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山雨欲來
傍晚，夕陽的餘暉下一片靜謐。
與這秋日黃昏不相匹配的是汐晴軒傳來的陣陣嘶叫。
「慕玲瓏這個賤人！就知道使狐媚伎倆勾引男人！燕王殿下是她能高攀的嗎？」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鬼樣子！」
「想跟我搶燕王！門都沒有！」
「還以為她轉了性，沒想到還是在打燕王的主意！我呸！不知好歹的東西！就知道今天在程乾堂她沒安好心！」
沈雲暖一踏進院門，就看到地上一片狼藉，丫鬟們都小心翼翼地躲在門外大氣不敢出。
「養著你們是幹什麼的？小姐發脾氣你們不知道哄嗎？地上不知道收拾嗎？」沈雲暖上去就是一腳把一個小丫鬟踹翻在地，哀叫著直不起腰。
旁邊的丫鬟們一見這架勢，直覺今天要倒霉，連忙四散開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破布。生怕又挨上一腳。
沈雲暖此時也無暇顧及他們，匆匆進了屋，看到披頭散髮，滿臉淚痕的慕汐晴呆坐在地上，嘴裡不時的蹦出幾句惡毒的咒罵。
看著這樣子的慕汐晴，沈雲暖一下子要罵出的話生生憋了回去。只得把慕汐晴扶到床邊坐下。一邊喚丫鬟進來給慕汐晴梳洗。
回過神的慕汐晴見到沈雲暖，立刻撲到懷裡，眼淚簌簌的落下，「娘親，我怎麼辦啊？」
「今日，慕玲瓏在燕王面前大出風頭，不會就此……」
「娘親」！又是一聲凄厲的號哭。
沈雲暖將慕汐晴從懷裡拉出來，一臉嚴肅的說「汐晴，你還想不想嫁給燕王了？」
慕汐晴慌不及的點點頭。
「那我是不是交代了你近日不要去找慕玲瓏的麻煩，就在屋子裡好好待著是不是？」沈雲暖高聲喝道。
這個不爭氣的丫頭，再這樣下去，遲早要出大事。
打亂了自己的計劃不說，還把母女倆的身家性命搭進去！
「你知道，今天程乾堂那邊傳來消息說你又去鬧了，我當時的心情怎樣嗎？」沈雲暖氣急敗壞的開口。
「說了說了！讓你好好聽話！眼皮子這麼淺！一點點事情都受不住！以後怎麼能為娘親謀划未來啊？」
慕汐晴被娘親吼的傻了眼，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嘩嘩流下，頗委屈的開口道：「我不是心急嗎？慕玲瓏上次就在程乾堂大出風頭，壓過我們一頭，我怕她這次又……」
「壓一頭就壓一頭，誰笑到最後才最重要啊！」沈雲暖此時也平復了心情，拿出手帕擦了擦慕汐晴臉上的淚，溫聲開口道。
「娘，您是有主意了么？」慕汐晴怯怯的問道。
「那是自然，我沈雲暖可不會輕易讓別人踩到自己頭上作威作福！」說完，沈雲暖眸子里閃過一絲狠毒。
慕玲瓏別怪我狠心，實在是你不識抬舉！看來你非要走你母親的老路了！
慕汐晴看著眼前這個渾身充滿了戾氣的女人，心中惶恐十分，連忙縮進沈雲暖的懷裡，暗自慶幸這個女人是自己的母親。
今後一定什麼話都聽娘親的，慕汐晴暗暗發誓。
這邊的玲瓏閣卻是一片歡聲笑語，慕玲瓏倚在榻上，捧著書看著丫鬟們嬉笑。
新收的幾個丫鬟正由海笛在帶著她們在做晚飯，一旁的翠兒和面和著和著，糊了一點到了海笛的臉上，海笛這可不依了。
雖然一向性子沉靜，但是總歸其實也就十來歲的孩子。柳眉倒豎，一下子撂下手裡的活，雖說拈了麵粉就追著翠兒鬧。
小丫鬟們此時也放開了，追著吵著鬧著。
整個院子笑作一團。
慕玲瓏看著眼前這麼歡快的場景，不禁感嘆年輕真好。卻一回想，自己已經不是那個二十六的楚夢琦了，也只是個二八年華的含春少女。卻怎麼也提不起與她們嬉笑的興趣。
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又怎麼可能天真如稚童呢？
突然，一聲：「老爺到」打破了小院原有的歡快氣氛。
是慕天笙！
一進門，慕天笙就皺了皺眉，看著這侍立的婢女臉上白白的印跡，不由心下起了一陣怒火。
真是胡鬧！
慕玲瓏就是這樣教人的嗎？
一轉眼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趕緊壓下心頭的火氣。搖搖頭走進屋裡。
還未開口，慕玲瓏已知來意。
「父親，可是燕王所求之事有結果了？」
「是啊！就是這個！哎呀，爹的好女兒啊，可算是爭氣啊。史無前例啊！」慕天笙眉飛色舞的講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他要進議言堂。
「女兒啊，聽說這次聖上也很感興趣你這個想法啊！你日後可要好好表現啊！說不定日後我們慕家就要得聖寵啦！」
想到如果慕玲瓏進宮為妃，那自己豈不是……
慕天笙臉上笑意更濃，恨不得馬上就把慕玲瓏嫁進宮去。
慕玲瓏看著眼前這個已顯老態的男人，正滿臉得意，不知又在想什麼把戲好為自己謀利益。心下厭惡又多了幾分。
恐怕計算著她怎麼賣才值錢吧！
但還是低頭作一臉謙恭狀緩緩說道：「女兒一定謹遵父親教誨，為慕氏一族增光。」
看到慕玲瓏這個樣子，慕天笙更滿意了。
再能耐，還是我慕天笙的女兒，到時候讓你幹什麼你就得幹什麼。
斂去臉上的得意，慕天笙擺出衣服慈父的姿態，「今後，有什麼缺的就差人來跟我說。以後你出去就代表著我們慕府啊，可不能輕怠啊！」
「是，女兒先謝過父親。」
「好好好，你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就有人來接你去議言堂了。記住為父的話啊！」說完慕天笙拍拍慕玲瓏的手，示意旁邊的高管家，遞了個東西過來。
是一對白銀纏絲雙扣鐲。
慕玲瓏細細打量著手中的鐲子，雖然款式簡單但是做工非凡品。
果然，慕天笙說道：「這是你娘親留下來的。我一直收著，準備等你出嫁的時候再給你。」
是給慕汐晴吧？慕玲瓏在心裡冷笑一聲。
「這些年委屈你了，今後為父會好好補償你的。這對鐲子聽說是太后賜給你母親的，她作為陪嫁帶過來了。她臨死前托我收好。讓我一定交給你。」
慕天笙頓了頓，繼續說道，「明天你就帶上這個去吧，我看你也沒有幾件好首飾。你放心我已經在城中最好的銀樓打了幾套頭面給你充排場。」
「謝謝父親關心。」慕玲瓏細細的摩挲著白銀纏絲雙扣鐲上的花紋，一邊漫不經心的回著。
慕天笙看見慕玲瓏對鐲子愛不釋手，心下知道自己做對了。
慕天笙又扯了些閑話找這麼多年缺失的存在感后，終於覺得場面有點尷尬，只好悻悻離去。
慕玲瓏看著慕天笙離去的背影，總算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