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茶肆,聽書講長傾
夏侯雲歌霍地睜開眼,目光精銳如鷹隼。
小心貼著溝壑邊緣向城門方向看,軒轅長傾怒吼一聲,一匹白馬衝出城門。
「廢物……」
匍匐跪地的那個年輕將軍,也趕緊翻身上馬,緊隨其後。
一眾驍勇的鐵騎部隊,如黑色的潮水湧出城門,揚起滾滾沙塵,隨著軒轅長傾直奔南面的官道而去。
夏侯雲歌趕緊蹲下藏好,待馬蹄聲漸漸遠去,才鬆一口氣。
「姐姐料定攝政王會追出來對不對!」小桃一臉褒讚,「姐姐太厲害了!」
夏侯雲歌擦了一把頭上冷汗。若方才真的一路而去,而不是疲憊擇個落腳之地休息,鐵定被軒轅長傾抓個正著。
小桃又不免哀傷起來,「普天之下,竟沒有姐姐的容身之所。」
「天大地大,攝政王想抓到我們也不那麼容易。」夏侯雲歌看向遙遠的北方,「他們往南追,我們便往北走。」
「北越大軍就駐紮在城北。姐姐,我們往北走不是正入虎口?」
夏侯雲歌略盤算下,「雖說危險,攝政王料定我們兩個女子不會犯險往北走。我們務必要快,攝政王駕馬相追,很快會折返回來。」
一路沿著小溪往北而去。溪水可以輕易蓋過她們的腳印,兩邊溝壑亦能遮住她們的身形。
涉水而行將近一日,水越來越深,路也越來越泥濘難行。
夏侯雲歌和小桃都已疲憊不堪,費力爬上岸,小桃便癱在了地上。夏侯雲歌亦已手腳無力,這副身子太綿軟虛弱了。強喘幾口氣,還是拽起小桃,穿行在高高的蘆葦盪中,尋找出路。
最後一抹夕陽隕滅在地平線,遠處的村莊已升起裊裊炊煙,透著暖人的安逸。不似想象中那樣傷民餓殍遍野,被侵略者的鐵騎踐踏得民不聊生。可見,率先被北越控制的城北方向,已施行了相宜的安民政策,才會與皇城內混亂之象形成鮮明對比。
蘆葦盪遠處的官道旁,有一座茶肆,門上掛著的「茶」字招牌在風中搖曳。
遠遠就能聽見鼎沸的人聲,和說書先生響亮的拍案,隨後一片叫好。
正好奇,在這樣的亂世百姓們還有閒情逸緻聽書。就見茶肆門前掛著一個牌子,赫然寫著「免費吃茶送饃」的字樣,不時有途徑於此的難民被收容進去。
怪不得人客爆滿。
夏侯雲歌對店家的慈善之心,暗暗讚許。正猶豫是否進去,小二已迎了出來。
「兩位道姑裡面請,說書先生正講到精彩處,快進來聽聽。」小二操著厚重的北方口音,看來是北越人。
夏侯雲歌不由笑了。
「姐姐,你笑什麼?」小桃小聲問。
夏侯雲歌搖搖頭,走進茶肆。
店內客人皆是逃難的百姓,各個衣衫僂爛,形容狼狽。她們並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原是店內還有幾個道姑和尼姑,而她們也和難民一樣的衣衫僂爛,容顏髒亂。急不可耐地喝了兩碗熱茶,抓起一個黃面饃饃就咬了一口,在人群中擠個位置坐下休息。
這裡不但為難民提供了一個可以用餐吃茶擋風避雨的處所,順便聽聽書,緩解恐懼娛樂之餘也能聽一聽北越英雄人物的煊赫戰功。
而那位被北越子民稱頌的英雄人物,便是權傾朝野的北越攝政王……軒轅長傾。
在南耀國破家亡的時刻,講攝政王如何率領鐵騎部隊一路所向披靡戰勝南耀軍隊,實在不妥。故而,說書先生講的是攝政王少年時如何從一介被送往南耀為質的質子,回到北越一步步走向權利的高峰。
天色已黑了下來,茶肆里點了油燈。
「這幫人,當了亡國奴還如此開心。呸。」小桃憤憤不平,小聲嘟囔。
「這便是北越國主的安民之策。」夏侯雲歌道。
確實會手段,在百姓絕境之時,伸出援助之手,猶如雪中送炭之恩,瞬時溫暖百姓淳樸民心。
「何況,皇帝都跑了,他們還愛什麼國。能過好日子,不再打打殺殺便是百姓最想要的。」
她雖不知南耀皇帝原先如何治國安民,能被別國輕易覆滅,可見南耀已腐朽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說書先生也操著厚重的北方口音,正講到,十五歲的軒轅長傾,為從南耀皇宮逃出來,縱身跳下深不見底的懸崖。
先生一敲驚木,百姓們一片緊嘆之聲。興緻被吊到極點,先生卻只靜靜飲茶潤喉。
百姓們便紛紛議論起來,「才十五歲便有如此氣魄,果然不凡。」
也有人發出質疑之音,「南耀的版本與北越不同,茶館的說書先生都講,是當今皇後娘娘南耀長公主發現北越質子偷看了南耀機密要件,智引質子到懸崖邊,將他推了下去滅口。」
夏侯雲歌啃著饃饃不堪在意,小桃早已手腳哆嗦了。她拽了拽夏侯雲歌的衣袖,聲音極小聲極小聲地貼在夏侯雲歌的耳邊道。
「姐姐,攝政王就是回來尋仇的……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