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4：我一定要嫁給他

遲之謙的姿態永遠都是在比之中，又帶著隨意的，他修長的食指在輪椅的兩側輕輕的敲了兩下，叩叩——兩聲，這聲音從一片的吵雜里直接沖入她的耳膜，清脆的帶著一點壓力。

彷彿在說：你知道就好。

「回去吧，身體不好別到處跑。」他又說道。

紀容希眼眶一紅，「我為什麼不可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是最了解你的，我也是最體貼你的！她不愛你，不愛你，你不明白嗎！」吼了出來，她這輩子除了他，未曾有過任何一個男人，她不甘心，不甘心！

男人的目光往下斂了下，有那麼一瞬間的落寞，這種情緒又僅僅是在一瞬間就消失，「我不需要一個那麼了解我的人，就因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所以才不能在一起，抱歉。」

「遲之謙！」她的眼淚滾了出來，她正撕心裂肺的。她從來沒有連名帶姓的喊他的的名字，從來沒有！

她哪裡比不上凌小希，沒有她高，沒有她漂亮？

還是沒有她身份背景好？

「如果你要我說實話，那麼我可以告訴你。她不會害人，無論這個人她有多討厭。她不會去想著挖別人的眼睛，她的聰明很討喜。」遲之謙補充。

紀容希眼淚嘩嘩的往下掉，心裡越發的難受。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她處處都是缺點！

她喜歡他，這麼多年一直都那麼理解他，不吵不鬧，安安靜靜的，如果不是因為有另外一個女人的出現，她又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情！

怎麼可能會動邪念！

她也累，很累。這麼多年，她只為他一人活著，嫁給他，為他生兒育女，她沒有自己的生活圈子，而且一直那麼聽他的話。

她……她做的還不夠嗎？

紀容希哭的不能自持，彷彿被抽幹了力氣，她無力的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胳膊不停的抽泣。

她不懂，到底是哪裡沒有做好，怎麼就不能好好在一起。

那一年父親健在的時候，她生日。父親訂了一個婚禮的蛋糕，他當時並沒有說什麼不是嗎。

這種暗示，他會不懂嗎？！

「別哭了。」

有人在拍她的頭，女人的聲音。她抬頭，淚眼朦朧里看到了一張模模糊糊的臉，陌生又熟悉。

她咬著唇站起來，抹去了臉上的淚水，不能哭，尤其是在她的面前。

她朝著右側看了看，輪椅上的男人已經不在。

「不用看了，他走了，受了傷，需要好好休息。」

「你來幹什麼？」紀容希整理了一下衣服，她雖然柔弱，但是每次出門都是把自己收拾的得體乾淨，讓人看了很舒服。

「我在這兒照顧他。」凌小希剛剛在她哭的時候問別人借了點紙，遞給她，「擦一擦。」

紀容希的視力很差，紙巾遞到了面前，看到的也就是一團的白。

她沒有接。

「謝謝，我不用。」

「要不要坐下來聊聊？」

……

凌小希和紀容希有過很多次聊天，單獨的。但是沒有一次是這樣的心情，平淡，沒有任何想法。

她點了早餐，不知道紀容希喜歡吃什麼，就點一些大眾款。

「他吃早飯了嗎？」

早餐上來的時候，紀容希問。

凌小希其實是不忍心對這樣的紀容希有什麼排斥之感，嬌小玲瓏，在大大的衣服裡面，越發顯得身子的瘦弱。

眼睛很紅腫，臉上還有淚痕……其實她也就是一個愛而不得的可憐女人。

「何不關心一下自己呢？他沒有吃飯，有很多人把早餐捧到他的面前讓他吃，你有嗎？」

紀容希像沒有聽到她的後半句，直接反問，「那這些人裡面有你嗎？你會捧著讓他吃嗎？」

凌小希輕輕一笑，「沒有我，我不會。」

「呵呵……」她苦笑，悲痛到了骨子裡，眼淚不自覺的就飈了下來，「那麼他喜歡你哪兒？我可以為他做一切，可你不行，他喜歡的就是你不喜歡他嗎？」

「那你喜歡他哪兒？」凌小希把紙巾盒給她推了過去，她餓了，拿過飲料，有一下沒一下的喝著。

「我……」紀容希一滴晶瑩的淚珠像是定格了一樣掛在眼角。

她這般獃滯的表情讓凌小希意外。

「所以你也不知道你喜歡他哪兒？還是說你根本不喜歡，你只是享受著他給你的庇護，無論是經濟還是精神，都讓你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難道這樣不足以讓我喜歡嗎？」

「足以，如果有這個男人這樣對我，我願意把我交給他。」

「所以……」

「你有自我嗎？」凌小希又問，「你是為自己活嗎？」

紀容希再次呆住，幾秒后，猛地一笑，那滴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我從小，在我有記憶的時候，我爸就對我說：你看到了那個男孩兒了嗎？長大了你是要做他的老婆的。」

「在我不知道老婆是什麼的時候，我的腦子裡就已經有了這種概念，我要嫁給他。我不是沒有人追，只是我已經有他了。」

「他是除了我爸之外對我最好的男人，處處為我。在我心裡，他便已經把我當成了女朋友的人選。」

可悲。

和遲之謙一樣，都很可悲。

「你生在豪門，你是當公主養大的。我是司機的孩子，我是當著他的跟班養大的，你怎麼會懂我？」

凌小希接話，「那你知道遲之謙的母親曾經做過一次人流吧，那孩子已經七個月了，被做掉了。這個孩子原本是他的妹妹，還沒出生的時候，他母親就教育她好好保護妹妹，不能被別人欺負。最後轉移到了你的身上……」她嘆氣，「不知道你懂不懂人流的危害，把成型的孩子在肚子里弄死，然後解肢，再一點一點的取出來。遲之謙心疼他的母親，更心疼這個孩子，正好你來了，於是他加倍疼你。」

紀容希明白，其實她都懂的。

「如果那個孩子出生了，他可能不會這樣對你。那麼，你可能會真的嫁給他。」

其實真正的一個泥巴窩裡長大的孩子，最後要怎麼成為夫妻。

「可我是要嫁給他的。」紀容希捏著飲料的杯子，低頭，一口喝了一大半，她需要這樣的猛烈來緩解心頭的衝擊。

凌小希真的沒法理解她和遲之謙這樣人的心理，偏執，甚至是扭曲。

「無論你要和他怎麼樣，我一定會嫁給他。」紀容希又道，眼神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