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摘星無一人
「北鳳珏,你快來。」
「北鳳珏,你怎麼還不回來啊。」
「北鳳珏,京城馬上要下雪了,第一場雪的時候,你能回來陪我堆雪人嗎?」
……
北鳳珏一頭驚醒,摸了摸身上,卻發現衣裳竟是濕了大片。
「京城,快下雪了嗎?」
離開的時候,已經將近臘月,如今南疆溫度尚且暖和,他安排深入南晉腹地的人也漸漸的安插,進去了。
他披上衣服起身,出了帥帳。
天色尚暗,除了值夜的將士,其他人都休息去了。
北鳳珏獨自一人走向不遠處的小坡。
白日里打馬回營的時候,見到路邊盛開著花兒,雖不認識是什麼花,但是瞧著顏色嬌艷,十分好看。
鐵甲營的將士們並不是惜花愛花之人,也沒有這份柔情去擺弄。
也就只有北鳳珏,大概還有這心思,偶爾折騰一下。
值夜的將士看到北鳳珏,紛紛行禮。
「打了勝仗,大帥怎麼還是不太高興啊?」
「你知道什麼?聽聞大帥成婚當日,大帥便出征,畢竟是新婚,能不思念夫人嗎?」
「可是京城不是傳來消息,說夫人已經去了嗎?」
「噓,小聲點。」
北鳳珏腳步一頓,猛地轉身,「你們說什麼?京城什麼消息?」
那兩個將士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道:「大帥,您別問了。」
「說!」
北鳳珏一聲喝下,將身邊那將士嚇了一跳,哆哆嗦嗦的道:「京城傳來消息,說是夫人病死了。」
病死,了?
北鳳珏身形踉蹌兩下,眼前一片模糊。
他突然仰起頭,「不!」
「哎喲我滴個親娘呀,嚇死我了。」
『咔嚓』一聲,耳邊似乎有什麼東西打碎的聲音響起,北鳳珏一頭從床上坐了起來。
卻意外的對上一張熟悉的有些過分了的臉,「你離我這麼近做什麼?」
北鳳珏一把將季恆推開,看了眼地上的狼藉,深吸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是夢啊。」
「侯爺,您,這是哭了?」
季恆不是被打碎的東西嚇到,而是被自家侯爺這臉上的淚痕驚嚇到。
這麼多年,他還從未見過武安侯殿下掉眼淚呢。
血倒是見過不少。
北鳳珏伸手一抹,眼下果然一片濕潤。
他心底一陣煩躁,起身胡亂的將鞋子穿上,便要往外走。
「京城來信,京城來信。」
外面一陣高呼聲傳來,北鳳珏二話不說,當即便一把掀開營帳,飛奔出去。
外面傳信兵冷不丁的被迎面而來的武安侯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正要行禮,北鳳珏卻直接將他手中的信件拿了過去。
「大帥,怎麼了?」
季恆見北鳳珏這麼匆忙的趕了出來,當即也嚇壞了,急忙飛奔著跟了出來。
「沒事,太后近日身子不太好了。」
北鳳珏深吸了口氣,仰起頭看向天際。
南疆的星空很低,低的就像是伸手就能觸摸到星辰一般。
只是,夜色太過寂寥。
他忽然覺得著南疆的夜風有些冷,不自覺的輕咳了一聲,聲音沙啞道:「讓花昱進宮一趟吧。另外,靈戴公主深受太后喜愛,也該一併進宮去看看。」
如今這種情形之下,老皇帝自然是不敢再鬧什麼幺蛾子,太后這次身子不太好,只怕是真的不太好了。
很早之前季恆就知道,武安侯殿下跟太后之間的感情頗深。
若非是太后庇佑,武安侯無父無母,又深受忌憚,後來吃了那麼多的苦,又怎麼可能安然長到如今這麼大?
這麼一想,季恆突然間也覺得悲從中來,他拍了拍北鳳珏的肩膀,「侯爺,不必太過擔憂。」
北鳳珏轉身,「生死之事,我早已看淡。」
他順手抹掉眼角的濕潤,面無表情的往前走去。
身後,季恆無奈的嘆了口氣,「死鴨子嘴硬。來人,去拿兩壺酒來。」
在距離京城的千里之外,有個叫做驚鴻崖的地方,傳聞此地,是魔教的基地。
魔教之主是個女人,傳聞此女不知歲月,可通天事,法力無邊。這些年帶著魔教與江湖各派打的一片火熱,勢力也越來越龐大起來。
不過之前與江湖正派聯盟一戰之後,便受了重傷,不知所蹤。
而此時,容月正站在崖邊,看著崖下縹緲的雲煙,默默的咽了口口水,「你,你不會是要我跳下去吧?」
「廢話,不跳下去怎麼回家?」
女人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隨後見容月笑臉慘白,「不會死的,放心跳吧。」
草泥馬你忽悠老娘跳崖還讓老娘放心?
容月恨不得就地撿起以板磚把這女人拍下去。
她腳步往後挪了挪,「我不跳。」
恐高這種事,也不能對著誰都說不是。
容月深吸了口氣,堅決不跳。
女人雙手插著腰,「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不就是跳個崖嗎?古往今來,多少廢柴掉下懸崖之後就能獲得武功秘籍,你想不想逆襲?想不想重新做人?」
「不想。」
容月冷靜的打斷了女人的話,轉而笑道:「因為我,不是廢柴。」
女人:「……」
無奈,她只得自己朝著懸崖底下一聲怒吼。
瞬間,懸崖似乎動了動,容月急忙扭頭就往後跑。
女人搖搖頭,手一揮,一根無形的線,便將容月捆住,她扭頭,「你鬆開老娘,老娘會生氣的啊!」
緊接著,容月只覺得自己腳下的地面似乎再往下陷。
準確的來說,是整座山,在往下陷。
女人回頭掃了她一眼,語氣幽幽的道:「懷孕的女人真是難伺候。」
容月瞪了眼女人,感覺自己似乎穿過了飄渺的雲層,緊接著,便是耳邊的一陣瀑布傾瀉而下的聲響。
「豬豬,你回來了?」
「俺們可想死你了呢。」
「哎呀,還有個醜八怪一起回來了?」
容月睜開眼,卻見她面前,除了一座氣勢恢宏的瀑布,就是三個男孩。
不,準確的說是兩個半。
還有一個分明是個稚子。
容月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三人,實在是不太能理解,為什麼自己在他們眼中會是個醜八怪。
女人上前,在三人的腦袋上一人敲了一下,隨後從容月的身上掏了幾下,找出了幾個銅板,給那三人一人一個。
「這是她給你們的見面禮。」
女人擅自做主。
容月無語,銅板當見面禮實在是有失臉面。
她找了找,準備找個拿得出手的東西當見面禮,可她找遍全身,卻發現自己現在居然是,身無分文!
「你!」
「哎,魔教里什麼都有,不愁吃喝,你也不必太緊張,我們都是這麼過來的。」
魔教?
「你的人馬呢?傳聞魔教有千軍萬馬,兇殘至極,人呢?」
她四下看了下,面前的三個男孩忽然上前一步,「你找我們做什麼?打架嗎?」
容月嘴角隱隱抽出,「沒有,別人了?」
「我們就是別人啊。」
三人對上容月,氣勢洶洶,好像今天要跟容月比出個高下來似的。
容月嘆了口氣,揉了揉眉心,「好吧,我不欺負智障。」
「智障?是什麼?蜘蛛的同族?」
小孩眼巴巴的看著容月,一臉迷茫。
容月一巴掌拍自己腦門上,回頭看著女人,「所以,你把我帶回來當保姆啊?」
「哎,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帶你回來,是要你,繼承我的衣缽。」
「噗……」
女人話音未落,容月不給面子的噴了出來。
女人面無表情,冷靜的抹了把臉,「你知道我的名聲有多大嗎?能夠成為我的繼承人,你馬上就成為魔二代了,不高興嗎?」
容月板著臉,一本正經的搖頭,「有什麼可高興的?」
她說完,冷哼一聲,看了眼瀑布不遠處的……茅草屋,只覺得腦袋都大了。
「我有些後悔了。」
「我看出來了。」
女人順勢接話,容月欲哭無淚,指著那一間茅草屋,冷靜道:「屋頂漏水!」
女人點點頭:「我知道。」
「我是孕婦,住在這種地方,會出事的。」
「孕婦?」
一聽容月的話,三個男孩當即便嗷嗷的叫喚起來,其實這三人,看著歲數都不大。
最大的一個,看著也就十四歲的樣子。最小的,目測五六歲。
「你肚子里,有個小弟弟?」
最小的孩子上前,抬起手,試探性的想要觸摸容月。
他本以為容月會躲開,卻沒想到,容月竟是主動將他的手拉住,放在自己肚子上,「對,但是或許是個小美女呢?」
「是弟弟。」
孩子固執的看著容月,眼神堅定,好像他能看得見一般。
容月愣了下,不知為何,居然信了這孩子的話。
「阿澈說是,那便是了。」
女人打了個哈哈,看了眼容月,又看了看天色,「這瀑布裡面,是一片葯池,天然生長,裡面有無數靈丹妙藥,即便是你半口氣兒進去,也能給你調理回來。當然,枯朽將死之人沒用,凡人之軀,也沒用。」
女人說完,便不管容月了,自己轉身進了茅草屋。
只聽見裡面一陣噼里啪啦聲,不多時,那茅草屋『轟隆』一聲,塌了。
女人從一堆廢墟中鑽了出來,抱著頭嗷嗷的叫喚著:「太好了,總算是能重新蓋房子了,不如我們再搭三個茅草屋?」
容月:「……」
她覺得這個女人不止邪門,還十分的不靠譜。
只是,世人誰能想到,傳說中的魔宮,居然只是一間茅草屋呢?
當然,容月也不會知道,這一間茅草屋,就是自己重生的開始。