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欠他一條命
但蘇淺卿並不聽她的話,而是一步步的走上來,兩個人的距離在一點點的縮短。
二十三層之下,阿琛捏了一把冷汗,他督促著手下的人幫忙充氣墊。他仰頭看見天台上站著的一個陌生女子,剛疑惑為什麼顧少突然管閑事,但轉眼看見站上去的蘇淺卿,他立馬明白了。
「快!」阿琛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敢再耽誤。
二十三樓上,蘇淺卿離安夏還有一米的距離,她試圖抓住她的手,「安夏,沒有什麼是邁步過去的坎。你忘了嗎?三年前你對我說過的話,只要活著,就可以重頭開始,只要活著,就可以爭取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這番話,站在後面的顧寒生也聽到了。他心頭不悅,這女人話里的意思是說,她一直在等新的生活?她就那麼討厭他?
那時她母親剛發生車禍,蘇家便安排了親事給她,是安夏安慰了她。一個沒有見過的丈夫,還有突然意外去世的母親,她只有安夏作為依靠。
安夏睜開眼睛,眼神無光,「我……是不是沒有資格再喜歡別人了。」
「說什麼傻話,有我呢,有我一直陪著你。」
突然,顧寒生上前兩步,笑容譏諷道:「真的嗎?你真的會永遠陪著她嗎?」
蘇淺卿錯愕的盯向突然開口的他,心如死灰的安夏也睜大眼睛。
「別把感情想的那麼偉大,愛情,友情也不如你想的那樣,人都是自私的,利益驅使下的人性根本沒有什麼仁慈可言。」他字字見血,說的全都是風涼話。
「顧寒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淺卿趕忙再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安夏,「安夏,你別聽他說,你一定會遇見一個疼愛你的男人,而且還有我,我絕對不會離開你的。」
「生老病死,世態炎涼,人生下來便是為了死去,如果承受不了這些痛苦,那你現在從這裡跳下去反而是一種解脫。」
「不是的。」蘇淺卿搖頭,「人活下來是為了擁有與饋贈,想想你的家人,朋友,還有那些對你好的人,你可以跳下去一死了之,但是他們呢?」
顧寒生盯著安夏,那神情言語之中傳遞出來的冰冷,譏諷,冷漠,這些情緒如同無數支鋒利的劍。
「那活著豈不是更累?每天要在乎那麼多人,還要被這些事情牽絆著,值得嗎?」
顧寒生的話偏偏和蘇淺卿唱著反調,蘇淺卿準備了一碗碗的雞湯給安夏,然而顧寒生準備的卻是毒酒。但安夏的選擇卻是一念之間……
「轉身,跳下去,一秒鐘的事情,你在猶豫什麼?」
「我在……猶豫什麼……」安夏喃喃自語,她的眼淚已經止住,冷風掛的臉異常疼痛。她往身後看去,氣墊已經鋪好,有無數過路人在駐足觀看。
她甩開蘇淺卿的手,突然發瘋一樣的笑了起來。
「跳下去之後,你只會暫時的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但很快你就會完全的從眾人的視線中消失,你,將真正的消失。死亡,沒什麼可怕的。」
蘇淺卿脊背發涼,「安夏,你不要做傻事……」
安夏猛地一回頭看向顧寒生,「你說得對,死亡沒什麼可怕的,可怕的是真正的消失!所以我不能死。」
蘇淺卿看著安夏的腳慢慢的從高台上下去,她長舒一口氣。
她跟著要下來,可突然腳下被水泥鐵柱一絆,她的重心完完全全的失去控制,整個人意外的摔出了天台!
「卿卿!」
「蘇淺卿!」
顧寒生一個健步上前,準確的抓住蘇淺卿的衣服擺尾。
失重感席遍蘇淺卿的全身,她緊閉著的眼慢慢睜開,發現自己就懸挂在二十三樓,身後是顧寒生,身下是無數涌動的人。她用力的吞了吞唾沫,默默的計算了下從這裡掉下去以後要承受的力……
「手給我。」
蘇淺卿已經顧不得其他,求生的慾望讓她努力的伸出手去碰顧寒生的。
「撕拉……」白大褂突然間劃破了口子,蘇淺卿的身體不有控制往下掉了幾十公分,她屏住呼吸,冷靜下來,「顧寒生,你放手吧,否則你會跟我一起掉下去的。」
顧寒生不說話,但也沒鬆手。
他半個身子已經探出了天台,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上來,還拚命的想要救這個女人,明明這一切和他沒有關係。他顧寒生向來是不願意多管閑事,可此刻竟然站在這裡。
阿琛一眼就看見了顧寒生,「是顧少!快去拿被單,快去!」
蘇淺卿血液倒流,全都集中了頭頂,她努力的抑制著自己的恐懼,強作鎮定,開始掙扎著從自己的白大褂脫出來。
「女人,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這已經不是顧寒生今天第一次低吼,面對蘇淺卿的任性,他所有的脾氣卻只能壓在喉嚨口。
「我和你已經半點關係都沒有,你也沒必要為了救我搭上自己的性命。」
顧寒生脖子上的青筋凸起,他咬牙,氣憤道:「真是一頭倔驢!」
就是白大褂要從蘇淺卿身上脫離的那一刻,顧寒生猛地從天台上跳下來,一把將她抱住!
兩個人開始急速下降,蘇淺卿反應過來,瞪大眼睛,但身體的失重感讓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那種失重感猶如被人放在了過山車上,但是身上沒有任何的固定點,她唯一能感覺到的是耳畔的心跳聲。她就靠在顧寒生的胸口,從一百米的高空中直線下降。
「砰。」蘇淺卿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重重的落在了氣囊上,隨後不受控制的反彈了一下,但幸虧有阿琛臨時撐起來的被單,他們有驚無險的落在了上面。
蘇淺卿睜開抖動的眼睫毛,陽光有些刺眼,她驚魂未定,「還活著……」
「我們也算滾過床單了,女人,記住了,從今天起你欠我一條命。」他貼著她耳畔,帶著涼風,聲音魅惑但又薄涼。
「顧少,您總算沒事。」阿琛衝上來,私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
「你來幹什麼?」
顧寒生嘴角勾笑,摟住她的腰際就往外走,「討債!」
「你要帶我去哪兒?」蘇淺卿掙扎著被塞進了副駕駛。
顧寒生關好車門,上半身傾向她,薄唇一勾:「回家。」
她一愣,想起那天墜樓的情形,男人繾綣的呼吸此刻就貼在的她肌膚上,癢的讓她心頭微顫。
「那不是我家。」她冷哼一聲,故作鎮靜的別開臉。
可偏偏顧寒生依舊盯著她,將咫尺的距離拉得更近。
他抬頭手指勾住她的下巴,「心跳加快,面紅耳赤,說話帶著抖音……蘇淺卿,你變了。」
蘇淺卿迎上他的目光,反譏道:「你故作曖昧,話語輕佻,視線不斷往下瞄,你對所有的女人都是這個輕浮的態度?」
她瞪了他一眼,然後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顧寒生將安全帶扣上,發動油門離開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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