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哄她

「奶奶身體不好，從今天起你搬到青城區住，生活用品我已經讓人安排好。醫院你只用每周二和四去，我會給你配一個助理。」

他簡短的交代完，等蘇淺卿的回答。

「我沒有照顧你奶奶的義務，若是以前我確實應該孝敬她老人家。可是我們現在已經離婚，你撒的謊，應該你自己圓。」

「你確定？」他勾了勾唇，「好，我這就讓人準備花蕾孤兒院的拆遷工作。」

蘇淺卿瞳孔倏地放大，瞬間從椅背上彈起來，「你不能動它！」

「那奶奶那裡……」顧寒生志在必得的一笑，握著方向盤的手輕扣了兩下。

「我去。」蘇淺卿咬牙答應，花蕾幼兒園是母親去世前創辦下來的。她從小和母親生活艱苦，但父親找到他們的時候，給了母親一筆很豐厚的錢。那筆錢用來創辦了花蕾孤兒院。

在蘇淺卿的心中，花蕾孤兒院就像是一個生命的載體，從醫者角度來看，那裡也是個盛滿愛心的地方。

「很好。」顧寒生滿意的點了點頭。

車子到了青城區，蘇淺卿跟著顧寒生走入別墅內。別墅除了正門前鋪滿大理石，其餘地方都被種上了各種各樣的菜。

蘇淺卿第一次來這裡，但初來乍到仍覺得這裡的氣息十分適合老年人生活。雖在郊區別墅，但悠閑自得，頗有種豆南山下的意境。

顧寒生徑直走在前面，他順著木質樓梯一轉便上了二樓，蘇淺卿尾隨在其後，四處打量著。

別墅是木製的二層小樓，走起來帶著吱吱呀呀的伴奏。房間里陳設的每一件物件都可以說上了年紀，看來……顧老太是個十分懷舊的人。但房間又收拾的極為乾淨，沒有一絲灰塵。

顧寒生突然停住了腳步，蘇淺卿毫無防備的撞在了他的後背上。

她趕忙回神，吃痛的捂著頭抬頭。

「你來了？」顧老太坐在閣樓的陽台上，坐在一把太師椅上前後晃動著。她眯著雙眼，目光落在蘇淺卿身上，嘴角勾著淺淺的笑容。

蘇淺卿愣神，對這樣的溫和的目光有些措手不及。

她剛在想要如何回答，一恍眼就被顧寒生瞪過來的目光嚇了一跳。他意帶恐嚇，讓蘇淺卿說話前不得不多考慮一下。

「恩。」她點了點頭，然後乖巧的叫了聲，「奶奶。」

「哎。」顧老太滿意的點頭，從太師椅上拄著拐杖站起來。

「我這兒古董地方已經好久沒人來過了。卿卿，你過來。」她招手，身體顫巍巍的站立著。

在醫院見慣了這樣的病人，蘇淺卿習慣性的上前扶住她，然後低下半個身體，好讓她可以依靠。這潛意識的動作，讓顧老太十分滿意。

「我已經讓吳媽準備了午飯，你們跟我一起吃吧。」

「好。」

吃飯的地方在一樓的大廳里，加上吳媽也只有四個人，空曠極了。

顧老太坐在主座上，她的目光時不時落在旁邊的蘇淺卿上，期間還夾菜給她。蘇淺卿頗有些尷尬，時不時看向顧寒生，可他卻低著頭吃自己的，根本沒有抬頭看過她。

她頭一次應對這種見家長的事情，無從適應，更害怕露餡，所以一頓飯吃的十分窘迫。

「哈哈……」顧老太笑起來，「生兒，看得出來卿卿很喜歡你啊。吃頓飯而已，那雙黑骨碌碌的眼睛就沒從你身上離開。」

「我……」這下子更尷尬了，她哪裡是喜歡他才看他的，明明就是因為太忐忑。

誰知顧寒生抬頭，挑眉勾笑，看向對面的她，「是嗎？」

「我沒有。」蘇淺卿低聲說完，低下頭用力的扒了幾口飯。她不免覺得有些生氣，明明是被他逼迫來的，可到最後他不僅跟個沒事兒人一樣，還要算計一番她。

「生兒，我的孫媳婦生氣了呢。你快哄哄她。」顧老太頗有幾分頑童的模樣，眯眼笑著，將兩人的反映盡收眼底。

顧寒生抬頭，面帶寵溺的望向蘇淺卿，薄唇輕啟，「奶奶放心吧，我回去會好好哄她。「

「咳咳咳……」蘇淺卿被這口飯噎了個正著，上不去下不來。什麼叫回去好好哄？她低著頭，要不是礙於顧老太在，她真的要跳起來好好問問他。

她被嗆的滿臉通紅，可這模樣落在旁人眼裡，卻是嬌羞。

陽光懶洋洋的撒入房間，風卷著空氣中微小的塵土跳著舞，顧老太坐在庭院里，顧寒生與蘇淺卿站在她兩側。

蘇淺卿瞪著眼睛看顧寒生，可偏偏他就像個乖孫子一樣，認真的聽奶奶說話。那平日里的刻薄冷漠這會兒全都藏在了面具下面。

蘇淺卿恨得牙痒痒，心中想著回去要怎麼報復他。

「卿卿，你怎麼看？」

「啊？」這突然的一喚，讓蘇淺卿摸不著頭腦，「什麼？」

「阿生說讓你留下來陪我這個老人家。」

蘇淺卿想了想，「恩，可是我醫院還有事要忙。」她眼下是要拒絕奶奶。

她仰頭，挑釁的望了一眼顧寒生。

「是嗎？那還是不耽誤你的時間了。好了好了，你們回去吧。」顧老太語氣失望，拄著拐杖往屋內走去。

蘇淺卿這才覺得說錯話了。不過是跟顧寒生慪氣，卻傷了奶奶的心。

她張了張嘴，有些無措。卻被顧寒生一把拖著出了顧家。

坐上車，蘇淺卿揉著被捏的青紫的手腕，「你弄疼我了。」

「為什麼要拒絕奶奶？」

蘇淺卿低下頭，嘟嘟囔囔道：「還不是因為你。」

「什麼？」顧寒生冰冷著一張臉，憤怒掩藏在其之下，但從他眼神中傾瀉出來的情緒卻讓蘇淺卿打了個冷顫。

「我不想這麼欺騙奶奶，一次兩次可以，但是每天都如此這般欺騙，我做不到。」她說的是實話。而且顧老太一看就是個聰明人，倘若她真的發現什麼，她到時候又該如何下台？

「還沒有人敢拒絕我！女人，你想清楚了嗎？」顧寒生傾過來，一把扣住蘇淺卿的脖子。

他渾身散發著冷氣，眼睛里藏著刀刃一般，只一眼，便讓人不寒而慄。

蘇淺卿穩了穩心神，「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來，但是我有條件。」

「說。」

「一，不要拿我喜歡你這種事情開玩笑。二，我也需要私人空間，畢竟我也要為自己的以後打算。三，不要再拿花蕾孤兒院的事情威脅我。四，我不想跟你有這樣的肢體接觸。五，醫院那邊的工作我要繼續。」

她一口氣說出一大串，顧寒生眉頭微蹙，「我可以答應你。但是在奶奶面前，戲要演足了。」

「好。」蘇淺卿點頭，然後推開他，「我自己打車回去，不勞你送。」

顧寒生從後視鏡中看著蘇淺卿打車離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倒是差點忘了，她那倔強的脾氣一點都沒變。

坐在計程車上，蘇淺卿接到安夏的電話，立馬讓車子轉頭往另一個方向開去。

蘇淺卿慌慌張張進入飛機場，她打電話給安夏，在登機口終於看見了她。

「卿卿，你來了。」安夏幽幽的抬頭，行李箱在她手中。她面前還站著一個人，慕容允華。

蘇淺卿一把抓住安夏的手，「為什麼這麼著急？」

「恩。想找個安靜的地方。」

安夏突然的決定，讓蘇淺卿驚慌失措。她望著安夏仍然憔悴的臉，心頭酸澀。

如果離開可以撫平她心頭的傷口，那麼為什麼不離開呢？蘇淺卿和安夏十幾年的朋友，她們彼此最為清楚對方。

「安夏，不管你去哪裡，我都會祝福你。」安夏原本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可如今卻沉默內向。

受過傷的人，心口都有道難以癒合的傷疤。而這道傷疤雖然會隨著時間慢慢的長出新的細胞，但仍然會在不經意間被觸碰。

「卿卿，你也是。」安夏回頭將目光望向慕容允華。

她五官小巧，單眼皮撐著，看向慕容的眼神中帶著淡淡的光澤。她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進了登機口。

蘇淺卿一把上前，抓住她的手，兩個人堵在安檢口。

「記住，你的人生是為你活的。安夏，不要在乎別人的眼光，也不要放棄自己的幸福，你是個好女孩兒，你一定會擁有自己的幸福！」

安夏獃滯的望著蘇淺卿的眼睛，「真的可以嗎……」

蘇淺卿的這番話在安夏心中種下了一顆種子，他們誰也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樣子。但是這顆種子，卻為之後的他們埋下了命運的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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