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義結金蘭

話是這樣說，小羔羊直到日落西山和欣兒一起回客棧的時候受驚的心靈才得以安撫。

「這麼說開始你就知道我的女扮男裝了？」

「不難認出，你的技術太嫩了，明顯就是個穿著男裝跑出來玩的大家小姐，真想女扮男裝多是非明天我給你做下修改保證讓人無法從視覺上看出你是個女孩子。」

「是嗎？難怪我沒辦法看出你是女孩子，你原來還會這些。」

吃的太多了，欣兒也沒講究，直接倒了桌子上的涼水就飲，便道。

「小意思，初入江湖的早，手上功夫不夠硬，沒一點小心思闖起江湖會很麻煩，我這不過是些雕蟲小技而已，只夠自保。」

「已經很不簡單了，你明明看上去才一丁點大，這麼小闖江湖真不容易，我一定要認識你，我們義結金蘭好不好？雖然我不知道你來長安的目的，可是我沒有明確的目標，不如我們結伴同行？我保證一定會儘快適應，不會給你添麻煩好不好？」

「這有何難？看你也不是惡人家的女兒，交了你這個朋友也不算吃虧，小妹明欣兒，敢問姐姐芳名？」

「哦！李明英，乃……」

她突然停下了，歪頭看著面前的小公子，眨了眨眼睛，不太確定的問。

「明……欣兒！當朝宰相之女，才名揚天下的第一才女明欣兒？」

欣兒面上有點飛紅，不太好意思的抓抓小腦袋。

「我以為聽過這兩天緋聞的人都會將明欣兒和棄婦劃上等號，沒想姐姐也聽聞以前的一些陳文濫調。」

她的手立即被人激動的握住，她有些茫茫然的看著面前激動起來的人兒。

「怎麼會？你都不知道我聽聞你的事迹之後有多佩服你，又怎麼會因那不實的流言蜚語看低你呢？你知道嗎？我先前很好奇你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怎麼會有那般豪情那般敏銳的心思，現在總算知道了，你不與世交之家來往，不常出現在人們面前是你隱姓埋名遊歷四方了是吧？所以你才會那麼清楚多年前江南災難官員以權謀私的實情對不？那時你才多大一點呀？你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勇氣敢冒那麼大風險挑那些錯綜複雜的根須呢？你都不知道江南災難解決后，你在上流社會中的地位，有多神秘傳奇，有志氣的女孩子，都將你奉若偶像呢！」

她越激動欣兒面部越僵硬，她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只曉得老爹一次次回來一次次給她抱怨，好多同僚擠兌他沒有管好女兒；女兒家管什麼外面的事，現在讓那麼多江南的席位空缺讓不法之徒鑽了空子，他們的工作量大大增加，家裡的女眷家屬還紛紛呆不住後院一批一批的做團討論時局，顯然一副女權要翻身的盛況景象；回家沒有溫熱的飯香更沒有溫柔鄉了，都是宰相家的女兒一首《江南吟》引起的。

還高唱什麼女兒家可以沒有驚天的才氣，不能沒有為人的志氣什麼的，那陣子長安城雖然沒現在熱鬧，卻讓那些官場上迎刃有餘的官員也全全束手無策。

那可謂全民論政呀！不是最終沒鬧出什麼天大亂子又有她老爹在後面兜著，估計皇帝真要拿她個禍起蕭牆之罪了。

那一陣子她給他爹管的當真是寸步不離閨閣，平息下來才允許她出門，但再不準有《江南吟》那樣的事發生了，現如今聽崇拜她的人嘴裡聽說她引起的另一番景象，不僅讓她又羞又燥了，她雖無心，他人卻有意，這個世道上的事呀！當真是世事無常變幻莫測呢！

「那只是時局所示，運氣好讓我歪打正著而已，若當真，便著實折煞小妹了。」

「可欣兒！你真的很厲害呀！尋常女子是沒那個勇氣敢冒天下之不韙的，明宰相究竟是怎麼教育你的？竟能出你這樣的竟是才女？」

越說欣兒越沒底氣了，她那純凈小鹿的崇拜眼神讓欣兒著實有點受用不起，連連後退搖頭。

「不是我爹，如果真按我爹的說法，是他管教不嚴把我放野了；我也是因禍得福，其實我雖為宰相千金自由卻多病多災，別人都當我在亭台樓閣里養著書香詩畫里泡著，可是只有我爹和照顧我的奶媽知道，我一天到晚在藥罐里養著，八歲之前壓根不知什麼是苦什麼是辣，更別說瓊漿玉液是什麼滋味，我是在五歲時遇到我師傅醫聖重陽軾之後，歷經四年才將我的身體治癒的不用一年到頭藥罐子抱著床上躺著的。」

「師傅眼睛雖不太好用，詩書修養地理文史卻從來不比他的藥理醫學差，加上常年四處遊歷見多識廣，不差於朝中文武大臣，我跟他八年邊治病邊跟隨他遊歷，所以很多觀念認識都是受他教導影響的；師傅主張人生來該自己決定自己要走的路，而不能因是女子貴賤之分來區分束縛；可是我爹是傳統的讀書人觀念呀？」

「我十二歲回長安探親，爹爹發現我越來越不受他管教后，就借故讓我留在家中，拜了文豪大家琴藝大師李工韞學習琴藝舞技，還千方百計的想讓我早點嫁出去以讓我收心；結果，琴藝是學成了，舞藝也略有小成，可是詩文卻怎麼也成不了他期望的傳統大家閨秀的樣子，結果和他鬥智斗勇違抗父命這麼多年，他總算還是將我在17雖之前嫁了出去，結果又遇到易幼颺這樣的大少爺。」

「你瞧吧？不是出身在官宦之家的人便一帆風順的，我雖從沒覺得自己有多不幸卻也沒覺得自己有多幸運，我能到現在還活著是師傅的那句話，命運是天定的生命是自己的，是要碌碌無為的活下去還是將生命綻放出更多色彩是自己選擇的。」

「我雖是我爹的獨生女，可是我跟著師傅比我爹在一起都久，他給我的也遠遠不及我的師傅帶給我的影響，所以我沒理由去拋棄我衷心的信仰，而去應合本身就不齒的頑固傳統吧？所以在外爹爹從來都不說我的不是，卻不太認同我的為人處世，他覺得我丟他的臉了，你們所崇拜的那些在他眼裡是大逆不道給他惹了麻煩的，那陣子外面將我傳的如何如何的，我其實在家關緊閉反省呢！對我也稱不上什麼好事啦！」

她一連串的敘述讓明英忍不住張口結舌，連連搖頭。

「真沒想到，欣兒你小小年紀經歷了這麼多，那你這次出來，是為了？」

她試探的問，那想欣兒壓根就沒打算滿她。

「對！找哪位易公子討個說法，我雖不在意這些名聲虛頭可是畢竟我是我爹的女兒，他平時對我再怎樣都好我從沒想過讓人往他身上潑髒水的，我爹一生為官清明，沒道理讓他因為那個毛頭小子栽了跟頭，我這口氣再怎麼難咽我認了，不能讓我爹跟著我受人侮辱。」

看著她，李明英羨慕道。

「你可真勇敢，明宰相有你這樣一個女兒真是福氣，要是我遇到這事，估計都不敢出門見人了。」

「這有啥？反正那些人也都不認識我，對了，別總說我，你呢？你又是為了什麼出來？你也不像有事沒事偷跑出來玩的吧？」

「我……那個……」

明英轉身，明亮的眼睛禁不住的亂轉。

「我是……逃婚來著。」

「啥？」

欣兒挺驚訝，將她身子轉回來，驚喜道。

「原來我們當真是同是天涯淪落人呀！都是婚姻不順媒妁之言下的受害者。」

明英挺委屈。

「我還不比你，我連自己什麼時候給人許出去了都不知道，直到一個月前人家來長安迎親我才知道，聽說那個人脾氣可差了，滿朝文武沒幾個說他好的，可是我父……親就是看上這位將軍了，沒辦法我只好逃出來了，然後，剛出來沒兩天就遇見這樣的事了，你也看見過我有多沒用了。」

「呵呵！」

欣兒拍拍她，打消她的自卑。

「別這麼說，你是命太好了被太多的人保護了，所以不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裡而已，以後一個人了自然之道自己該做什麼擅長什麼？天生我材必有用，難道你沒聽過這句話嗎？」

「你說的對，以後我還有的學呢！這樣吧！我們就義結金蘭，也不要那些虛禮了，信物為證好不好？」

說著她掏出身上那塊欣兒還給她的玉佩，是一枚九節玉連環型的鏤空蓮花飛魚玉佩，蓮花和有著透明翅膀的飛魚花徑魚身環繞在九個連環上，轉動間猶如蓮花鏡台上盛開，飛魚躍龍門之境。

拿出這樣一個價值不菲的玉佩明英似乎還不太滿意，私下找了找，找到裡間的屋子裡有備酒壺，便抓著欣兒進去，見桌子上大開的包袱紋銀卻一兩未動的樣子不僅奇怪。

「這是怎麼回事？那些人好像真的進來過？可是為什麼對這些白花花的銀子一兩未取呢？」

欣兒看吧一笑，自己上前將銀包包好，笑道。

「也許真像我說的那樣，那些人良心未泯悔過自新了呢？也許用不到明天，你的包袱也就回來了。」

明英歪頭，突然想到什麼笑開。

「一定是你又耍了什麼手段讓他們乖乖聽話的，也好，給他們一個教訓，做人做到他們那個程度，真的不能再姑息下去了呢！」

說罷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將酒壺裡面的酒倒了兩杯給欣兒一杯，認真道。

「我比你大，我是姐姐，我雖不懂你說的那些江湖技巧，可是我的詩文書法還是可以的，應該不給你丟人，欣兒不嫌棄我這個笨姐姐的話，就收下我這枚玉佩飲下這杯酒，我們便是異姓姐妹了，如何？」

欣兒聞了聞手中的酒，將她那杯酒也拿下來，在明英疑惑的目光下道。

「結為異姓姐妹倒無所謂，不過酒水就免了，不幹凈，反污了你我之間的情意。」

她拿過她手中的玉佩，邪邪笑道。

「這不是你說是父親送給你的嗎？這樣交予我？你當真不怕我是圖你錢財再轉個身將你賣掉？」

明英笑的全然信任。

「怎麼會？欣兒在初見面就將自己不為人知的苦楚全告訴於我了，我還能不信欣兒的為人嗎？」

她這樣說欣兒道不好意思了，轉身紅了耳朵，又羞愧又有點氣惱她的不知世事道。

「我說什麼你就信，你就不怕我本身就是個騙子？當心真被賣了還不知道。」

明英又笑了，轉到她面前扶著她的眉眼道。

「不會，一個人善心惡意眼睛就可以看出一切來，我先前是獃子，總想著人就算壞也總是有個底線的，這才讓這家的掌柜坑了個精光，而且欣兒這門個小美人，怎麼可能是個壞心眼的孩子？」

欣兒無奈了，她知道遇上這位大姐就算她想脫身估計也脫不了了，放她一個人在這她自己都良心難安了。

「好啦好啦！給你打敗了，認你做姐姐不是不可以，這玉佩就免了，看著就是不菲之物，你送了我將來如何和你爹爹交代？心意領了就是，其他俗例一切全免吧！」

明英又給她推了回來。

「這可不行，給你了就拿著，東西好送人才代表得了真心，我在家最小，一直想要有個妹妹可惜我們家沒幾個是真心相待的，哥哥雖疼我對這個也沒辦法，欣兒，我可是真心喜歡你，你不收我這份作為姐姐的信物的話我可會傷心的。」

「這麼嚴重呀？」

她猶豫著，突然想到一個好方法，從自己頸子上掏出一個繩子取下，明英才看清原來上面穿了個金鑲玉的戒指。

金是質地非常純的色澤，玉是碧翠之中沉澱著歲月光華的墨綠，鑲著玉的邊緣還有幾個小小的福字環繞，非常華貴精美，看上去也是久經歲月的非凡之物。

取下便給了她。

「這樣吧！以禮還禮，這枚戒指聽爹爹說是他小時候為了讓我的身體快點好起來特地向一位老朋友求來的，聽說叫做『金玉福源』是多年前一家老人為子孫求福定做而成的，還別說，那家人之後百年都子孫興旺福源不盡，後來轉到我爹的以為老朋友手上，這才讓我爹求來的；這個玉還有定神升溫的效果，我一直是當做護身符在胸前戴著的，還別說，真有一定的奇效，如今我的身體也好了，遇上你這麼個姐姐，就當妹妹送你的禮物好了，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抵得上你的鏤空玉連環，但心意不會比姐姐差，姐姐不嫌棄，就收下吧！」

明英有些猶豫。

「這……可以嗎？畢竟是宰相大人為你求的護身符呀？」

「有什麼不可以？都是保護重要之人嘛！我雖沒有通天的本領，保護自己倒也有餘，相反，姐姐這麼個單純的人，又長的如此如花似玉，不當心著點當真給人偷走了，這個護身符放在你身上我倒是安心的多，就這樣說定了，不然，你的鏤空玉連環我也是不會要的，如何？」

明英無奈，撇了有點耍賴味道的她一眼。

「給你打敗了，那就以玉連環和金玉福源為證，我們從今日起便是異姓姐妹，不求有福同享但求有難之際可為對方上刀山下火海，絕不負此心意。」

欣兒抓住她那隻同樣握著自己信物的手，笑道。

「那我可就真不客氣，白白得個美人姐姐了。」

明英也笑的見牙不見眼。

「彼此彼此！」

「呵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