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心生不忍
被他這麼一提醒，梓桑終於反應了過來，說道：「也對哈……」
她把手裡的小銀棍重新放回了裝著工具的袋子里，把驗屍的目標轉移到了素月的喉嚨處。
可是接下來，她就發現了問題，想要檢查喉嚨，就必須要將喉嚨切開，可是陸懷瑾剛才已經明確交代過了，不能破壞素月的屍體，所以這個辦法，是不能用的。
梓桑不由得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因為她發現，現在的辦法，好像只剩下……用手了。
雖然她在沈家並不受寵，但好歹也是個貴族千金，養在高門大院里，從小到大就沒有接觸過像現在這種……恐怖又噁心的事情。
陸懷瑾看出了她的猶豫，心中生出一股快意，一看到這個女人難受的樣子，他就在心裡替月眠報一點仇，出一口氣。
梓桑忍住心裡正在翻湧的不適，兩手慢慢的伸向了屍體的喉嚨處。
手指剛剛接觸到素月冰涼的皮膚，心中壓抑著的不適感已經到了臨界點，不得不爆發，她只覺得神經線都快要崩潰了，「啊」的尖叫了一聲，觸電一般縮回了手，同時向後退了幾步。
看著她這副模樣，陸懷瑾不由得冷笑一聲，說道：「要是害怕，就不要逞強了，跟太后承認素月是你殺的，就行了。」
梓桑雖然害怕，但內心卻十分堅定，說道：「那怎麼行？我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
陸懷瑾眼帶恨意看著她，說道：「手上有兩條人命的人，居然還有臉說出這麼道貌岸然的話來，像你這樣的人，就該被狠狠的教訓。本王要回去了，你自己一個人跟屍體在一起吧。」
梓桑有些驚詫，想著自己這麼晚來停屍房裡驗屍，身邊能有一個人陪著自己，她就不會那麼害怕，可是現在，來了還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這個人居然就突然說要回去了。
她小小的「啊」了一聲，說道：「這麼快……這麼快就要回去嗎？」
陸懷瑾道：「要是害怕，你也可以回去，本王又沒有強行將你留在這裡。」
撂下這麼一句冷冰冰的話，陸懷瑾便轉身大步離開了停屍房。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再看看身邊這具嚴重脫水的乾巴巴的屍體，梓桑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恐懼感，她十分惆悵，忍不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很想跟在陸懷瑾的身後離開這裡。
可是，比恐懼感更加重要的，是她的清白，她不想替別人背黑鍋，不想就這麼委屈窩囊的死去，所以現在要做的，只能是用剛才學到的仵作知識，和面前這具屍體打交道。
她做了幾次深呼吸，在心中告誡自己一定要鎮定，不要慌，穩穩心神之後，她又一次把手伸向了屍體的喉嚨處。
門外，陸懷瑾剛剛走出幾步，想到了什麼似的，又折了回來。
他站在門板的後面，看著房間里的姑娘掙扎猶豫的樣子，心中湧起一股報復的快意。
不過，僅僅是現在這種程度，還遠遠不夠。
門的另一邊就是窗檯，窗台上面正擺放著幾個花盆，陸懷瑾把手伸進花盆裡，取出了幾顆鵝卵石，然後看準了方向和時機，朝著房間里扔了過去。
梓桑猛然聽到房間的角落裡傳來了「咣當」的響聲。
她只覺得腦子突然「嗡」的一聲響，隨即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難道是素月不滿自己被驗屍，所以回來了？難道……
梓桑不敢再想下去了，前所未有的強烈恐懼在她的腦子裡爆炸開來，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要從胸膛里跳出來了。
尖叫聲響徹整個停屍房，她跌跌撞撞的後退了幾步，最後被地上放著的門閂絆倒，整個人跌坐在地上，無助的哭出了聲。
躲在門外的陸懷瑾一直在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見她被嚇的尖叫，心裡十分痛快，但見到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心中又生出強烈的不忍，以及一股子他都沒有發覺的後悔和愧疚。
他忍不住一拳頭捶在了大理石的窗台上，想著自己剛才要是沒有把石子扔出去就好了，這樣一來，屋裡的那個丫頭也就不會受到驚嚇。
他大步流星的進了房間，朝著跌坐在地上的人兒走去。
梓桑正在一個人無助的哭著，聽到身後又傳來了腳步聲，她心中又是一驚，本以為會看到顯形的素月，轉過頭看去時，卻是陸懷瑾。
她驚詫的睜大了雙眼，趕緊活動手腳，想從地上站起來，奈何經過剛才那一嚇，她渾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走了一般，不管她怎麼努力，就是站不起來。
陸懷瑾站在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哭叫什麼？現在已經這麼晚了，還讓不讓本王休息了？」
梓桑吸了吸鼻子，抬起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語無倫次的說道：「我……我不是……我沒有……我……我只是……」
陸懷瑾看的一陣心疼，彎腰蹲在了地上，將她臉上的淚痕輕輕拭去，眼神也少見的變得溫柔了起來。
「笨蛋，不過是一顆石子，就把你嚇成了這樣？膽子這麼小，還敢攬這樣的事？」
梓桑掙扎著，想躲開他的手，卻被他用力固定住。
她張了張嘴，有點想抗議，可是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他整個人擁進了懷裡。
帶給她一股難以言說的安全感，梓桑只覺得整個人都獲得了新生，方才的恐和無助，頓時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不由自主的伸開手臂，抱住了他的腰，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擁抱只是暫時的，下一刻，陸懷瑾就鬆開了她，一手控著她的後腦勺，霸道的吻上去。
梓桑感覺呼吸之間全都是他的氣息，她只覺得自己都要喘不過氣來了，兩手開始掙扎。
但陸懷瑾今天好像格外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