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7：想我么？

打車回家。

夜色朦朧，空氣潮濕又陰涼，這個計程車的司機連空調都捨不得開，車子里涼颼颼的。

還沒有到小區門口，就看到了那輛熟悉的保時捷停在那裡。

下車，她過去。

光線非常的暗，就那一輛車孤零零的停在那兒，她想他應該已經進去。

於是看了一眼之後，朝著門口走去。

身後有開車門的聲音，她回頭，他穿著薄薄的毛衣站在門口，又疲憊又慵懶。

「不想看到我嗎？」

「怎麼會，這麼晚，我以為你已經進去。」凌小希過去，才走到他的身邊，他伸手一下子抱住，「去哪兒了，怎麼穿的這麼少。」

「去了警局，穿的也不少。」

他伸手進去，把自己的外套拿出來，給她，披上，「要注意保暖。」

她聞到了他身上淺淺的酒味兒，低聲道，「喝酒了還開車？」

「因為喝酒了……才會沒有控制住到這裡來。」

凌小希心裡發麻，沒有吭聲。

他把她拉離一些距離，他低頭，兩個人之間不過就是幾公分，他濃烈的男性氣息包圍著她，把她鎖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

無法躲避，無法逃離。

「不想我？」

這種問題要凌小希如何回答，她紅唇動了動，最後依然沒有說出口。

「怎麼不打電話？」

凌小希似乎沒有不是打電話的習慣，除非對方是左盼。

以前和遲之謙在一起，她也是，兩人在一有那麼久的時間，她主動給他打電話的次數不超過十次。

「我外公外婆來了，所以……」

這和打電話並不衝突。

「嗯，好好照顧他們，代我問好。」

這是不進去的意思了，她點頭，她不便問他不進去的理由。

凌小希想到了在警局看到的儲存卡里的內容，她相信凌錦風已經看到了很多次。

外公只給她一個星期的時間，來處理感情的事情。

有很多話想說，都哽在了了喉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摸摸她的頭髮，語氣溫柔，「現在有事嗎？」

「沒有。」

「外面很冷，要不然在車上陪我坐一會兒。」

「好。」

愧疚這個東西真的不好，它會讓你在無形之中降低自己，無論對方提出什麼要求，你都想不自覺的答應。

儘管陪他坐一會兒，這個要求並不過分，甚至是她的榮幸。

在這個時候凌錦風就算是提出別的要求來，她也會考慮，然後答應。

……

說起來她和凌錦風也親密過，親吻過，擁抱過，在一張床上躺著。

只不過是沒有做一些過分的事情，到了如今……兩個人在同一個車子里，有溫暖的空調，她的身上還有他的衣服，兩人之間隔著一個儲物盒，阻礙著。

彷彿那是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它都一直存在。

兩個人都沉默著，一句話都沒有。無言的氣氛在車子里蔓延，凌小希很想打破這種沉默，卻怎麼都找不到話來……

最後提了一個讓他們都……不是很好回答的問題。

「伯父、伯母還好吧。」發生了這種事情，婚沒有結成，給人烙下了話柄。

凌錦風擰了眉頭，最後回答，「還好。」

「很對不起他們。」

從一開始凌家父母喜歡她，到了後來排斥她做凌家的媳婦，後來因為凌錦風，又接受了她。

她有愧於他們一家人。

「那麼……你要怎麼補償我們？」他側身，看著她。

眼底的神情就像是春日裡被風吹過的湖面，瀲灧迷人。卻看不透湖面之下隱藏的是什麼風景。

「錦風。」凌小希喚了一聲，補償………如果很多事情都能夠補償，那就好了。

人不會痛苦，不會兩難。

「嗯？」他懶懶的嗯了聲。

下文是什麼呢，她也不知道，唇動了又動，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這個補償……她不敢開口。

「跟你鬧著玩兒呢，現在來抱一會兒，就算是補償了。」

凌小希莫名的鼻頭有點酸，凌錦風……她……配不上。

傾身過去，一把摟住他，深深的閉眼。

凌錦風也緊緊的抱住……在凌小希看不見的角度，面露痛苦。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車子里寂靜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

凌小希回到房間，把凌錦風黑色的襖子掛到衣櫃里，看著那衣服發獃了好大一會兒，洗澡，睡覺。

一個夜晚，腦子裡都是亂七八糟的畫面，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很晚才睡著。

到了早上，又一次發燒。

最近身體很差，莫名其妙。

吃了點葯，吃完后，胃就開始疼。她還不敢告訴外公外婆，只能忍著。

外公也收起了玩笑，在餐桌上，勒令她。

「吃完飯給我換一套得體的衣服，然後我們去醫院。發生這種事情，你的父母不在，總要有一個人擔當起來，遲家人應該很痛恨你吧，去道個歉，爭取原諒。」

凌小希沒吭聲。

外婆撞撞外公的胳膊，「他們這種關係……小希還和錦風領了證，不好弄啊。」

「有什麼不好弄的！如果凌錦風通情達理，懂得知恩圖報，那麼就該和小希一起去道歉，一起去陪著之謙，直到他醒來！如果都不問不顧，豈不是喪失了人最基本的良知，我不信你爸你媽把你教成這個樣子！」

外婆不吭聲了，外公畢竟沒有說錯。

凌小希忍受著胃的絞痛，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然後點頭。

「我知道了，外公。」

……

到了醫院。

凌小希的胃痛稍微的好了一些，遲東、黎夢如以及外公外婆去了休息室。

她留在外面。

ICU外面的走道，她來了許多許多次……今天又站在了這裡，怎麼還不醒呢。

她難受的蹲了下去，通過擠壓讓胃舒服一些。

醫生來了。

「凌小姐？」

「你好。」她站起來，臉色蒼白。

「您又來啦。」

「嗯……他……他怎麼樣……」凌小希斷斷續續的說這句話。

「老樣子，數據沒有變化，維持不下，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不過您也別太擔心，相信遲先生吉人自有天相。」

「嗯。」

她在這裡一呆就是一天，外公外婆和黎夢如、遲東都沒有過來。

她一個人，午飯是護士給送的。

沒有打擾她也挺好，她可以安靜的……安靜的祈禱。

一直到深夜……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覺睡著。後來是被凍醒的。

醒來的時候，看到了一個人……就在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