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第568章 相信我,相信他們
「不可……大人!」
動-亂起,刑場亂,鍾月生這個主監斬官制止時已晚,轉而求副監斬官,卻發現他們的決意還真不一般的強烈,並且直言出聲來威脅他。
「鍾大人,注意你的身份和立場。」
鍾月生心悸,轉向眼前的亂局,難道真的不行嗎?他還要眼看著這個人也一同被擒住?不……不該的……
而現場,易幼颺身形靈活,在一幫禁衛軍中周轉,他身無一物,兵器也只能從這些人手中奪過來抵擋一二,大多數還是赤手空拳,手上的令鑒始終為放手,還要防著已經辛兒提著刀子而去的劊子手,擋掉壓下來的長槍擠壓,榻上來戳他腳下長槍的桿接住彈力上躍跳出包圍圈,同樣也跳過劊子手,並且迅速出腳,柜子手以手上的大刀抵擋,龐大肥碩的身體還是給易幼颺這全力一腳,蹬上擋住了心口的刀柄,連連後退幾步。
「二哥!」
辛兒駭叫,他立即意識自身的危機玄身測過身子,躲過了相夾而來的兩柄長槍,以手中的令鑒為武器,挑了身前的一柄,另一手拽住右手邊的槍身,直接將那個禁軍拽近,一腳想也不想攻其下盤,成功奪槍而出,反身以槍身兩邊,一把將快退倒到綁在柱子上不能動的辛兒身上的兩個禁衛軍給擋開,長槍微收,橫在辛兒面前,亂況微停,他擋在那裡,怒目以視,彷彿怎樣都不能讓任何人突破他這層防線一般。
不管如何提前的行刑總算是拖住了,鍾月生微微鬆了口氣,他左手邊的那個副監斬官卻面漏陰怵,望了望對面樓上早已準備好的一個備份計劃,隱在窗子中間的暗殺手向他點了點頭,弓箭調整角度,從易幼颺暗紅的身影上轉移到被綁著動不了,辛兒的心臟位置,一點也不猶豫,弩箭當即而出。
破空之聲凌厲而來,辛兒驚駭的望著那枚向自己致命處駛來的箭矢,卻在離自己還有一米處,讓人用長槍穩穩擋開,打入她旁邊不遠的木板上,是只有外域的暗殺團的人才用的精良弩箭,黑鐵晶瑩,一看就能看出出處的那種。
辛兒深呼吸,易幼颺又怒,這些人還真會做工作,公然無法處決她的情況下就算使用暗殺手段,起碼也不會讓人聯想到在場的任何官員,更何談皇室?
這一弩箭也將有些紛亂的刑場震懾住,這些人更多的是不解一場行刑如何從易公子的打亂的局面,又演變成如今的暗殺了?
而暗殺手既然已經出手,未能成功,自然不會就此結束,與皇室安排的禁軍不同,這些人還不止一個,一人不成其他人也從自身的角落進行弩箭暗殺,台下的人更是亂了,可紛亂之中人擠人人踩人,反倒分散的更慢了。
人群之中穆麟驍注意著台上的動靜,只見易幼颺聽聲辯位,令箭別在了腰間的腰帶上,以長槍擋箭,雖然驚險,倒是沒讓人將辛兒給傷到,他艱難矛盾著,要不要現在就採用劫囚這個罪笨的辦法,可看易幼颺雖護著辛兒,並沒有要將她趁亂救走的樣子,反而像是在拖延時間等待什麼,萬一他有救她的方法,而他採用了最不好的方法,那可真是給辛兒雪上加霜呢!可都這個時間了,他安排的到底是什麼,竟然現在都還沒到?
場上亂的同時從易府脫離禁軍與易府【家丁】追擊的幾個孩子,其中兩個開路,其中一個背上背著一個藍布包裹的包袱,兩個扛著一般很長的麻袋,兩個後面護衛,在前往刑場的路上快速的跑著。
本來這些是不該他們的工作的,他們只負責將通往易府的通道清空,讓引來的一些人發現如今在易家的這個華容夫人的真面目即可,可清空了那個古越安排的侍衛,漏掉了一個放到的禁衛軍,然後招來了後援,他們就沒那麼容易脫身了。
沒辦法他們只好也公然參與到這場行動中來,分頭行動,一行護住那幾個重要的證人,一行帶著重要的證物分頭往刑場趕,這樣雖然他們違背了辛兒的意願,也將自己暴漏在危險之中,可在他們看來,只要能為辛兒掙來一線生機,這點危險,根本不算什麼。
而刑場上此時見暗殺團的弩箭拿這個人根本沒辦法,禁軍再次趁機上前,要防著這些射擊手段明顯比這些禁軍更棘手的暗殺團,再來對付這些禁軍,易幼颺當真吃力的難以招架。
「二哥……」
眼看易幼颺身上多了兩道道口,可他連來得急痛一下都沒時間,擋開一連四個的禁軍壓下來的長槍之後反身又擋掉向她射來的弩箭,卻再沒力氣擋掉更多的了,眼看沖她心臟的箭矢又駛來,他手上再動破開的深紅傷口內已是血肉模糊甚至隱隱透骨。
幾乎想都不想,他直接衝到辛兒前面便以背部幫她擋下這致命一箭,弩箭力道極為強,震的他心口的血直接噴涌而出,身子也不可控制的撲到了辛兒肩上,一時根本緩不過來勁兒。
「二哥!」
辛兒聲嘶力竭,劇烈的想將手從捆的解釋的繩子里抽-出來抱住他,可她的手上都磨出了血漬,還是無法達到這個小小的願望,焦急,心疼,她現在卻無法為他分擔任何壓力和傷痛,不僅僅如此,這個已然一身狼狽的人,還在為她來擔心著。
「等,相信我,相信他們,辛兒,我們一定能將你救出來,再等等,再等等……」
扶著她肩起來的人,在她耳邊咬著牙忍著痛的說,辛兒的淚急涌無聲,繩子里綁的手僵硬的血管急爆,滴滴血液從她手上低落到柱子邊上已經形成一汪小小的血水窪,她還是沒辦法從這些一圈圈捆著她的粗重麻繩中爭奪出來。
聲音黯啞了,眼看他察覺到另一隻從她背後而來箭矢,再次轉而以胸膛擋住那可能會射中她腦袋的箭矢,可他再次給在肩上的箭矢衝撞到後面的木柱上,他身體有些不穩的再次歪在了辛兒的肩上。
辛兒轉頭想看看他的傷勢發現都是奢侈的,因為他已經轉身再次擋在了她身前靠下的一箭,這一箭直接射在了他的腰跡上。
這些人根本不再給他喘-息的機會,他不退,他們便要連他一起摁死在這刑台上一般,接二連三,他以身擋箭,根本不算長久之計,易幼颺手中如今已經空無一物,從那些禁軍手中奪兵器也不可能的了,便忍痛拔了肩頭的整個都是精鐵鑄造的小弩箭連連擋著飛來的弩箭,確實用身子擋箭更為有效。
「二哥!」
興許是那些人的弩箭一輪下來有點來不及裝弩,弩箭的攻勢暫停易幼颺也有點支撐不住了,握著那支箭跪在地上雙手撐地有些力不從心,辛兒聲音嘶啞,監斬台上卻對已經對重傷的他有些猶豫的禁軍重新下了命令。
「全軍聽令,擾亂刑場者,形同同罪,可當場行以死刑。」
「不可……」
鍾月生反對,禁軍也更為猶豫幾分了,這人明明是上面說不可傷其性命的,現在這些人又如此交待,他們根本不知這些人是打算之後將他們這些禁軍做替罪羊還是真可以如此,好在這個時候鍾月生這個主監斬官發話了。
「本官之令,暫停一切行刑待稟明聖上再做裁決!」
他身邊的兩個老大人不同意了,當即拍了桌子,比他更理直氣壯的跳起來沖他質問。
「鍾月生,注意你的身份,你如今這樣決定,可是一個刑部主刑官所為。」
鍾月生眼睛赤紅,也已經沒了理智。
「正因鍾某無法視大唐國法於不顧,今天這場行刑必須終止!」
另一個老大人也跳起怒道。
「鍾大人莫不是與罪婦曾有一段同窗之誼,又有一段同袍之情,如今便假公濟私,為罪婦開脫吧?」
「於大人!眾所周知,與鍾某有同窗之情的是明相當年還年幼的千金,你等今天若以重陽辛冒充明相千金如今的誥命夫人等罪行來處以極刑,豈不是在向天下昭告,大唐罔顧國法有意殘害護衛疆土有功的功臣?就連明相大人本身,也在戕害自己的親生女兒?」
「你……」
兩個老臣都心頭一緊,漸漸意識到本來四散逃離的百姓,以及那些禁軍,都在注意著他們這方監斬台上的動靜,就連暗殺的那些人也暫歇了行動,注意著下面的動靜究竟還用不用的著他們再動手。
易幼颺身上上上-下下已經有不少的傷口,道道都在冒著血漬,抽空著他的力氣,辛兒雙手包括捆綁在柱子上的雙手,都已經從單薄的中衣長衫上印出一道道血印。
台下台上一刻間全都凝固了一般,而這份凝固的氣氛僵持的時間越是久,越是讓這些本只是聽命行事的禁軍,以及什麼都不知的群眾更質疑,今天這場行刑究竟是罪人罪有應得,還是另有隱情?否則作為被欺騙之人的易家公子如此堅持,又作何解釋?
一切的解釋不通,便有著極大的可能是另有蹊蹺,而這蹊蹺恰巧又不是世人所能知的,於是便有了眼前這樣一幕幕拚死血搏,疑團重重。
而這也是觀台樓上的人最不願看到的一幕,最不願看到的卻還是發生了。
盯著那個他認定的,註定要在今天為他的願望陪葬的女子,天子周身的寒氣更重。
「你果然,是個不小的禍患,你說你無辜,又讓朕,如何相信?」
聽他這樣自語,他身邊陪同的同樣一個重臣對下面被鍾月生牽制住的人打了個斬立決的手勢,那個大臣心頭一寒,這個時候若和鍾月生對著幹下去,以後勢必要授人以口舌的,可看看樓上大臣身邊的那個一直未露面的人,咬了下牙,到底還是選擇了當前對他最有利的一方立場。
「鍾月生,你膽大妄為歪曲事實,這個案子是你審理的,如果真有冤有錯也是你這個主審官之罪,如今刑場上出現這樣膽大妄為之徒,我等視若罔聞便是與你同罪,你此刻阻止,我等可將你同刑台上之人視若勾結躥案,有權將你一同拿下。」
說著趁鍾月生氣結之餘轉而便對禁軍下下雷霆指令。
「你們在等什麼,要學鍾月生一樣罔顧律法,天子腳下冒犯龍威嗎!將易幼颺擒拿下來儘快行刑,拿不下,按同罪論處,殺!」
給他這強硬的命令這些禁軍才有了決斷,當即對易幼颺再次圍擊起來,就等易幼颺屈服他們可以避免圍殺戰場英雄的罪名,而易幼颺闌珊著起來那充血的雙眼中壓根沒有任何要退讓的意思。
辛兒看著他身上那些傷口,已經明顯不穩的身形,此刻在他身上不禁是看不到當年長安公子的絲毫印記,同樣也看不出當初可以攪動西域風雲,以絲路商道操控遠在大漠另一邊的大唐皇室爭鋒的妖孽駙馬的痕迹了,他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在戰場上,眾多數不清的西域士兵圍擊中,依然不肯認輸的那個讓人頭疼的鐵甲軍驍勇小將,讓人望而生畏。
台下被更多的禁軍給佔領包圍,而本來的民眾已經被擋到最外圍,已經散去三分之二,只剩下三分之一膽子大的在躲著圍觀,同樣也給這人的陰怵震懾的不敢絲毫動靜,而易幼颺此刻已經表決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