人無數的殺手，若不是被暗算，早就將她斬殺。
可如今，他只能惡狠狠瞪著她。
「女人，看夠了沒有！」
殘月很是生氣，雖然滄瀾沒有一絲笑話他的意思，但是被她盯了這麼久，還是很不舒服的，總感覺她處處都是在嘲諷。
滄瀾回答她的只是輕笑，還有那一句說了很多次的問題，「是誰讓你來抓我的？」
「你這樣的奸詐女子，我一時不查著了你的道！殺了我吧，否則休想從我嘴裡套出一個字！」
殘月冷笑連連，儘是嘲弄。
滄瀾低聲的嘆了口氣，忽然間說道，「此時我心情沉重，感觸頗多，見了你的傷疤之後，突然感覺到，不管是誰，都會有自己無奈的一面，不想讓被人知道的秘密，以及，那些只有自己默默舔舐得到傷口。」
她伸出手，撫上殘月的臉，柔滑的指尖感受著那明顯的坑坑窪窪，帶著一種發自內心的悲憫的神情。
「我一定會殺了你！」殘月眼裡儘是厲光，滄瀾的手在他臉上摸讓他很是不舒服。
「我臉上也有傷疤，小時候姐姐拿滾燙的熱水潑我，甚至把烙鐵燒紅了燙我的臉，後來就變成這樣了，我很疼，拚命的呼救，拚命的掙扎，可是沒用，還是被她們像對待牲口一樣的折磨，鞭打，欺凌……殘月，你和我是同一種人。」
滄瀾看著殘月的眼睛，眸光平靜，語調卻是低沉舒緩，帶著一種感同身受的意味。
殘月忽然沉默了，皺了皺眉，看向她的臉，知道她沒有騙自己，也看到了她眼底的深深悲哀。
可是他的表情依然是僵硬的，沒有絲毫變化，也或許是不習慣表露感情。
「很多人想要做天下第一，可是又有誰知道第一的背後是多少傷口呢？也有很多人想做皇上，卻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多少……」
滄瀾低聲感嘆著，同時注意觀察著殘月的變化。
「再說，殺手，其實是最危險的職業。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呵，又有幾人能真的全身而退呢？即便是天下第一的殺手，不還是留下了許多傷疤么？」
「這些年，你效力暗夜門，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滄瀾的語氣已經變得越來越輕柔，溫溫軟軟的，帶著一種蠱惑的味道。
殘月沒有答話，眸子亦是暗淡的。
他知道，滄瀾說的都是對的，自己確實是默默地吃了無數的苦頭，才有今天的日子。
可是，即便是有了現在天下第一殺手的名號，生活也並沒有變好多少，還是一樣的要提心弔膽，一個人默默刀頭舔血！
滄瀾的話和舉動，其實已然觸動了他的內心，只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並不願意表露出來。
她低聲的說道，「我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想讓你做我的護衛。」
殘月看向她，眼裡分明帶著嘲笑和不屑。
她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我知道你肯定不願意，等你聽完我的話之在做決定。」頓了頓，她定定對著他說道：「身為一個殺手，你們為的是錢財，但同樣，你們不可能出賣僱主對不對？」
殘月眯眼，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對她的話很驚訝，小小女子怎會知道這些？而且還那麼肯定。
滄瀾微微勾唇，接著道：「你身為殺手，從小過著被訓練的日子，要麼被殺，要麼殺人，這就是你的童年，在長大后呢，你就要聽從首領的命令，接任務，為首領掙錢，當然，任務完成後你得到的僅僅只有十分之一的報酬，我說的對嗎？」
殘月的眼中，終於浮出情緒，那是一種近乎於晦暗的感情，只因她的話觸動了他小時候的回憶。
人，都有感情。
只不過殺手在從小磨練中學會了隱藏，用冰冷做面具戴臉上。
滄瀾抓對這一點，才會讓這個殺手破天荒的露出情緒。
將他反應全部收入眼底，滄瀾張口，慢節奏的聲音帶著莫
名蠱惑。
「你難道不想自己掌握自己命運？相信我，我可以讓你實現一切，只要你答應跟我合作，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
殘月定定的看著眼前少女，她並不美麗，但她笑的那麼溫暖，那麼親切，這是他從未見到過，更加沒有體會過的。
從小，他生活在陰暗中，被迫與從小的朋友自相殘殺，只因，他不想死，他想活！
長大后，他拚命完成任務，眾人只道他冷血無情，有誰在乎過他？
當然，他不需要別人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