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表明衷心求平安
嚴煜用筷子敲了他家娘子的頭一下，道：「快吃飯。」
「哦……」韓璐只好埋頭吃飯。
由嚴立本起頭兒，大家敬了皇上和肅妃娘娘一杯酒，又敬了老夫人一杯酒，然後就有晚輩開始獻禮了。雖說王馨蘭他們都是在晚宴之前，肅妃娘娘和皇上來了之後，才知道他們這一番準備是為了給肅妃娘娘祝壽的，但是臨時準備禮物的本事還是有的。
東方俊起頭兒，先湊到那桌兒去，指著桌子上的菜品中，最中間的六道菜，道：「母妃，父皇，這六道菜是我做的，你們嘗嘗怎麼樣？」
「嗯……我剛剛嘗了兩道菜，感覺味道很不錯」，肅妃笑道，「俊兒，你有心啦……」
「這是應該的嘛」，東方俊笑道，「其實我原本是打算把滿桌子的菜都包了的，但是覺得自己的手藝實在不到位，練了一晚上和一整個白天，也還是這種效果。不過說實話，我覺得這個效果真的已經很好了！張三師父和李四師父都說，我是他們收得最滿意的一個徒弟。」
「哦？張三李四是誰？」皇上笑問道。
東方俊道：「就是我的師父啊！是玉露酒樓里的廚子，玉露酒樓是璐璐開的酒樓。那酒樓生意可火了，現在是臨州城裡最大的酒樓！」
皇上笑道：「你這孩子，倒是體會民情，能和百姓們打成一片。那你有沒有好好感謝你師父啊？」
「哎呀！」被皇上這麼一提醒，東方俊一拍腦袋，道，「糟糕，我忘了啊！真是太過分了，好歹也得給張三師父和李四師父一兩銀子的啊！」
聽了這話，皇上和肅妃娘娘都是笑得開懷，就連老夫人都笑得合不攏嘴兒。
聽得老夫人道：「俊兒，為什麼只給人家一兩銀子啊？你可知道現在學藝可是很貴的，你一共才花二兩銀子，就學到了這樣的好手藝，是不是有些太摳門兒啦？」
「可是我沒有銀子啊」，東方俊撓撓頭，為難道，「內務府每個月給每個皇子公主的銀子就那麼點兒。我雖然任臨州知府，有額外的俸祿，但是平日里兄弟們一起吃飯喝酒啊，總是要花銀子的嘛！我是當官兒的，又是皇子，怎麼好意思讓那些要賺錢養家的衙役兄弟們拿呢。」
「哎……所以完全都不夠我自己花啊……不瞞外祖母，我這個月就只剩下二兩銀子了。我剛剛說的，可是給他們兩人一共一兩銀子啊。」
聽到東方俊的這一番訴苦，老夫人好不心疼。笑道：「以後如果銀子不夠用了，就和外祖母說啊。」
「雖說嚴家有的不多，外祖母的月錢也不算多，但是只要是皇家需要的，我們必定傾囊而出。嚴家的銀子，還不是在這太平盛世里賺來的嗎？說白了，還是咱們皇上英明，皇恩浩蕩，賞賜給我們的啊！」
嚴立本也適時笑道：「皇恩浩蕩，偏得我嚴家都是一些經商的莽夫，無法在朝堂上為皇上效力。也只有安分守己，本本分分的做好嚴家的生意，不要給皇上惹麻煩就是了。若是偶爾能有為皇家效力的機會，這可是上天賞的報恩的時機，我嚴家必定竭盡全力的報效。」
言罷，看向嚴煜，道：「煜兒，我看你那科舉也不要繼續考了。你這孩子，雖說做學問很有一番本事，但是於實務之道，到底差了些。若是真讓你不小心入得朝堂上，皇恩浩蕩，賞了你一官半職，你若出了差錯，也是太給皇上添麻煩。」
「父親，我……」嚴煜故作不甘心之狀，想要反駁。
但是話語卻被嚴立本給打斷了，聽得嚴立本道：「我們嚴家，能踏踏實實的守著這一番產業就好，世代不是做官的料，實在不宜入朝堂之中。煜兒，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在家裡學做生意，正正噹噹的多賺些銀錢，救濟窮人、捐些軍餉，也算是報了皇恩，不也同樣能實現你的抱負？」
「可是……」
「哎，沒有什麼可是的」，嚴立本道，「這是為父的命令。為父知道你有忠君之心，但是我們嚴家，已有肅妃娘娘相伴皇上身側，也算是為我們嚴家盡了一番報效我主隆恩之心。你那點兒忠君之心，就用在生意上吧。」
原本東方俊只是過來介紹一下這幾道菜而已，但是現在卻變成了一番饒有深意的表忠心。東方俊撓撓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哈哈……說遠啦」，嚴老夫人及時道，「俊兒，你這菜做得真是好吃，聞起來就很香哪。」
「那是自然，外祖母快嘗嘗。」東方俊道。
嚴老夫人卻笑道：「不妥不妥。所說外祖母平時倚老賣老，願意和你們這些孩子們表示親近。但不管咱們平日里怎麼祖孫相稱，這心裡的位分啊，是亂不得的。君就是君，臣就是臣。這些佳肴，是殿下為皇上和肅妃娘娘做的，老身豈敢擅自品嘗？」
「皇上恩賞的，老身便接著，心內感恩不已；皇上若是不賞，老身是看都不敢看的。」
「哎呀……哪有，哪有這麼多名堂嘛……」東方俊已經被弄懵了。
但是皇上心裡卻明白得很。嚴老夫人和嚴立本的這一番話，就是向他表明態度。他之所以一直沒有開口打斷，也就是想要聽聽，他們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很顯然，從剛才嚴立本不讓嚴煜繼續參加科舉，到現在嚴老夫人這一番守本分的話，都是在向他表明，嚴家絕對沒有做爭權外戚之心。
老夫人又笑道：「其實啊，人到了老身這個年紀，最在意的，就是你們這些孩兒們。功名利祿，皆是身外之物，若是沒有命在，何來這些虛浮的東西呢？所以啊，你們這些孩兒，就是老身的命啊。老身只要命，什麼美食啊、金銀啊，老身都不稀罕……」
「哦……」東方俊迷迷糊糊的，勉強找到了一個可以接話的點，順著老夫人的話道，「我知道了外祖母，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我自己的，不讓外祖母擔心。」
嚴老夫人笑著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皇上這才笑道：「老夫人，朕今日來府上用宴，是給府上添麻煩了。老夫人可千萬不要因朕的到來而拘謹才是，權當做一家人吧。老夫人且隨意吃喝，不要顧及著那些規矩。這……是朕准允的。」
「多謝皇上恩賞——」老夫人行禮謝恩道。
老夫人一行禮，其他嚴家人自然也跟著行禮。都說道：「多謝皇上恩賞……」
肅妃娘娘忙扶起了老夫人，眼中已有淚光。
但是老夫人只是拍了拍她的手，用慈愛的眼神，溫柔的看著她。
肅妃心裡清楚，今天嚴家的表態、母親的舉動，為的，都是能讓她在宮裡好過一些。只是嚴家為了表示本分，不得不讓煜兒放棄科舉，放棄仕途，這未免對煜兒來說，太不公平了些。
「煜兒，鄉試考得還不錯吧？」肅妃問道。
「額……其實也不算好了」，嚴煜道，「原本也沒打算繼續考的。」
「什麼啊……」韓璐原本就不服氣，有機會自然要抗議了，「我家相公考得可好了，憑什麼不讓……」
「璐璐！」嚴煜拽了韓璐一下，給她使了個眼色，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韓璐不解，但是看到相公的眼神，也只好閉嘴了。
為什麼不讓她說出來呢？老爺這個決定，對相公來說真的太不公平了啊！相公原本就不是經商的料，幹嘛非要讓相公去經商呢？
她家相公，就不適合身上沾滿銅臭，就是和整日和書卷打交道啊，吟詩作對的。
幹嘛不讓她家相公參加科舉？未免太獨斷專行了吧？
皇上沉默了片刻，笑道：「煜兒，想考科舉便考吧，真支持你，哈哈……」
「多謝皇上隆恩」，嚴煜道，「只是草民真的覺得，自己不是考科舉的料，所以已經決定放棄了。草民覺得，還是跟著爹爹和兩位哥哥學做生意，更好一些。」
聽了這話，皇上沒在說什麼，只是笑笑，道：「也好，隨你的決定吧。」
但是嚴明和嚴旭可是沒有皇上這麼能笑得出來。一聽到嚴煜要跟著他們學做生意，自然人人都想到，嚴煜是想要和他們爭家產呢。
為了緩解此時的尷尬，嚴明忙故作聰明的賣乖，笑道：「侄兒有禮物獻給姑母，給姑母祝壽。」
「哦？快呈上來……」肅妃笑道。
嚴明攜王馨蘭一起，上前去，給肅妃呈上了一個精緻的盒子，道：「此乃侄兒從一東海商人處所得，是東海中極其南巡的紅色夜明珠。想著，也只有姑母的傾世之容，才能配得上這明珠的光輝。侄兒把它獻給姑母，望姑母不要嫌棄。」
「明兒，你有心啦」，肅妃笑道，「明兒的心意，姑母領了。只是這如此珍貴之物，比是你花重金購得，姑母豈能奪人所好？」
「姑母，這明珠自該有明珠的去處。若是這明珠留在侄兒這裡，委實委屈了它。還請姑母笑納。」嚴明道。
聽到嚴明如此決心相送，肅妃也不好再推脫什麼了，笑道：「好，姑母就收了你這一份重的禮。明兒的心意，姑母也都記在心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