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金銀花
下午走的山路和上午不同，走了兩炷香左右就到了一個心曠神怡的小山谷入口處，氣喘吁吁的雲蓁剛倚靠在樹榦上順口氣，突然一陣山風吹來，隱約帶著熟悉的香味。
「咦，金銀花香。」雲蓁貪婪的吸了兩口，確定是金銀花的味道，朝前面的人喊：「木頭，這裡是不是有金銀花？」
韓木笙停下腳步，眼裡沒有一絲波瀾的看著她，也沒說話，轉頭又看向兩個弟弟。
雙胞胎很了解哥哥的個性了，性子活潑些的韓青竹疑惑：「雲蓁姐姐，什麼是金銀花？」
「呃，金銀花就是一種藤蔓上長出來的花，很香，白色和黃色兩種，花瓣成雙成對的。」雲蓁猜想他們這裡可能不是叫這個名字，只得形象的給他們描述。
韓青竹笑了笑，指了指山谷里，「雲蓁姐姐，這山谷里全是你說的金銀花，我們這的人喊鴛鴦藤。」
「鴛鴦藤？這名字取得好啊。」雲蓁笑著跟了上去，然後又突然問了一句：「對了，青竹，現在是幾月份啊？」
「五月中旬。」韓青竹怪異的看了她一眼，原來真的失憶了。
雲蓁回憶了下義父曾讓背誦的金銀花的生長特性，眼睛大亮，欣喜道：「五月中旬正是金銀花開花的時候，走，我們去看看花苞開了沒？」
韓青竹本還想問，可她已經率先走進山谷了。
韓木笙定定的看著她消瘦的背影，只得大步跟了上去。
他們兄弟三人剛走進去，就聽見雲蓁歡樂的大笑聲：「哈哈，青竹，青楓，木頭，你們快過來啊，這裡好多金銀花，我們有掙錢買豬肉吃的法子了。」
雙胞胎快速跑了過去，看了一眼山谷里漫山遍野的鴛鴦藤，全是花苞，還未變成花瓣，韓青竹有些不解：「雲蓁姐姐，你是說拿金銀花去賣錢嗎？」
「是啊，金銀花，也就是你們說的鴛鴦藤是清熱解毒的良藥，能治發疹發熱，熱毒瘡癰，咽喉腫痛等疾病的，而且這些花苞比花瓣值錢，縣城裡的藥鋪里肯定收購的，我們可以採下來晒乾去賣啊。」雲蓁雙眼亮晶晶的，有這些金銀花，她就可以買調理身體的葯，早點恢復身體變成正常人了。
韓青竹明顯有些不信：「真的可以賣？」
雲蓁氣結，怎麼他們就不信她呢，有些無奈道：「真的可以，我用腦袋擔保。若是你們不信，我們現在就摘一些，讓木頭先拿去縣城的醫館問問，怎麼樣？」
雙胞胎看向大哥，等待他發話，這次韓木笙倒是說了兩個字：「可以。」
他發話了，雲蓁笑容更深了，說道：「我們先去把陷阱挖好，等會兒就來採花苞。」
他們翻過小山谷，到達山後的一處大灌木叢，韓木笙揮著鐮刀將兩側的雜草割掉，清理出一條暢通的小路來。
雲蓁跟著他身後仔細的看著四周，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她發現地上有些兔子腳印，笑道：「這裡有野兔腳印，我們在這條路上挖個陷阱，肯定能逮到的。」
她帶著韓青竹拿著小挖鋤在路上挖了個胳膊長的長方形洞口，將削尖的竹籤碼放整齊，在上面蓋了一層稀鬆的野草。韓青竹還在旁邊扎了一條小布條，做個記號，免得自己和村裡人路過踩中陷阱受傷。
韓木笙和韓青楓兄弟兩也在另外一條路上做了陷阱，四個人忙活了兩刻鐘，做了五個陷阱后才下山。
回到山谷里，他們快速摘了些金銀花，拿了塊碎步包著交給韓木笙，讓他現在就去縣城裡詢問。
在他要走的時候，雲蓁厚著臉皮請求幫助：「木頭，幫個忙，幫我在縣城裁縫鋪里買套衣裙，哦，還有肚兜。」也沒管他微微僵硬的臉，一把將錢袋塞到他懷裡。
韓木笙抿了抿嘴，還是沒說話，將那還溫熱的錢袋丟進胸口處，然後大步離開了。
轉過身去摘金銀花的雲蓁狡黠一笑，這個死木頭其實還是有其他表情的嘛，哈哈，她就是故意逗他的。
沒過多久，被打發回去拿簍子和草席的韓青竹回來了，然後三個人在山谷里揮灑汗水摘花苞。雙胞胎十三歲的少年，在農村裡可是幹活的好手了，他們倆也不怕太陽曬，額頭上冒著大汗都在麻利的快速採摘著。
半個時辰后，韓木笙回來了，還將韓青梅帶了過來，兄妹倆給他們提了一壺水來。
有些疲累的雲蓁立即迎上去，笑盈盈的追問：「木頭，怎麼樣，藥鋪收不收？」
韓木笙深邃不可見底的眼睛里倒影著她的笑臉，破天荒的跟她說了一段話：「收。如你所說，花苞比花瓣更值錢。新鮮的花苞十文錢一斤，乾的十五，新鮮花瓣八文，乾的十二文。」
「哈哈，青竹，青楓，這下你們信我的了吧。」雲蓁歡快的朝雙胞胎炫耀，然後又提醒道：「金銀花的花苞只有幾天的時間，很快就要開花了，這麼大片山谷要採摘，我們幾個人恐怕忙不過來，你們能不能找到人來幫忙啊？」
韓木笙眼皮一掀：「青楓，你去把舅舅一家全喊過來。」
「好。」韓青楓歡喜的應了一聲，胡亂的擦了把汗，三兩步就跑開了。
韓青梅給他們倒了一杯水，見雲蓁臉蛋又紅又白，提醒道：「雲蓁，你身子骨不好，先到陰涼的地方去休息會兒吧。」
「好，我確實有點頂不住了，我到那大樹下去幫你們挑多餘的葉子。」雲蓁喝了一大碗水，身子有些虛浮的走了過去。
韓木笙微微斂下眼皮，轉身拿著鐮刀去割上端的藤蔓，而韓青梅則直接坐在地上摘他丟下來的藤蔓上的花苞。
大約過了兩刻鐘，一個高大黝黑的中年漢子背著個大簍子，身後緊跟著個穿著粗布麻衣的婦人，面相看起來很和善，他們倆後面還跟著兩個消瘦卻很高挑的年輕男子，容貌有七分相似，韓青楓還跟他們在有說有笑著。
「舅舅，舅娘，大表哥，二表哥。」坐在地上的韓青梅立即起身去迎。
韓木笙和韓青竹也放下手裡的活，大步走了過去，跟著喊了一圈。
韓家舅舅賀大川慈愛的笑了笑，眼角的皺紋很深，「木笙，青梅，青竹，剛剛青楓來喊我們來摘鴛鴦藤的花苞，說縣城裡藥鋪高價收購，是真的嗎？」
「嗯，是真的，我剛去回春堂問過的。」面對舅舅一家，韓木笙倒是表情沒那麼冰冷，神情也柔和了幾分。
韓家舅娘劉氏也聽外甥說了家裡的事情，視線落在緩步朝他們走來的雲蓁身上，悄悄問：「木笙，那個小姑娘就是那個有功夫的來你家租房的人嗎？」
「嗯。」韓木笙淡淡應了一句。
雲蓁走到他們面前，禮貌的打招呼：「伯父，伯母，兩位大哥好，我叫雲蓁，暫時無處去，先在韓家暫住段時間。」
賀大川和劉氏都是很淳樸的老實人，兩個人朝她善意的笑了笑，長子賀向東也憨厚笑了下，倒是小兒子賀向南看她的眼神有幾分警惕。
他們只簡單的寒暄了幾句，活計還很多，大家就分頭幹活了。雲蓁和韓青梅，劉氏在陰涼的大樹下挑揀花苞，將多餘的葉子給扔掉，其他人全部在割藤蔓。這漫山遍野的金銀花長勢喜人，全長到大樹上去了，根本不可能爬樹摘花，乾脆就直接割下來，反正有母樹在來年藤蔓又會全長出來。
申時末，韓木笙和賀大川各挑了一擔花苞送去回春堂售賣，他們不打算在家裡晾曬好再賣。韓家根本沒有晾曬的工具和地盤，這掙錢的法子他們也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所以乾脆賣新鮮的。
他們一走，其他人也跟著下山了，韓青梅喊著舅娘和兩個表哥回家喝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