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畫
兩人都沒有午睡的習慣,飯後便一同去了姬諾的書房。
書房本來是兩間,姬諾嫌小,便將中間打通,改成一個大間。進門是一張碩大的書桌,桌上陳列著筆墨紙硯。除了門窗,四面牆全都被書架遮住了,同樣款式構造的紫檀木書架看上去簡單大方,淡淡的木香充滿整個房間。
「你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吧,我隨便找本書看。」
「好。」又對門外吩咐:「去搬一把椅子。」姬諾往硯台倒一點水,慢慢磨了起來,這磨墨的過程也是一個收斂沉澱的過程,姬諾都是自己動手,很少假手與人。白岩則站在書架前,一本本拿下又放回去。
「南牆是遊記和話本小說,西牆是律法、案例,北牆是文史詩集兵書。」姬諾忍不住多嘴。
「你那邊呢?」白岩轉過身來問。
「這邊是近幾年來雙王城發生的大小事,你要看嗎?」
「我也算是雙王城的人了,自然要了解一下這裡的風土人情。」白岩隨手拿起一部寸許厚的典籍,單手托著走到剛搬進來的黃花梨扶手椅上坐下,細細翻閱起來。
姬諾抬頭看了兩眼,放下磨石,鋪開宣紙,拿起一隻中毫臨起貼來。
書很有分量,不多時,白岩就感覺手酸,抬眸偷看姬諾正一絲不苟臨帖沒看他,便翹起一條腿搭在扶手上,把書放腿上。這樣看了一會兒還是不舒服,便把書放回原位,打算找一本薄一點輕一點的,只見一本冊子放在最上層,比一般書冊大三四倍。白岩好奇,便拿下來翻開,原來是本畫冊,第一頁是一男一女,正在對弈,有些面熟。沒多想又翻開一頁,赫然是上午剛見過的蘇總管,坐在一張圓桌旁,桌上有算盤,還有一本似乎應該是賬冊,蘇總管一手撥算盤,眼神卻是看向賬冊,眉頭微皺。用墨極簡,寥寥數筆,將工作中的蘇總管活靈活現的描繪出來。看來作畫之人不但畫功了得,還十分熟悉蘇總管,還敢開她的玩笑。
又翻開一頁,白岩笑了,畫中人是正在垂釣的蘇賀,幾條魚兒正在釣鉤附近試探,而蘇賀一手托腮,睡得正香。
又一頁,是執劍而舞的鐘銘,體態輕盈,衣袂翩飛,卻給人滑稽的感覺,原來是一雙眼睛在作怪,眉峰上挑,似是在拋媚眼給作畫人,動作誇張,破綻百出,明顯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繡腿。
再後面,是正在刺繡的黛蘭,蘭花指拈針揚起,手中細線似斷非斷。再翻,依次是姬諾身邊的幾個侍女,管膳食的素蘭,管文墨的靜蘭,管服飾的俊蘭。
每個人物畫風一致,應是一人所畫。都是用簡單的筆墨勾勒出神態衣著,看似簡單卻極盡逼真,沒有背景烘托暈染,畫面乾乾淨淨。每副右下角有方紅色小印。
白岩翻了一遍,又從頭看起,隨口問:「怎麼沒有你啊?」話剛出口,又看向靜立的姬諾:「你畫的?」
姬諾微笑,沒有否認。
白岩細看那小印,是「若言」若言,不就是諾嗎?
白岩讚許道:「畫得不錯。」
「你要不要?」
「不要,站半天,很累。」
「不用,一盞茶足矣。」姬諾說著,已換過一張宣紙,又換了一隻小毫,抬頭沖白岩一笑,便一手執筆,一手托袖,在紙上揮灑起來。
白岩保持姿勢一動不動,心裡開始數數,一盞茶很快的,敢讓我站久了,看晚上怎麼收拾你。
姬諾一次都沒有抬頭,在白岩數到二百六十七時把筆一撂:「成了。」
「這麼快,畫得不像我可要掀桌子的。」白岩說著走過去,低頭一看,愣了。畫中的白岩長身玉立,衣擺輕揚,眉毛上揚,眼睛略睜大一些,唇微張著,手托畫冊,側身回頭。正是方才自己回頭說「你畫的」時又疑惑又驚訝的一瞬。
驚詫過後,白岩笑了,伸手擰在姬諾白瓷般的臉蛋上說道:「你根本早看在眼裡,為什麼不說要我傻站那麼久?」
姬諾疵著牙辯解:「我說了不用,你非站著,我還以為你喜歡那樣站著呢。」
白岩靠近她的耳朵,輕聲道:「我喜歡站著,我還喜歡趴著呢。」
姬諾縮脖子躲過魔爪,臉又紅了:「你個男的,好不知羞,總調戲本殿下做甚?」
「我願意,這算什麼,我還要夜夜壓著你呢!」白岩囂張的宣布。
「你……」姬諾又羞又。
白岩伸手將姬諾攬在懷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吻上她的櫻唇,大力吮吸。還將手從領口伸入在她未帶裹胸的高峰上又揉又捏。姬諾全身武力使不出來,被撫弄的全身無力,就快要徹底軟倒在他懷裡時,白岩突然後退兩步,留給姬諾一個迷死人的微笑,然後揚長而去,還對門口的黛蘭素蘭說:「殿下叫你們。」
二人進去,便只看到姬諾背對門口低聲道:「出去!」二人對視一眼後退出去,還關好房門。
聽到關門聲,姬諾鬆口氣,邊整理衣服邊想該怎樣報負回去。
三天很快過去,第四天清晨,白岩還在酣睡,姬諾大發神威,用時半個時辰,打敗了二十位武師父的聯手攻擊,沒受一處傷。
「恭喜殿下!」眾武師父抱拳相賀。姬諾得勝之日,便是眾武師父離府之時。可眾人沒有一絲戀戀不捨,都是真心為姬諾高興,除了姬諾禮賢下士外,每個人都會得到一筆不少的謝儀,有志於從軍的,還會得到一封薦信。有這封信,至少也會是個下級軍官,不用從底層士兵開始做起。兩位王爺都以軍功立身,在軍中說的上話,有些武師父甚至就是奔著這個來的。而能成為姬諾的武師父,別的不說,拳腳上肯定拿的出手,一兩年間也算打出點名氣。如今只要拿著王府的薦信,各處都搶著要。
「今晚,醉仙樓,諾與諸位不醉不歸!」姬諾大聲宣布。
「謝殿下!」
收拾停當,回到卧室,白岩剛剛睡醒,正打著呵欠洗臉。俊蘭把衣服送進去便侯在門外,畢竟男女有別。長長的頭髮甩到背後又總滑下來,白岩便抱怨:「讓你找的下人找了沒?」
姬諾走過去幫他將頭髮攏起來拿在手裡:「別著急,人是多的很,總得挑挑吧,蘇總管已經在幫你物色了。」
洗過臉,姬諾拿起衣服幫他穿,白岩就大咧咧伸著胳膊讓她穿。
「晚上要為師父們踐行,你去不去?」
「一班大老粗,我去幹什麼,陪酒啊?」
姬諾笑了:「習武之人在你這撥琴之人眼裡自然是粗魯了些,不過粗人也有粗人的可取之處。我陪你去街上逛逛做為晚上不能陪你的賠禮,好不好?」
白岩差點要翻白眼:「你去就去,幹嘛拿我當孩子哄?我有那麼小心眼兒嗎?我有不許你出門應酬嗎?」
姬諾忙應:「是是是,我錯了,不該以小人之心度你君子之腹。請問君子,願與小女子同游否?」
「賞你個你臉,快來幫本君子梳頭。」
「好咧!」姬諾十分狗腿的拿起梳子樂癲癲的疏起來。黛蘭忙上前:「殿下,讓奴婢來吧。」
「一邊去,別添亂。」姬諾樂在其中。
黛蘭擔憂的看了眼俊蘭,殿下也太寵這位公子了。
白岩從鏡中看到黛蘭的憂色,眉毛挑釁的一揚,這算什麼,剛開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