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待嫁女兒心
回到琉璃院，韓璐已經從對欺君之罪的擔憂，轉變為對相公不能參加科舉的不滿。總覺得嚴老爺對相公實在太過分了。相公做什麼事情都是為嚴家好，可是嚴老爺什麼時候考慮過相公的感受呢？
哎……真的很替相公不甘心。
「怎麼了娘子？」看到小姑娘回家之後就一直悶著，就知道小姑娘是有什麼事情想不通了。
「我在想啊，為什麼老爺不讓你繼續考科舉，這對相公你來說，實在太不公平了啊！」韓璐道。
「是我讓爹這麼說的」，嚴煜道，「所以哪兒來的公平不公平？」
韓璐好懸沒驚掉下巴！看著嚴煜，驚訝道：「什麼？是你讓老爺這麼說的？」
為什麼啊！為什麼忽然又不想要考科舉了啊？相公之前不是說，很想要通過考科舉，證明自己的實力的嗎？
「對」，嚴煜道，「為了嚴家的安危，為了姑姑在宮裡能夠過得太平。」
「這和……」韓璐剛要說，「這和嚴家的安全、姑姑的太平有什麼關係」，但是也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今天在宴席上，嚴老夫人和嚴立本的那一番話，其實都是在表態的，聽起來再明顯不過了。而嚴家的態度，就是他們只想要做本本分分的生意人，絕對不會參與朝堂上的事情。
那麼如果相公去參加科舉的話，以相公的才學，其實是一定能做狀元的。對，沒錯，她就是對她家相公這麼有信心！雖說當著相公的面兒，有時候還是會打擊他的，但是在心底里，相公的才學是這天底下無人能敵的！
而一旦相公金榜題名，自然是要步入仕途的。這樣一來，豈不是連帶著整個嚴家，都步入了仕途？以嚴家的財力，再加上外戚的身份，只怕很快就會發展成朝中的一股大勢力。即便你自己不願意，也總有人送上門來吧？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壓根兒就不進入仕途，遠離朝堂。
只有這樣，才能讓皇上放心，讓皇上不必擔心外戚的事情。而皇上放心了，嚴家也就安全了，肅妃在宮裡的日子也就更好過一些。
「明白了？」看到小姑娘說了一半兒話之後，忽然就不再說下去了，嚴煜就知道小姑娘一定是明白了。
「嗯嗯」，韓璐點點頭，道，「相公，我明白了。相公……你真的為嚴家做出了好大的犧牲啊！」
嚴煜笑笑，道：「嚴家將我養這麼大，還將娘子你送到我身邊，難道我不應該做點兒什麼報答他們嗎？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而且說實話，原本說是要去考科舉，就只是想要找一個遠離是非的由頭兒而已。所以到底能不能金榜題名，這結果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韓璐覺得，她家相公真的好偉大啊！
「相公你真偉大！」韓璐決定，給她家偉大的相公一個香吻作為獎勵。
肅妃娘娘的生辰一過，韓璐和嚴煜就忙著去幫陳少白和毓秀弄成親的事情了。他們兩個在這邊的朋友，也就是她和相公，還有黑風山的那些兄弟們、酒樓里的那些夥計們。
所以陳少白的意思是，一應流程都按照程序來，但是並不需要多繁瑣、也不要弄得多花哨，最後大家在一起樂呵樂呵，這才是最要緊的。
而毓秀也覺得，只要是明媒正娶，便不在乎排場什麼的，只要規矩都到位就行了。
但是陳夫人卻不樂意了。道：「我陳家在瀘州可是大戶人家，娶親那自然要大操大辦的，如今在臨州城，能動用的人脈自然少了些。」
「我看，我們還是回青陽鎮去，叫上各鎮個府的大鄉紳，擺它十里長街的流水席。讓青陽鎮的父老鄉親們跟著樂呵樂呵，讓瀘州城的各府都知道我陳家公子已經成親了，莫要再惦記。這才是我陳家唯一的繼承人該有的成親方式。」
額……韓璐覺得，您這想法我們可以理解，但是真的不敢苟同啊。成親這種事情呢，只要小兩口兒兩人開心就好啦，幹嘛非要去拼場面啊？
「娘」，陳少白道，「我知道您也是為我和毓秀好。但是毓秀是在臨州城裡離開嚴家的，臨州城的人，之前也都知道她是嚴家三房的妾室，所以我們這婚禮，是必須要在臨州操辦的。要讓全臨州城的人都知道，毓秀以後和嚴家沒有關係，她是我陳家的媳婦兒。」
毓秀一直不說話，覺得在有爭執的時候，保持沉默，就是最好的婆媳相處方式。什麼話讓陳少白去和陳夫人交流，這樣效果會更好一些。
可誰陳少白這話說得……雖說是實情吧，但是你就不能委婉一點嗎？
果然，聽到她的准婆婆已經不悅道：「我們不嫌棄她是個給人做過妾的，如今明媒正娶她，難道還要什麼事情都順著她來？就不顧我們陳家的臉面了？」
「哎呀娘」，陳少白急道，「況且我也不太想再去用心聯繫爹之前的那些老交情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除了生意場上的往來，我不想要和他們再走什麼情分，再搞什麼場面。以後生意場上相見，我帶著毓秀去，一傳十十傳百，他們自然都知道我已經成親了。」
陳夫人看了毓秀一眼，又看了看陳少白，妥協道：「隨你吧。的確，人走茶涼，誰還會記得咱們陳家往日給他們的恩惠？算了……都只做生意場上的交情吧。咱們如今，的確沒有大操大辦的必要……」
嘆了一聲道：「怪我，糊塗了。自己如今能和你們自在交談，像是仍舊活著的時候一樣。就總以為，你爹還在，總以為咱們陳家還像往日的風光呢……」
韓璐撓撓頭，雖說大美人陳夫人有她自己的原因吧，但是看到她剛剛對毓秀的態度，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的。好像再看陳夫人，都覺得她沒有之前那麼漂亮了。
「只是明媒正娶的禮數是絕對差不得的」，陳少白道，「嚴兄，璐璐，我第一次成親，而且我和毓秀都不想找喜婆、聽她那沒用的叨叨，所以少不得你們兩個幫著我一些，教教我當時成親的時候都是怎麼弄的。」
「這個嘛」，一提到這事兒，韓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當時其實也只是被一乘小轎抬到嚴家的沖喜媳婦兒而已，哪有什麼婚禮啊？不過我家相公有心，之後特意給我不辦了一個很盛大的婚禮，所以這事情，沒有人比我家相公更有發言權啦。因為他都親力親為過嘛！」
「嗯」，嚴煜點頭，表示很贊同他家娘子的說法，道，「首先，我們還是要找一個媒婆，因為這是成親的規矩。」
陳少白和毓秀同時扶額，道：「真麻煩啊……」
「麻煩什麼？」陳夫人道，「這是成親的規矩，是應該遵守的。嚴家賢侄說得沒錯。」
隨即，就是教學時間。陳少白拿著一個小本子，很認真的記下了具體流程和注意事項。除了嚴煜的指點之外，還有陳夫人根據他們家鄉的規矩增添的幾條。所以記錄整個流程的本子，已經記載了滿滿三頁了。
毓秀無奈的看向韓璐，道：「原來成親這麼麻煩啊……」
「是啊」，韓璐嘿嘿笑道，臉上是一臉幸福，「不過這都是他們要操心的事情了，就和咱們姑娘家沒關係了。姑娘家啊，就直只要做好當新娘子的準備就行了！」
想到當時她家相公給她的那個驚喜的婚禮，就覺得夠笑上十天十夜的。
真的不知道到底是那一瞬間才愛上相公的，但是，她真的很確定，這是一個值得愛的男人。是天底下最值得她愛的男人。
爸爸，千萬不要怪我啊……嘿嘿，因為現在我們已經不在一個時空里了啊……
在陳少白整理好了具體流程，把這些給毓秀看之後，韓璐看到，毓秀臉上洋溢著的，是幸福的笑容。
其實整個流程下來，除了沒有毓秀和陳少白的兩方高堂在場之外，這一場婚禮，可謂是沒有任何遺憾的。
定下了當天具體要做的事情，接下來自然就是要為了那天做準備了。
這幾天里，韓璐就和毓秀一起收拾毓秀和鍾夫人之前住的院子，弄得喜慶一點兒，亮堂一點兒。還有幫毓秀綉嫁衣。
毓秀這個固執的丫頭，非要自己綉嫁衣，所以少不了要辛苦一番。當然，辛苦的不是韓璐了，而是毓秀自己。因為韓璐對綉工實在不精通，所以只能給毓秀打下手而已。
「毓秀，你真的是個心靈手巧的好姑娘啊……」看到毓秀已經快趕製完成的嫁衣，韓璐真是由衷的佩服。
「有什麼用呢……」毓秀嘆道，「可是是個苦命的人……如果我能如同璐璐你這般好命，那該有多幸福呢。」
額……
「可是你現在也很幸福啊」，韓璐道，「其實啊，我也不是多好命的。這世上的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痛苦，可是我們看到的，卻只是別人展示出來的幸福。」
毓秀忽然想到，璐璐是被她哥哥嫂嫂給賣到嚴家的，也嘆了一聲，道：「誰說不是呢……只是幸好你苦盡甘來了。璐璐，你這麼善良，一定會繼續幸福下去的……」
「你也是啊毓秀」，韓璐捂住毓秀的手，由衷道，「你以後一定會特別特別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