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搶親

第八章 搶親

姬諾斜倚在太師椅里,一手拄在扶手上撐著頭,斜睨著眼前的兩個軍師:「想不出辦法來,你們兩個就不許離開這間屋子,不許吃飯,不許喝水,不許,出恭。」

鍾銘抗議道:「不吃不喝都好說,不許出恭,你何時變得如此噁心,不怕我們就在你卧室解決嗎?」

「色令智昏啊!」蘇賀感慨。

「可以啊,你一解腰帶,我就把她們都叫過來圍觀,看你怎麼出?」姬諾氣定神閑的說。

「不就是個男人嗎,你多幾句甜言蜜語,床上多干他幾次,還用這麼費勁想什麼,巴不得跟你走呢。」鍾銘很是不解。

「別拿你那些俗物跟我的比。我第一次都給他了,能一樣嗎?」

「啊?」

蘇賀鬱悶了:「想什麼啊,搶他娘的!這雙王城裡咱就是天王老子,讓他甩咱臉子,反了天了?」

鍾銘忙附和:「就是就是,欺男霸女就是咱該乾的事,一次沒幹過多沒勁啊!搶親!搶親!」

姬諾道:「他會生我氣的,還是不要了。」

蘇賀豪氣干云:「沒關係,就說是我的主意,你毫不知情。」

「還是不要了,我怕他會記你的仇。」

「真羅嗦!叫人,走了!」

蘇賀和鍾銘大步跨出文馨殿,去召集人手了。姬諾露出詭計得逞后的奸笑,當我不會使詐嗎,懶得用而已。

雙王府府門大開,當先兩位全身披掛的將軍,騎著兩匹黑色高頭大馬,後跟一輛由四匹白馬駕轅的寬大豪華的馬車,後跟兩列統一制服的王府侍衛,黑衣皂靴,兩寸寬的牛皮腰帶,亮閃閃的黃銅帶扣,腰側掛著把長刀。

隊伍浩浩蕩蕩前行,綿延了近一里。路邊百姓見了無不側目,這是出什麼事了,難道要打仗了?看錶情不太像啊,好像一點都不緊張,還喜氣洋洋的。

雙王城的生活輕鬆而愜意,換句話說就是閑的蛋疼,好奇心控制了人們,跟去看看,反正沒什麼要緊事。於是隊伍越來越長,王府衛隊本來只有一千人,走到萬春樓門口的時候,隊伍已有上萬人,而且人數還在增加。萬春樓守門的侍女一見這架勢,心知來者不善,忙連滾帶爬去通知薛姨,薛姨已經會過神,知道這是姬諾來接人了,不慌不忙迎出去。

蘇賀鍾銘二人已下馬,門神一樣杵在門口。薛姨媚笑著迎上去:「二位將軍這麼大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萬春樓犯了事兒要查封呢!」

二人不接茬,對身後一揚手:「找人。」侍衛從兩側魚貫而去,快而不亂,轉瞬就湧進一個個房間,頓時,尖叫怒罵聲處處響起,小郎們一個個都被趕到樓下大廳,鍾銘一個個看過,指著人群后的白岩道:「他,帶走。」

兩個侍衛分開人群,一左一右將白岩架起就走。白岩大叫:「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你們搶人啊!救命啊,薛媽媽!」

薛姨用手絹擦著眼角:「孩子啊,過去要聽話,媽媽會去看你的。」

白岩心知肚明自己已經被薛姨賣了,仍大叫:「不去,我說了不去就不去!放開我,有沒有王法啊?」

蘇賀和鍾銘對視一眼笑了,等了多少年,就等說這句台詞呢!同聲奸笑道:「雙王城,我就是王法!」

白岩被塞進馬車,隊伍已經沒辦法掉頭,人太多了,便繼續向前,找地方掉頭,但所有路口都擠著人,彷彿所有百姓傾巢出動都湧上街頭了。最後幾乎是繞城一周天快黑了才得以回府。

隊伍通過後,人們的熱情絲毫沒有要冷卻的跡象,茶館酒樓紛紛爆滿,都在議論這件大事。雙王城二十多年沒出現過的惡霸搶人事件終於再度浮現,主角是一城之主。奇怪的是,沒有人譴責「惡霸」,反而紛紛羨慕被搶的弱男子。這轟動全城的不是悲劇而是鬧劇,美貌小郎拿喬做作,世女大人耐心告罄,動手搶人。有點小暴力小曖昧,最終美人得抱,觀眾愛死這樣的戲碼了。

就在二人帶隊出府後,姬諾開始了快速布置。房間不必準備,跟她一間就好,帳子、窗帘都換成紅色,還有桌布,地毯。檐下還有走廊的燈籠,不夠?撿必要的地方先掛。快去找兩身紅衣!去哪?自然去成衣鋪了,看有沒有定做好還沒取走的,高價拿回來。

還有沒有別的事啊,想到了趕快告訴我!

紅蠟燭有沒有?紅綢呢?快點!……

托百姓的福,終於在搶人隊伍回來之前布置好能想到的一切。蘇賀等人看到府門牌匾上懸挂的紅綢挽成的花球,還挺像回事兒!

白岩一直在馬車裡老老實實,為防止他途中跳車預備的兩位武師父也沒發揮作用。透過紗簾的網眼,白岩也看到了,心跳了一下,在侍衛的攙扶下跳下馬車,步入王府。

從大門到姬諾的文馨殿有很長一段距離,蘇賀存了個壞心眼,故意讓白岩早早下車,先走上一走消耗體力,等下要幹什麼,姬諾也更好得手不是?

白岩全不知道自己被算計了,他只看到路兩邊廊角下屋檐下無數的紅燈籠,在微風中輕搖。遠遠的有個紅色身影,就那麼孤零零,俏生生的一個人,雖然看不清但他知道那是誰,她竟然穿了紅衣!那是娶正夫才用的顏色。他以為她會給他安排一個院落圈養起來,他的身份畢竟不光彩,做侍郎都不夠格,不配有任何儀式,更不配紅色。可是,當一群侍女用托盤托著全套的紅衣,紅靴,紅腰帶,攔在他們面前,帶他去換衣服時,他冰冷的心,有一瞬融化了。

沒有拜堂,姬諾父母都不在,拜不拜都沒意義,兩人直接入了洞房。姬諾的卧室裝飾一新,全是大紅色,兩根手臂粗的龍鳳喜燭跳動著歡快的火苗,將喜慶的氣氛渲染到極致。白岩坐在床邊,靜靜看著臉蛋也變得紅彤彤的姬諾。

姬諾喝了一點酒,整個人有些飄飄然,討好的說道:「別生氣好不好,在這裡肯定好過在萬春樓,我會盡我所能對你好,讓你快樂,你相信我,我定不負你。」

「好,我願意相信你。」白岩平靜的說。

「真的?」姬諾沒想到,他這麼容易就答應了,原以為還要說更多好話,陪更多小心。

「我有個條件。」「什麼條件?」

「我現在還沒想好要什麼,等我想到的時候,你不許反悔。」

「好,只要我能做到,不論你要什麼,我都給。要立下字據嗎?」

「不用,我相信你。」在屋外聽床角的兩人十分失望,沒有一哭二鬧要死要活的折騰,也沒有指天為誓對地為盟的剖心表白,就這麼不咸不淡幾句話就沒事兒了?您若真這麼好說話當初還拒絕個什麼勁兒?難道是欲擒故縱?

眼見再聽下去除了叫床也聽不到什麼,蘇賀瞪了一眼意猶未盡的鐘銘,二人躡手躡腳離去。

蘇賀回到自己房間,鬆了口氣,不管怎樣,姬諾身邊終於有人了。英王可以放心了,出雲王可能會暴跳如雷吧。不過沒關係,有英王鎮著,他蹦躂不起來。

這兩口子能走到一起真是個奇迹,脾氣性格,出身背景,價值觀念沒一樣契合的,卻硬是打打鬧鬧的走過了二十多年。因為兩人的思想有時候太南轅北轍了,導致風暴中心的姬諾成了矛盾集合體。小時侯學習,姬影要把她塑造成國之棟樑,文能興邦武能定國。開蒙便是兵書,課外活動是站樁,打拳,武功圖譜當小人書看。裴敬卻道女人於武道上天生不如男人有優勢,不如做個溫婉賢淑的大家閨秀,學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姬影大怒,兩人大打出手,從書房打到演武場,又打出府去。兩天後才回來。從此悲催的姬諾要學兩套課程。一個孩子的精力畢竟有限,她加倍努力卻也總是文不如蘇賀武不如鍾銘。

姬諾之所以二十高齡仍是處女,也是二人角力的結果。一方面,受姬影的影響:女垣的女人就是可以隨便玩男人。另一方面,裴敬堅定的認為她將來會被大德皇帝賜婚,要留著處子之身,以免被男方嫌棄。二人再次拳腳相向,依然不分勝負。

對此事二人諱莫如深,再不提起。姬諾的理解就是可以自便,可每次總在關鍵時刻止步,實是她自己心裡也有了障礙,放不開了。從這裡看,白岩魅力非凡啊。

白岩的地位也很尷尬。實在是因為雙王城的處境尷尬。雙王城二十年前就已經屬於了大德,可它不受大德管治,不納賦稅,實際操作上跟大德沒一點關係。城中居民九成是原女垣人,言談舉止間全是以女垣人自居。在她們看來,英王才是真正的主人。恐怕就算是大德皇帝也不敢肯定的說雙王城是他的。雙王城現在很微妙的起著一個平恆的作用,緩和著兩個國家的衝突。而未來的走向,決定權在姬諾手中,姬諾的另一半是誰,很可能會對兩國利益產生影響。從她十五歲起,兩國君主就惦記上她,每年都會派人送來候選人名單畫像家庭出身等詳細資料。巧的是每次兩國都同時送到,讓這一家人根本沒法選。這不是選人,選的是陣型啊!可惜雙王城內全是商戶,地位上差太多配不上姬諾,不然早在城內挑一個斷了兩國念想了。

白岩的命運就看姬諾未來的正夫是誰,若娶個女垣的高門子弟,姬諾強勢一些便能護住白岩,再給他個次夫的位子,結局也算不錯。若不幸招來個大德名門公子,那白岩最好的可能也是那來的回那去,甚至賜死都有可能。

白岩向姬諾提了一個條件,很可能便是他想通了這裡的曲折,要一個保命符。

蘇賀想的入神,冷不防突然被人從後面一把抱住,正要呼救,嘴也被捂住。滾燙的氣息噴到脖頸上,清冷如擊玉的聲音道:「喝了兩杯喜酒,警覺就沒有了,你還真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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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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