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靈堂一夜
白燭中火光微弱,死寂的靈堂內,氣氛詭譎的可怕。
一玄衣男子跪於棺材旁,目光深情的看著棺內女子,臉色陰沉的嚇人。
棺內女子安詳閉目,精緻秀麗的小臉上已然沒有血色,肌膚呈現病態灰白感,引人注目的是那身鮮紅如血的紅衣。
「梓桑,不過來看最後一眼?」男子朝身後低頭女子瞥了眼,嗓音低沉透著壓迫感。
霎時間,空氣彷彿變得稀薄,令人膽戰心驚的倒吸一口氣,卻提著膽遲遲不敢舒氣。
那名喚梓桑的女子身子微微顫抖的動了動,猶豫片刻又倏忽沒了動作。
「怎麼,心虛了?」為首男子輕蔑一笑,冷眸中皆是鄙夷,彷彿要用眼神將梓桑當場凌遲一般。
「不敢。」梓桑暗暗咽了咽唾沫,唯諾起身走至男子身邊,卻被他一把拽倒,同跪在棺材旁邊。
梓桑伸手趴在棺材沿上認真望著棺內無比熟悉的臉,里躺著的,是自己妹妹,沈家名義上的嫡女沈月眠,自她回到沈家,只有月眠一人是真心待她的。
想到這裡,梓桑鼻子倏忽一酸,眼眶漸漸紅了起來。
今晚便是要蓋棺的日子,按例是要有親屬在旁輪流守夜祭奠,沈夫人自從得知女兒的死訊至今卧床不起,沈父被傳入宮召見,留在沈家的親屬只剩她這麼個私生女兒。
梓桑在棺前跪了三日,膝蓋淤青腫痛的不能動彈,可她最怕的還是眼前這個充滿戾氣的男人。
沈月眠的未婚夫,陸懷瑾。
她忘不了月眠死去的那一刻,渾身是血的倒在自己懷中,陸懷瑾踹門而入,掐著自己脖子嘶吼的場景。
梓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脖子淤青處,如果不是隨從們匆忙趕來,他恐是想掐死自己。
「我替你揉!」陸懷瑾不留痕迹的攀上梓桑淤青遍布的脖子。
梓桑嚇得渾身一抖,黑白分明的瞳仁驚恐的看著陸懷瑾。
「痛?」陸懷瑾手中力度又加重幾分,只簡潔的一個字從他薄唇中輕吐出,像是神靈的鞭策,令她惶恐不安。
「不痛!」梓桑額間冒出細密的薄汗,順著臉頰流下來,稚氣未脫的臉蛋上滿是痛苦之色。
「你就該體驗月眠的痛楚,比她痛苦千萬倍!」陸懷瑾詭異半眯起眸子,扯過梓桑皓腕將她拖到在地。
「求求你放過我!」梓桑驚呼出聲,雙手極力抵抗著。
奈何祠堂的位置偏僻,加之已是深夜,鮮少有人走動。
陸懷瑾的下顎抵在梓桑頸處咬出一片傷,卻毫無要放開的跡象。
梓桑咽喉處悶吭出聲,小臉煞白的緊咬下唇,極力忍住,若是被沈家發現了,依陸懷瑾那樣的身世是必然不敢怪罪的,遭罪的只有自己。
「現在不正是你想要的結果,可否滿意!」陸懷瑾壓著嗓子在梓桑耳邊問道,力度重了幾分。
梓桑吃痛擰眉,臉色更加沒有血色,彷彿折磨的快要昏死過去。
漸漸的,聲音漸弱,梓桑喉嚨發緊,神色痛苦的看著身旁的棺材,眼角落下一行清淚,若是月眠還活著,這一幕想必是她最不願意看的。
「月眠她......還要休息。」梓桑不知為何喃喃說了句這麼沒有來頭的話。
陸懷瑾果然頓住了動作,轉為殘暴的捏著梓桑下顎,盯著她空洞失神的黑眸咬牙切齒道,「托你的福,月眠這輩子再也不會醒了。」
一字一句如同誅心般落在梓桑心頭,壓的她喘不過氣來,痛哭道,「我真的沒有殺害月眠,不是我做的!」
梓桑的解釋在陸懷瑾痛恨的眼神下顯得那樣蒼白無力,扼住下顎的手漸漸鬆開,留下泛白的印記。
梓桑眼角啜著淚猛烈的咳嗽起來,弓起身子劇烈顫抖,身體上的疼痛遠遠比不過心中的委屈,悶聲咬著嘴唇流眼淚。
她是沈家的私生女,論身份,寵愛,自己從來不能和沈家嫡長女沈月眠相提並論,她從小就那麼優秀,開朗,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就連如此優秀的陸懷瑾都視她為珍寶,定下婚約。
她若是現在沒有死,半年後便是他們成親的日子,她作為沈月眠姐姐,竟遲遲未有人上心過她的親事。
所以陸懷瑾一心認為,梓桑的動機便是妒忌,怨恨自己得不到眾人的重視,況且他親眼所見,月眠滿身是血的躺在梓桑懷中,他永遠忘不了梓桑恐懼震驚看著自己的眼神。
將這個女人痛恨進骨子裡。
「你若是對月眠還有半分愧意,就該現在一頭撞死在棺材上去配她!」陸懷瑾宛如惡魔的鞭策般低啞磁性的聲音,說的卻是最惡毒的話。
梓桑顫抖的手緊緊攥成拳,又無力的展開。
若是自己死了,那就承認自己便是因嫉妒殺害月眠的兇手,她不甘心!
「我會好好活著。」梓桑毫無懼意的對上陸懷瑾彷彿要吃人的眼神,倏而平靜道。
「那我便叫你活得生不如死!」陸懷瑾一改原本清冽乾淨的氣質,如今像個惡狼般陰鷙可怕,清俊的臉陰沉的嚇人。
梓桑啞然失笑,俊俏的臉蛋染上些緋紅,在昏暗的燭光下照的明媚動人,這個和沈月眠有幾分神似的女人,一顰一笑竟也能惹陸懷瑾動容。
也因正是這一點,陸懷瑾對她遲遲下不去狠手。
他怕自己掐死面前的女人,世上便沒有心愛之人的影子。
陸懷瑾要留著她的命,就是因為梓桑的臉!
「小姐,老爺那邊喊你過去呢。」天將拂曉,梓桑隨身丫鬟神色匆匆跑進祠堂傳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