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第569章 血染刑台

卷六第569章 血染刑台

「大丈夫,立於天地;不懼權,不畏死,疆土寸土不讓,馬革裹屍鑄成英雄冢;平亂世,誅昏君,逐豺狼,威懾四海,匡天下正義,鑄不世功勛,安天下黎民蒼生;這些,曾經都是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老東西讓我看到的,如今你們卻告訴我,為了什麼狗屁預言,為了你們的子嗣只是可能存在的危險,你們要一個女子來承擔起這一切?為你們的不安陪葬?如何稱得上大丈夫所為?」

他聲音減弱,態度卻絲毫不見減弱,喘了幾下緩過來點勁兒,他面對著那個觀台樓上的一群人,恨意難消,繼而朗聲道。

「為夫者,視妻有難而不作為者,何擔得起大丈夫之名?為夫者,只為自保而棄患難妻者,又如何還能以大丈夫之姿立於世?易某不才,曾信英雄碑上英雄名,戰場上曾孤身面對西域群狼挑唆羞辱尚且信天子,該公正時必會驅散一切陰霾疑團,還公正與朗朗乾坤下,可惜易某錯了,易某錯將天子做持掌公正的最高之神明,卻忘記了天子本身起初也是人。」

「大,大膽,膽,膽大妄為,聖上豈是你等草民能非議的!」

一個副監斬官心驚膽戰的怒喝,可他並未何止住那些聽著的耳朵,並沒有阻住說著的易幼颺,那些他視為死罪,大不敬的言語,他還是繼續說出來了。

「今日,易某不願再錯,或許你們會說易某兒女情長難以擔當大任,可若成大事者皆如你們一般,易某倒是樂于歸於野;我妻辛兒,無論你們將她視作什麼魔物禁忌都好,她是易某之妻,只要今日易某還有口氣在,你們便休想再傷她一分!」

辛兒搖頭,面對這樣傷痕纍纍的他,卻已經失去了堅持下去的勇氣。

「不要再堅持了,二哥!不要再繼續下去了,我認輸,我認輸,他們是正確的,求求你,下去吧!別再管我了……」

她哭著求他,淚眼婆娑,辛兒心底很明白,如果自己的命要以他的命來換取的話,她根本無力來承受,她同樣無法支撐下去,他們還是會面臨生離死別,這樣的話他此刻的堅持與努力也是白費;她是自私,寧願保全他也不願意自己留下來,再面臨他的死亡與絕望,而易幼颺平日可以任由她拿捏,他也樂於讓她來管教,可此時此刻,卻怎樣也不會來聽她的。

「我沒認輸,你不準認!」

在從西域回來后,他第一次如此厲聲厲色的對她,在這種時候,他也絲毫不敢讓她有這种放棄的念頭,於是更為嚴厲的頭也不回警告她。

「重陽辛你記著,今天的結果不管是你死還是我死,他們給你定的罪名你一樣都不能認,不管你是當初流浪在江湖的花谷小神醫也好,是世人仰望的一代名臣明相唯一的千金也好。」

「不管與我在長安被迫拜堂的那個究竟是不是你,不管多少人說如今易府的那個誥命夫人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不管那個花燭夜才智力壓眾公子的人是不是你;我只記得百花樓一遇,為護剛相識的姐妹可力挑群狼的江湖小游醫;我只記得可以為世人嫌棄的乞兒屈尊治病的花谷小神醫;我只記得那個明知不可為,為摯友一意入軍營,可以承擔起他人不敢承擔責任,可以為一個被屠的城鎮,一怒戰西域精良虎狼師的鐵甲軍小軍醫!」

他的聲音厲道高處力氣不濟,軟了很多,不是因為以弱者的姿態來博同情票,是他腹上是傷讓他氣息有些不足了,他傷著的左手按住傷口,努力讓自己堅持著站著,手上的鐵箭緊握,努力堅持著。

「我只記得那個和我在鐵甲軍中拜了兄姐,拜了天地,拜了大漠的重陽辛,不是因為你是誰、你的身份、才願意接受你,只是你是你,才捨不得放你離開,只是因為是你,我才有勇氣掙一掙搏一搏,而不是按照我的父母期望的那樣活著。」

「我們都說好了的,你不能反悔,我也不准你反悔;在世人眼裡你是什麼都好,我只知你是我從來都沒有改變過的辛兒,你沒母親,我的母親便是你的母親;你父親不要你,我要;他們所有人怕的,我不怕;他們不願給你的,我會一一全都還給你,你每個願望,我都會為你一一實現;辛兒,再相信我一次,曾經在西域那樣糟糕的情況你都不曾放棄我,今天你也沒權利讓我來放棄你,這是我的決定,就算是你也無權干涉!」

辛兒飲泣無聲,一次次的掙著身上的麻繩而無果,恨亦無聲。

「將其拿下!」

監斬台上再次下了命令,而鍾月生欲再動之時,已經有兩個禁軍同樣來將槍頭對著他了,鍾月生意識到,此刻自己這個監斬官即便不為那個人所摒棄,此時此刻,怕是也不能讓他所信任了,起碼他不能讓他壞了他的事。

而台上,那些人再次對易幼颺刀劍相向,易幼颺提起神來,將后腰上的一柄鐵箭也拔了,雙手持著箭頭染著他血的鐵箭,閃身在這些禁軍之中,避過他們追擊之後,直接以最凌厲最方便的方式將其致命;與剛才的自保不同,對方也是步步殺招,他們雙方都不得不在這有限的方寸之地掙出一線生機。

此時此刻,他們誰都不敢退。

他退,他死,辛兒死,禁軍退,不僅他們死,家人也會跟著受難。

然易幼颺畢竟已是強弩之末,縱然他依然強悍的讓人不敢近身,可禁軍長兵器作戰下,他的短兵器還是大大吃力的,他只能保證不讓這些人越過他傷到辛兒,卻已經顧不了自己的周全,於是更多更重的傷劃到他身上,背上,要腰上,腿上,每傷一下他總有辦法將近前的威脅給消除掉,可每當他如此,身上便不可避免傷的更嚴重,更厲害。

每一次被打到,他都能很快反擊力氣,每一次倒下,他都能很快起來,彷彿怎麼也打不倒的小強一般,他身上的血口越來越多,他的身上也已找不到原來布料的顏色,雖然他的暗紅衣衫本來是很容易藏起血色痕迹的。

他所守護的她前方一米之外的刑台之地,不是給血腥染上,就是給又一舉倒下的屍體掩住,一具一具,越來越多,有些在傍觀者看來他無論如何都沒有反擊情況下的壓力,他都能反撲成功,並且讓施加者給以更為慘重的代價,這些人無論多少死在他的手上,他好像都不會在乎一般,但這些人,休想越過他邁到辛兒的身邊。

刑台浸染,血紅一片,這些禁軍還是沒能將已經明顯力不能及的他給放倒下,反讓他殺的越來越眼紅,如同一隻只知殺戮的野獸,無懼湧上來的敵人,亦無懼自己會不會在下一刻就倒下。

這一刻,在他的世界里,是空氣中都瀰漫著血霧的,天上的風雲也是血紅的,夾著血腥的氣味更是無處不在的充斥著他的感官,他顧及不來殺戮之外的任何事,被這血腥侵蝕浸染著,反生出一種想將更多敵人葬於地獄的衝動,而事實上,他也真如此做了。

眼看他處於血波之中,腳下的屍體越來越多,他臉上也給血噴的沒一處乾淨的地方,能反擊的機會越來越少,辛兒焦慮萬分,手上掙脫的更快,也更急,而與此同時暗殺團的行動也再次開始,這次不同的是他們沒有率先對她下手了,好像也意識到如果不除掉這個人,他們根本沒辦法執行好這次任務,便率先將箭頭對向他了。

辛兒眼見一道冷箭從自己耳側掃過,直中面前正抵擋禁衛軍的易幼颺膝窩處,弩箭穿透他的膝蓋而出,而易幼颺正面臨那些再次壓下的長槍,這樣一來,他更無反擊之力。

「二哥……」

右腿軟下來,勉強單膝跪在地上的同時,以勉強擋住兩柄搶也的弩箭仰身雙手橫划,兩個禁衛還是給他手中質地非常好的短箭劃破了盔甲,划斷了腸子。

一招危機暫解,辛兒已經注意到又有一柄冷箭沖他另一隻腿而來了。

「二哥!」

這次易幼颺彷彿已經意識到,就地一滾,在躲掉那柄冷箭的同時,也躲掉禁衛軍群起而攻之的刺槍,當他再次得以喘-息,又有四人的兩端向他的心臟戳來,這次他確實躲無可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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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得才妻未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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