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8:他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凌小希用著她獨特的嗓音,無助,孤獨,悲傷,痛苦,「遲之謙,你不能有事。」
「……」
屋子裡回蕩的只有她的回聲,除此之外,就連他的心跳聲都聽不到,靜寂的好像沒有他那個人的存在。
凌小希苦笑了一下,身體前傾過去,下巴貼他的肩膀,「不知道你的意識是不是清醒的,要不然我給你講故事?」
她自顧自的,「離這個醫院不到5公里的地方就是我的學校,我和左盼都學的是播音,只不過她一直就是在不務正業。」
「她呢,在我們學校是被公認的女神,因為太漂亮,所以追求者很多。我和聽的又被分在了同一個宿舍,所以關係也越來越好。」
「有一次一個敘利亞的同學追求她,你大概不知道左盼說了什麼吧,她用中文說:不要找我,不要對我表白,禁止一切以交配為目的的騷擾。」
那個同學聽不懂,直到畢業才明白,他當著左盼的面,把妝都哭花了,對,這是一個女孩兒。」
她嘆了一口氣,身體往前,看到了一根管子插到了他的腦袋裡面,她心裡一抖,哪怕是看了好幾次,每一次看,依然……會害怕。
閉眼。
「至於我……我的追求者,你什麼時候醒來我就什麼時候告訴你。」
……
她呆的時間有限,只有兩個小時,會被醫生趕。
她出來,心情沉重,打車回家。
她在電梯里猛然想到一件事,來加州已經有六天了,他們倆居然沒有問過一句凌錦風……
關於那個婚禮,他們也只是在婚禮的那前兩天在電話里詢問過,後來人再也沒有提起。
莫不是……知道了?
回到家。
她輕手輕腳的,生怕吵醒了他們。去看了外公外婆和爸爸媽媽一起在陽台賞月。?
還有13天,就是中國的新年。今晚月亮,殘缺不全。
幾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凝重,都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沒有發現她已經回來。
「隨她去吧,女兒大了,你呀,就好好的,養傷,我們爭取寬限,能活多久是多久。不要給女兒半點壓力,好嗎?」胡新的聲音極是溫柔。
,公補充,「你不想想你自己都成什麼樣了,你還有那個精力去關心她嗎?她是個成年人,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應該真正的放手了。」
「是啊,先養好再說吧。」外婆道。
外公又道,「她今天晚上一定是去醫院了唄,她的心思我是知道的,還是放心不下。對方不喜歡她出現,她就只能在晚上去。」
凌海嘆氣,「爸媽,我是個很傳統的人,你們都知道,她總歸是要結婚生子的。以前我大概是給了她很多無形中的壓力……現在我真的……沒有精力在管她。只希望在我走後,凌家和胡家的人,能夠好好的照顧她。她不,想經商,被我慣壞了,自小就比較散漫,喜歡自由。」
「我也不曾逼迫過她,非要讓他接管家裡的生意。到時候我就把這些……都賣了,給她留兩個商場讓她玩,這一輩子就算是不結婚,那些錢也夠她花了。」
凌小希心在翻滾,波濤洶湧。
父親對她的愛,又豈止是他看的這樣。
「她去照顧遲之謙也好,畢竟人家為她而傷。」凌海連連嘆氣,「這兩天她在做做飯,不知道浪費了多少個雞蛋。她在慢慢走向成熟,也不知道是好是壞。我讓她一直,保持一個快樂的少女心。爽朗大方,樂觀,積極向上,現在她卻變得成熟穩重了……」其實從某一方面來講,人會在前後有這麼大的性格反差,生活質量和精神世界,是走下坡路的。
他們說了很多,基本都是圍繞著她,凌小希站在客廳的角落裡,聽了很久很久。
這一夜,她對人生有了規劃。
……
隔天一早,她起來健身,然後學著做早餐。外公外婆吃不慣西餐,拿出吃中餐。
她學著去做,手被燙起了泡,也不放棄。飯後陪父親遛彎走路,說國內的事情,說他的工作,她認真的聽。
對做飯也算是有點心得了,起碼能做出兩個菜來,手有好幾個口子,還有燙傷,只要做好傷口的清理就行了。
晚上,她依然去醫院。
陪著他,說很多很多的話……
一轉眼就到了新年,大概是因為她來了的緣故,父親的病情竟然有了好轉。
上身依然是腫的,但是已經不明顯了……大年三十的這一天,陽光燦爛。
她買了很多東西,家裡張燈結綵。哪怕是身在美國,也有中國新年的味道。
今天她休息不做飯,請的有阿姨,五個人快快樂樂的吃了一頓團圓飯。
吃完飯,外公外婆和父母說要到外面的劇院,看看中國戲。
讓她去找她的同學玩。
凌小希知道他們是故意給她機會,她收拾一下去了醫院……這個時候,氣候回升。
已經不需要笨重的大棉襖,穿一個外套就可以,去醫院。
她已經是熟人了,這麼多天,每一天都會去。
她給這層樓的每一個工作人員都來帶了糖果,本來是想著發紅包的,但怕會說成是行賄,罷了。
口袋裡揣著一個糖果去病房,他依舊一樣。
「嘿,新年快樂。」她笑了下,脫下外套,「到加州都已經半個月了,你……」
她失笑,其實說這些沒用,「我又多會了幾道菜,我爸爸誇我了,他的病情有了好轉,真希望會痊癒。」
坐下。
這半個月里,她總是在自言自語……伸手指戳他的胸膛,「你不覺得一個人在說話很無聊嗎?」
沒人回應。
她搖頭嘆息,從包包里拿出了工具,「給你刮鬍子吧。」
坐在床邊,弄少許的泡沫在他的下巴上,沒有做過這種事情,顯得笨手笨腳。
怕沒有刮掉,又怕把他刮傷。
「等醒來后,記得多吃點飯,全是骨頭。」她又在自言自語,她一手掌控著他的臉,他動了下,她下意識的一捏,「不要動。」
等下!
嗯?
她抬頭,睜眼。
他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這、這……
「……你什麼時候醒來的,醒來多久了?」
「一個星期前。」許久都沒有說話,聲音非常嘶啞,卻又該死的好聽。
「……」什麼?
「你裝的?」
「嗯,很辛苦。」
「……」凌小希失笑,「為什麼?」
「我以為你只是來一次就走了,沒有想到會天天來,若是知道這樣,也就……不裝了。」說一句長點的話,就控制不住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